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黑暗中的身影
朱雀得知丞相過來了之後，才發現墨啟修已經和柳如眉先一步走了，就連派人通知她一下都沒有。心裏頓時就沒了著落的感覺，那一份安定哪裏是他能夠給她的。之前她竟然奢望著墨啟修對她是有點真心的，現在看來也真的是可笑。
既然是君王，就不應該是有情有義的。這是墨啟修對她親口說的，但是朱雀當時以為他隻是說笑的。
慕凝芙看著她沮喪的樣子，不免的生出了一點的心疼。
“朱雀，不對，應該按照禮數來喚你一聲娘娘的，既然娘娘心情不大好，凝芙還是不多說了。隻是娘娘回宮之後，萬事都要小心。柳如眉不是沒有心機的人，或許是剛從冷宮出來，還沒有緩過來罷了。千萬不要因為她一時的平靜，就忘記了被蛇咬的痛苦。”
朱雀疑惑的是為何慕凝芙對柳如眉總像是積怨已久的仇人一般，於是便開口問著說：“既然你那麽的討厭她，為何當著她的麵還是要笑臉相迎？換做是我，討厭就是討厭，沒有什麽應不應該的。”
慕凝芙低頭淺笑著，看著寒王府上的眾位賓客，說著：“你看看這滿座的客人，哪一個是我真心喜歡的。但是凝芙還是要對他們以禮相待，既然要盡到禮數，自然是要喜笑顏開的麵對著他們。對你，不也是一樣嗎？”
朱雀有些明白了，她和慕凝芙都隻是身不由己的女子罷了。這麽說起來，她們之間有的不僅僅是關於墨錦寒，還有著女子同悲苦的情分。
“王妃這樣一說，倒是叫朱雀感覺王妃在寒王府上的日子並不是很如意的。朱雀曾經以為寒王在的地方，能有多美好。”
“美好與否，和娘娘已經無關了。對於寒王，還好是你們之間沒有什麽，就是有什麽，我也是不會相信的。”
看著慕凝芙那麽堅定的樣子，朱雀不禁感歎著，自己是不是不夠了解墨錦寒了？過去這麽長的時日了，他回到蜀國之後，在想著什麽，想做點什麽，朱雀都一無所知。即使派過來監視著的人一直都守在寒王府的門外，即使墨錦寒的行蹤依舊是她了如指掌的。
“不說了，朱雀我要回宮了。既然皇上已經將我忘記在身後了，還是得自己回去。否則隻怕我這娘娘的位置都要被人忘懷了。”
是錯覺嗎？在月色下，慕凝芙看見女子的眼眶裏有著一些晶瑩閃亮的東西閃爍著。可以她馬上就掉轉了頭，不去看。因為那雙眼睛裏含著的淚，自己也曾有過同樣的心境。
賓客們都已經各自回府了，慕青回來說是已經都收拾好了。慕凝芙走出去再看的時候，已經全然沒有了剛才那會兒的熱鬧，剩下的盡是孤寂和冷清了。
“慕青，你看看院子裏開著的花，那些在夜間開放的，又有誰會來憐惜它呢？可是它還是要按著時節來綻放，世道多是有不公的，有些花生來就是要擺在引人注目的地方，招人疼愛的。可以有些花，卻必須要在極為艱難的地方求生。”
慕凝芙說完，便順手摘下來了一朵花，放在鼻尖嗅著，沒有想象中的那種芳香。正出神的時候，卻瞥見了有人從側門那邊走了出去。
“這麽晚了，還有誰會在外邊行走的？”
慕凝芙問著慕青，雖然慕青也不知道，但是還是躡手躡腳的就躲在了側門的後邊往外看了看。回頭告訴慕凝芙說：“王妃，沒人。大概是王妃累了，需要歇息了吧。”
“或許吧。走吧，進去歇息。累了一天了，對了，寒王是否已經睡下了？”
寒王府就像是一座牢籠，將墨錦寒緊緊的困在了這兒，動彈不得。就連出城一趟，都是要進宮告訴墨啟修的。這樣的日子就是慕凝芙，也會長久的受不了的。
聽著慕青說“是”的時候，慕凝芙才放心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慕青跟著走進來的時候，慕凝芙說：“今晚就不用留在這邊了，你且回去自己早點歇著吧，我還想要過一會兒再睡。”
慕青沉頓了一下，才點頭退下去了。
望著那盞已經陪了自己很久了的燭燈，慕凝芙突然間就想起了洛川景那日在山崖上對她說的話。
“不管日後如何，就算是拚盡了性命，我也會護你安好。”多麽鄭重的誓言，當年葉妙璃也是這樣期待著那個叫墨啟修的男子，會給她一句承諾。可是沒有，即便是等到了自己生命將盡的時候，換來的也隻不過是冷眼相待。
柳如眉聲聲的罵著自己和娘親一樣，都是賤人。想著那句話的時候，慕凝芙還是止不住的心裏生生的疼。她不知道怎麽樣可以製止自己的思緒遊走，回到了過去。漫朔著回憶往上走，三生岸和彼岸花，若不是因為心中的怨恨，上天是否還會給她一個機會重生？
隱隱約約的聽見了院子裏的聲響，正是從側門那邊傳過來的，剛才自己看見的人影並不是幻覺，而是真的有人就當著她和慕青的麵，出去了。隻是慕青的功夫也是不弱的，和青龍相差不多，若是那個人隻是府上的一個宮人，慕青不可能沒有察覺。
慕凝芙輕聲站起來，吹滅了自己房間裏的燭燈。靜靜的站在窗柩邊上，用手指在窗戶紙上戳了一個小洞眼。往外看時，那個看著熟悉的身影正在院子裏和桑圖低聲說著什麽，慕凝芙沒有辦法看清他們各自的神情，但是可以知道他們所說的事情是很要緊的。
寒王癡傻，為何還能夠背著她做一些事情？慕凝芙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墨錦寒做出的秋千架，隻是過不久之後，他們就要進宮居住了。就是因為墨啟修的一句話，他們便不得不放棄了墨錦寒已經待了數年之久的寒王府，搬進宮裏去。
慕凝芙清醒了之後，卻發現院子裏的人已經不見了。雖然她還不能夠確定和桑圖說話的那個人是不是墨錦寒，但是憑著自己的直覺來說，就是墨錦寒無疑。於是慕凝芙打開了房門，朝著墨錦寒地廂房走了過去。
發現裏邊的燈是熄滅了的，裏邊寂靜無聲。慕凝芙沒有敲門，就直接走了進去，借著月色便一步步的走到了墨錦寒的床榻邊。看著床榻上安穩的躺著的墨錦寒，又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順便帶著掩上了門，這個寒王睡著的時候那麽沉，萬一有刺客要取他性命豈不是很簡單麽？
想著那個情景，慕凝芙就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隻是晃了晃自己的頭，一陣昏昏沉沉的。今日和朱雀還有柳如眉說話的間隙，她被催促著喝下了幾杯酒，想必酒力這會兒才發作吧。
爬上了床，就沉沉的睡下去了。
慕凝芙才剛走，墨錦寒就已經睜開眼睛了。看著已經被關上的門，嘴角淺笑著。差點就被她發現了，暫時還沒有想好要怎麽去解釋慕凝芙所看見的一切。因此，心中有了一種突然間就放鬆了的感覺。
點上了燭台上的燈，在光下看著洛川景托人捎過來的信箋。上麵的字跡很清楚的寫著，楚國的大局基本上已經定了，楚王也已經接受了洛川景的回歸。隻是大位之事尚未確立，因此洛川景請求著墨錦寒的幫助。
放下了手中的書信思索著，這個時候蜀國的情況也不是很樂觀。必須要想辦法叫丞相那幫勢力先躁動起來之後，才能有機會行動。但是他們就是按兵不動的，墨啟修那邊也沒有什麽反應。不如就讓自己這邊先引起異常亂子吧，墨錦寒心想著。
這一夜，注定是無眠的，就連院子裏的蟲鳴聲都聽著要比往日的清晰一些。
在燭光之下，墨錦寒提筆就給洛川景回了一封書信，打算著次日讓青龍給送過去。寒王府上像青龍那樣得力的助手，算是難得了。重要的是，墨錦寒對他是從未懷疑過的，足夠信任。
慕凝芙醒來的時候，似乎還是有一種宿醉的感覺。連續喚了幾聲慕青之後，慕青才走進來。
“王妃，是有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慕青過去請大夫過來看看？”
“沒事，隻是頭有點重了。大概是昨晚沒有歇好，沒有大礙。對了，寒王醒了沒有？今日還要進宮去謝恩呢。”
墨啟修表麵上的賞賜給墨錦寒加官進爵了，但是在慕凝芙看來反而是讓他們進一步的被掌控在了墨啟修的手中。宮中對她而言，就是一座無形的牢籠。裏邊的人隻有聰明的才會覺悟，知道那裏沒有自己所期盼的幸福，但是又有幾個人願意讓自己活的那麽清楚？
“回稟王妃，寒王他一大早就已經出去了，慕青問了桑圖，可是桑圖都不知情。隻是青龍似乎還沒有見到人，興許是跟著寒王出去了吧。”
慕凝芙一下子回想不起來昨晚發生的事情了，看著燭台上被剪刀劃上的痕跡，那些像是被自己刻上去的，可是又沒有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