第一百三十二章 凝芙的質問
青龍跟隨著洛川景出了越國宮中，一直走到了城郊荒野之地，必須要穿過了大漠之後，方能到達楚國。期間的辛苦他是知道的，在寒王府的時候雖說也算是養尊處優的，但是曾經在外麵幫著墨錦寒辦事，也不乏這種荒原地。
洛川景斜眼看著後麵，心中隻覺得可笑。在這樣人煙稀少的地方，策馬加鞭的聲響就已經暴露了，他還是緊緊的跟著自己。
一聲“駕”之後，駿馬馳騁的速度更快了，青龍的馬兒都已經有一日半沒有進食了，因為洛川景時而行路的速度快，時而放慢下來，叫他措手不及。墨錦寒吩咐過的，一定要看著洛川景回到楚國，進了城之後方能回去複命。
前麵就是一個大峽穀了，若是在這兒駐軍，也是一個絕佳的位置吧。青龍一下的失神，洛川景已經不見了蹤影。“籲”聲靜止的時候，峽穀裏回蕩著剛才的呼聲，還有馬兒奔跑之後揚起的灰塵。
正躊躇著是應該往哪個地方追的時候，從背後傳來了一陣笑聲。青龍回頭再看的時候，隻見洛川景正雙手抱胸，站在峽穀間的石頭上。
“是你們家寒王讓你來跟著我的？”洛川景問著。
青龍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隻是沉默著。洛川景笑著說：“你回去告訴寒王，答應他的事情洛川景不會反悔的。還有，將這個帶回去給他吧。”
從不遠處拋過來一團東西，青龍出於本能的就伸手接住了。是一個香囊，看上去倒是更像女子隨身攜帶的東西，大皇子身上怎麽會有？還來不及細想，洛川景一聲口哨吹起，馬兒就已經過來了。
看著他身後揚起的沙塵，青龍將錦囊塞進了自己的懷中，調轉了方向就回越國了。
墨錦寒看著已經回來的青龍，算上來回的時辰最快也是要一日的。但是在看著帶回來的那個錦囊之後，墨錦寒就明白了一切。洛川景仍是惦記著慕凝芙的，否則怎麽會將對他如此重要的錦囊交給了自己？
“哼，情是何物？”
“寒王，洛川景交給青龍這個錦囊的時候，還說寒王在看到這個的時候就會明白了他要說的。所以青龍就急著回來見寒王，沒能完成寒王的命令，還請寒王恕罪。”
墨錦寒把青龍扶起來之後，說：“既然他已經決定了，就不會更改。你沒錯，誰也沒錯。咱們也該收拾行裝準備回蜀國了，過幾日墨啟修就會啟程，還是等他走了咱們再走吧。”
外麵桑圖正和慕青爭執著說：“慕青姑娘不是桑圖刻意為難啊，隻是青龍正在裏邊和寒王商量著事情，這會兒你進去了，萬一寒王他還沒有更衣，豈不是冒犯大了嗎？”說著，又看著慕凝芙笑了笑，繼續說：“王妃不要怪罪，寒王午間歇息的習慣王妃也是知道的。”
“那是自然，既然是有不便之處，凝芙在外邊等著就行。”慕凝芙努力的擠出了一些笑容，若是自己猜的沒錯，那麽就連桑圖都是知情的，隻有自己還傻傻的相信著墨錦寒是真的癡傻，甚至還想著要幫他求藥。
背對著桑圖略微仰著頭看著頭頂上空，隻有那邊才是自由自在的。恍惚間，慕凝芙還是會偶爾看見自己的孩子對自己笑著，隻是每一次想要伸手去觸碰的時候，都會讓那幻影破碎。
“寒王，王妃過來了，青龍告退。”
“你先出去吧，讓桑圖叫王妃進來。”青龍正要走的時候，又聽見墨錦寒在背後說了一句“待會兒你出去了，就說你是進來與我商量回蜀國的事情的，這個錦囊，不能對別人提起，怕是多生禍端。”
青龍點頭會意，便走出去了。
墨錦寒知道慕凝芙已經進來了，頭也不抬的隻是看著她的腳尖，慕凝芙看不見寒王臉上的表情，隻是安靜的坐在他身邊。之前想問的話噎在了喉中說不出來，墨錦寒反而先開口了。
“王妃想回蜀國嗎？越國終究不是長久待著的地方，終究是要回去的。方才青龍已經跟本王說了，王妃昨日是去和父王告別的，還有父王母後在身邊，實在是很幸運了。”
看著墨錦寒作出如此的感慨，慕凝芙如何還忍心那樣懷疑他？
“寒王，有時候凝芙會覺著其實寒王不必要事事都躲避著，既然已經結為連理，互相幫襯也是分內之事。若是寒王認為凝芙沒有那個能耐，回到蜀國之後寒王還是可以招幾個妾進來的。”
慕凝芙說著，刻意忽略了心裏的動蕩不安。什麽時候她也學會了說著不由衷的話，還能麵不改色了？
“王妃這樣說，本王就考慮著吧。隻是納妾了之後，王妃是否就不會和本王像往日那樣好了？”
男子那張側臉，那個熟悉的弧度，不知道已經午夜夢回多少次了。會是他嗎？不顧前生所遇，隻看今生，會是他嗎？墨錦寒抬頭的時候，那對劍眉與自己的目光對上的時候，仍舊是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隻是那也是自己想多了而已，若他墨錦寒真的是那個男子，他又怎麽可能不會一點武藝？眼前的男子不過是養尊處優的寒王罷了，自己心裏的那些空談想法，此刻在墨錦寒莫名其妙的眼神麵前，顯得可笑極了。
“會的，凝芙會一直陪在寒王的身邊。”
那一刻，慕凝芙想過墨錦寒是否已經將自己當成了額娘那個角色，依賴著。
桑圖在外邊說著：“寒王，王妃，聽人來報說蜀王已經提前啟程了，他們已經到了宮門口了。不知道寒王是否要和蜀王一起，回去？”
墨錦寒的臉色頓時就暗淡了下來，墨啟修之前所說的日期不是今日，怎麽就忽然提前了。慕凝芙打開了門，青龍和慕青原本還是站在一起，因為她忽然走出來了，兩人好似觸電一般的分開。
“王妃，蜀王臨時決定回宮，想必是因為宮中出事了。青龍才會急著讓桑圖告知寒王的，若是有打擾之處，還請王妃包涵。”
慕凝芙淺笑著，看著一旁羞澀的慕青說：“無妨，我想寒王也不會因為這個就不包涵你了，我猜的沒錯的話，行裝你也已經收拾好了，那麽還等什麽？還不去備車？”
桑圖和青龍麵麵相覷，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直到墨錦寒走出來說：“去吧。”青龍便走下去準備了，慕青隨之得到了慕凝芙的準許，就跑去幫著青龍打點了。
“你怎會那麽肯定我的想法？”
慕凝芙聽著，回眸一笑，說著：“因為凝芙是王妃。”說完就告退了，她還有自己的東西需要收拾。
墨錦寒拿著手上的錦囊上來看著，還有剛才慕凝芙的那一抹笑，和那個晚上，葉妙璃的笑一模一樣。
“是你嗎？”
桑圖看著寒王對著一個做工精致的錦囊發愣，無奈的說：“寒王，你還有什麽需要帶走的嗎？桑圖這就去收拾。”
“沒有，唯有一樣不能丟，但是她會跟著走的。”墨錦寒笑著，思緒已然是飄忽到了很遠的地方去了，可是隻是一刻，他便將方才所有的流露都收斂了起來。
宮門口正在和越王和王後道別的朱雀，彬彬有禮，顯得頗有娘娘的大氣與風範。肩上剛披上了越王後幫她穿著的貂裘，一聲褐色的金色外衣，和墨啟修身上的那套狐皮大衣相得益彰。
“好了，王後，你和越王就先回宮吧。關口風大，來日方長自然還會有相見的日子。”
王後端莊的笑著，不舍的其實是凝芙，對朱雀和墨啟修，她沒有太多的恨意。她明白沒有哪一個國家會是永久強盛的道理，隻是看著越王肅穆的神情，她隻能歎息著：可惜越王還放不下。
不遠處青龍和桑圖已經駕著車朝宮門口趕過來了，朱雀看著那輛馬車的時候，墨啟修正揪著眉頭看著。待走近了之後，先走下來的是慕凝芙，她看著朱雀，捋了捋被風吹散下來的頭發。
“父王母後，寒王和凝芙決意今日正好隨同著蜀王與娘娘一塊兒啟程。在這兒就和父王母後告別了，哥哥那邊凝芙沒能過去了，還請母後幫忙轉告。”
“恩，母後知道的。一路上多加小心，不要受傷了啊。”
朱雀和墨啟修站在一旁，吹著風，本來是想著提前出發，撇開墨錦寒與慕凝芙的，結果還是要同路。想來，這提前的幾日已經是白費心機了。
“寒王，王妃，話不多說了，咱們啟程吧。”朱雀說著，拉著墨啟修就上了馬車。慕凝芙和墨錦寒隨即也上了車，馬車的車輪滾動著，即將離開都城進入荒原。
墨啟修掀開簾子，看著車窗之外，茫茫無際的大漠，當著朱雀詫異的眼光將袖子裏邊收著的珠絡丟了出去，拋下的還有柔兮的情分。他不會發現高高的城牆上，女子撫摸著肚子裏的孩子，隻能在心裏默念著對他道別，還有滑落的無聲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