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賈小笨再現
苟書寒問的是林小娟懷孕後決定把林小娜生下來的事。
其實苟書寒知道自己現在糾結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但他還是忍不住。
知道林小娟有苦衷和自己的想法,但是不問出來,總覺得堵得慌。
林小娟牽著林小娜的手,走到一空椅處,坐下,然後回答:“當時那情況,說了也沒有用。”
苟書寒:“你不說怎麽知道沒有用。”
說完苟書寒歎了一口氣,說:“我不是責怪你,我是——對不起,小娟,都是我不好。”
有些悲傷不再濃厚,不是因為悲傷已經過去了,而是悲傷已被淚水衝洗過無數遍,口感變淡了。
回憶起來,這悲傷不再那麽鹹,隨著時間流逝,很多年後,再回味,說不定還會笑。
就像苟書寒以前看不懂周星星的《大話西遊》,後來以為自己看懂了,每看一次就哈哈大笑。
“娘子,跟牛魔王出來看上帝!”
“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隻要你有一顆善良的心就不再是妖,是人妖。”
再後來,苟書寒聽見《一生所愛》的音樂響起,心就會揪緊。
聽著盧冠廷那獨特的嗓音,聽著隻有他才唱的出來老婆沒有了那種悲傷,他時常淚如雨下。
或許多年以後,再聽這首歌,再看這部電影,自己能會心一笑。
林小娜坐在椅子上,一個人開心的爬上又爬下。
林小娟盯著苟書寒,過一會開口:“寒哥,不用說對不起,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但是看你現在這麽幸福,我也替你開心——”
苟書寒:“可是你——”
林小娟:“你別多想了,人,要往以後看,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你還記得你大學時候給我講過的兩個故事嗎?”
苟書寒心想,我大學時可給你講了不止兩個故事。
如果換作大學時候,或者兩人還沒有分手,他肯定會問,你是問有顏色的還是沒顏色的?
然後還會神出舌頭舔嘴唇,表情卻又是一臉正氣。
可現在自己已不是十**歲的小夥了,不再那麽輕浮和口無遮攔了,他開口問:“哪兩個故事?”
林小娟:“你跟我說,你很小時候,你的小夥伴們都說唐僧的袈裟是黑色的,你說是紅色的,結果打了起來,你沒有打贏。”
苟書寒似乎記起來,自己說過這麽一個故事。
林小娟:“我當時問你,小夥伴們是不是故意找借口打你,不可能他們都色盲吧,你卻不是這麽告訴我的。”
苟書寒想不起來自己具體說了什麽,於是問:“我怎麽說的?”
林小娟:“你說:‘我雖然沒有打贏,但是我知道他們注定長大以後都不會有出息,因為他們狹隘,沒見過彩色電視機,便認為別人講的是錯的‘,你說你一定會出人頭地,看問題不能看過去,要看以後。”
林小娟說完,苟書寒沒有說話。
想不到自己讀大學時候講話還這麽有深度,難能可貴了,不比現在,滿嘴都是談發財談創業。
“還有一個故事呢?”
苟書寒沉默了幾秒問。
林小娟:“你以前很喜歡看電影,拉著我陪你看,你還記得《眾橫四海》裏周潤發講過的一段台詞嗎?”
苟書寒記不起來了,他突然發現,自己曾經跟林小娟相處的許多細節,都已經模糊了,他覺得很羞愧:“哪一段?我已經記不起來了。”
其實他很想說,一部電影那麽長,你倒是直接說是哪一段啊!
但是他再也沒有勇氣在林小娟麵前貧嘴了,也不忍心。
林小娟臉色平靜,開口說到:“愛一個人,不一定要她整輩子跟著你。我愛一朵花,不一定要把它采摘下來。我愛風,難道叫風停呀,讓我聞一聞?我愛雲,難道叫雲飄下來抱著我嗎?我愛海,難道我跳海?”
苟書寒記起來了,這是自己曾經最喜歡的一段話。
沒想到林小娟把這段話記得這麽牢。
林小娟繼續說:“寒哥,過去就過去了,我沒有怪過你,我們現在能這麽相處已經是老天的恩賜了——”
苟書寒打斷了她的話:“對不起,小娟——”
“不用說對不起,反倒我還要感謝你把小娜送給我——”
林小娟的話還沒說完,林小娜開口了:“不!我不是東西!我是人!人是不可以送來送去的!哼!”
說完小家夥把雙手抱在胸前,氣鼓鼓的瞪著苟書寒跟林小娟。
苟書寒紅著眼睛說:“對,臭寶寶是人,不能送來送去!”
林小娜:“哼!我是人,就跟爸爸上次說你自己不是東西一樣,我也不是東西!”
苟書寒覺得又好笑,又難過。
接下來,林小娜奪得了話語主導權,三個人聊了一會,林小娟又催著苟書寒快點回去。
“快點回去吧,蘇姐還在家等你。”
“嗯,你自己要——”
“放心啦,我跟小娜都會很好的,你放心,快回去吧。”
“我以後每月給小娜打一點生活費。”
“行,小娜,謝謝爸爸!”
“謝謝爸爸!”
“跟爸爸說再見!”
林小娜萬般不舍,但還是聽從媽媽安排,說:“爸爸再見!”
“臭寶寶再見,來,爸爸抱一下你。”
苟書寒蹲下來,輕輕擁抱了一下林小娜,然後跟林小娟說拜拜。
苟書寒不確定林小娟是否真的有她自己表現的那麽堅強,回去的路上,他感覺心情沉重。
和林小娟這份感情自己該流的淚流了,該痛的心痛了,該告別的過去也告別了,就像走完了一種流程,辦理了完結。
我苟書寒從過去已抽身而退,好似一場即時遊戲,gameover!
可林小娟她卻選擇了玩副本,生了一個林小娜,這款真人遊戲,她還在延續。
苟書寒坐上機場開往羅湖的大巴車。
周日的下午,大巴幾乎爆滿。
苟書寒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他先給朱蘇打了電話說自己返程了,然後告訴她,晚上萬飛、韋小瓚還有潘石龍過來吃晚飯,叫媽隨便弄點菜。
掛了電話後,枯坐無聊,他點開自己的QQ空間,下意識翻到2006年春節後,自己寫的那一些日誌。
點開了其中一篇,日誌名《是你,但不是你》
#
大街上
看見像你的背影
我不敢靠近
怕打擾到你
#
電影院
走過昏暗的長廊
我走在前麵
台階你注意
#
一個人
睡時旁邊畫個你
醒時心裏住個你
#
最近記憶衰退
終於明白
記不下其他點滴
是因為
腦海裏全都是你
……
……
苟書寒看著三四年前自己流水賬似寫的東西,看著看著,往事像芥末一樣辣痛眼球,於是,淚水模糊了視線。
可苟書寒硬是拉住了淚珠,沒讓它們墜落。
挽留不住林小娟,我可以挽留住淚珠!
這是自己作為一個男人該有的倔強!
看著窗外景色,苟書寒隻覺得,造化弄人。
還他媽弄的人很不爽!
突然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我那麽喜歡你,你說分手我肯定答應你啊,沒事……”
這句台詞怎麽那麽的熟悉?
苟書寒扭頭循著聲音看過去,一個長相清秀的小夥子正淚流滿麵的對著手機說話。
苟書寒心想,真是個窩囊廢,當初哥大學畢業跟林小娟分手,比你可瀟灑多了。
苟書寒轉回頭,拉了半天的淚珠在回頭瞬間,終因用力過猛,線斷珠落,顆顆飽滿!
淚珠打濕了苟書寒衣襟。
到了下午五點左右,苟書寒回到羅湖。
下了車,正在走路,萬飛打電話過來。
“狗哥,我跟瓚哥還有石龍兄弟已經到你家了,你多久回來?”
“很快了,今天喝什麽?我買回來。”
“不用了,我跟瓚哥帶酒了,石龍兄弟還帶了不少菜,就等你!”
苟書寒加快步伐,往家走去。
路上行人匆匆,但都洋溢著十足的青春活力。
等到了家,苟媽媽正在餐廳餐桌旁擺放碗筷。
萬飛、韋小瓚正和潘石龍在客廳鬥地主。
苟書寒:“這麽快做好了?媽你什麽時候做菜這麽快速度了?”
苟媽媽笑著說:“都是小潘帶過來的菜,都做好了的。”
苟書寒走近一看,品相不錯,不像是潘石龍能做出來,於是故意問:“牛呀,石龍你做的?”
潘石龍:“我怕累著阿姨,來了後在下麵湘之緣點的,狗哥不要客氣,隨便吃,哈哈哈!”
苟書寒豎了一個大拇指,然後看了看,朱蘇人還在廚房。
他對著潘石龍三人朝著廚房努了努嘴,然後走進廚房,朱蘇正拿著湯勺舀著什麽。
苟書寒明知故問:“老婆,這是燉的什麽呀?”
朱蘇沒有回頭:“蘿卜牛腩——小娜哭了沒有?”
苟書寒:“必須哭啊,舍不得爸爸,情願不要媽媽也要跟我回來,後來我告訴她,小孩子要聽話,乖孩子才討人喜歡,她才沒哭,跟她媽媽去上海了。”
朱蘇沒有說話。
苟書寒:“老婆,我有個疑惑。”
朱蘇放下手上湯勺,盯著他:“說撒。”
苟書寒:“你就那麽放心我送小——娟啊?”
朱蘇:“我是放心小娟妹妹。”
苟書寒頓感無語,這時手機碰巧響了起來。
一個深圳的陌生號碼。
苟書寒按了接聽鍵,然後把手機放在耳邊。
“你好,哪位?”
“我啦,賈小笨!”
“五口!”
“告非——都多少年了,還玩這個?”
“嘿嘿,什麽事?”
“上次QQ被盜,後來忙去了,你說被騙了一萬塊?”
苟書寒哈哈大笑,說:“沒有了,開玩笑的,我看你號碼深圳的,莫非你也在深圳?”
苟書寒接著電話,人下意識就走出了廚房,來到客廳。
朱蘇跟了出來,突然附在他耳邊:“打開免提我聽聽嘛。”
苟書寒打開免提。
賈小笨爽朗但又悅耳的聲音傳過來:“對呀,住蔡屋圍,你呢?”
苟書寒:“告非,我也是!”
賈小笨:“哈哈,那改天一起吃飯啊,我堂妹來了,我要去接一下她,拜拜。”
苟書寒:“拜拜。”
掛了電話,朱蘇看著苟書寒,問:“誰呀?”
苟書寒:“一個網友。”
朱蘇:“我怎麽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
潘石龍也說:“對呀,哪裏冒出來的?”
苟書寒對著潘石龍:“沒你事!”
然後又對著朱蘇:“別說,跟你是老鄉,我高中時候就認識了。”
朱蘇:“那是老朋友了,喊過來一起吃個飯。”
苟書寒:“不好吧?”
朱蘇:“怎麽不好?就住在蔡屋圍,這麽近,看看姑娘好看不好看。”
一聽說姑娘好不好看,潘石龍把手上牌一扔,說:“對,寒哥,趕緊約呀!”
韋小瓚也把牌扔了,說:“排隊,排隊,我也係單心(單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