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你相信有神靈嗎
方圓三千裏成了李長安與地藏的戰場，在體型不大的個體之中，很少出現占據這麽大範圍的戰鬥。
能踏入帝級的，出手時都能做到足夠的力量控製，不會將力量浪費在逸散上，可是當對手過於強大時，力量控製也就沒那麽精確。
每一秒鍾就會交手數十次，思考的時間遠少於出手的時間，很多時候甚至要放開力量控製，用範圍更大的力量來規避傷害。
地藏是李長安遇到過最強大的對手，他強悍的體魄也無法抵擋。
現如今所有屬於叛神者的力量終於回到了李長安的身上，作為一族之王，需要的不止是強大，更重要的是擔當。
毫無疑問，李儒有這個擔當，他不僅想要守護自己的族人，也想為族人開創一個更好的未來。
在初次與李長安相見時，他曾告訴過李長安去殺出個未來，看似是一種建議，實則也是看出李長安沒有擔起一個種族興亡的責任感。
一個滿腦子隻有複仇的人，能有什麽為了種族興亡付出終生的責任感呢？
而留在李長安意識裏的話，直到李長安的意識崩潰才終於出現，如果李長安的意識不曾崩潰，也許這些話永遠不會出現。
李儒本就不是一個仁慈的人，為了種族的複興付出了太多，對李長安的算計隻能說微不足道。
一個人在意識崩潰的時候，任何回答都會直指本心，倘若還無法做出選擇，那麽這人也就不配成為一族之王。
李長安通過了考驗，叛神者的力量對他全部開放，這是個趨近完善的力量體係，包括了傳承的細節和所有人的經驗感悟。
但強大了一倍的體魄依舊無法阻擋地藏，沒有鋒芒的錫杖總能穿透李長安的身軀，洞穿他的血肉還有骨頭。
梵音不止，地藏依舊是盤坐之勢，甚至不曾起身，隻是端坐蓮台：“我本以為波塞冬是死在了那個女人的手裏。
沒想到初始之作創造的生命能成長到這個地步，看來還不能殺了你，得摸清初始之作到底在你身上做了什麽，免得其他的牧場也出現你這種造物。”
“一口一個造物，完全沒把我當人看啊。”李長安喘了口氣，身上的傷勢隨著胸腹的鼓動迅速愈合。
地藏降世後首次露出了笑容：“你覺得你是人？人可以走出餓鬼道，但沒有人能走出地獄道，從地獄道裏出來的隻有最惡的惡鬼。”
“地獄道比餓鬼道難嗎？我倒是覺得還好。”李長安歪過頭，降魔杵從他的耳邊穿過，氣勁撩過了他的頭發。
他幹脆的抹過頭頂，頭發根根落下，在脫離頭皮後就燃成了灰燼，頭頂錚亮如鏡。
李長安收回手，愣了愣，嗤笑道：“原來這些煩人的聲音會影響我的潛意識，還以為你習慣念著經打架。”
“現在才發現可能太晚了。”地藏雙手合十，麵露慈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李施主回頭是岸。”
梵音聲震耳欲聾，仿佛在心頭響起。
李長安心中的殺意在被一點點消磨，幾個呼吸的時間裏殺意盡消，他停在了原地，好似在掙紮。
盡管看上去似乎已經壓製了李長安，地藏卻依舊沒有停下念誦佛經，剛剛的滔天殺意就仿佛要將這世界捅個大窟窿，哪怕是地藏也感到心驚。
世上所有關於神靈的故事，本就是神靈投印到人的心裏，再由人們口口相傳。
而有些強大是普通人理解不了的，因此故事裏反而會含蓄一些，隻是為了讓人們更容易接受和理解。
哪怕在神靈之中，地藏也毋庸置疑屬於極強的那一列，他所見過的強者數不勝數，可李長安殺意之純粹依舊令他震驚。
就仿佛這個人的心裏除了殺以外就什麽都沒有，但如果隻剩下殺，這個人就不會有理智存在，思緒必定混亂。
純粹的殺意殺的不止是敵人，同樣也是自己，不會和其他情緒共存。
好在‘勸阻’似乎挺有用，李長安的殺意已經完全消散。
可惜的是地藏還沒來得及高興，有些事就已經結束了。
本停在原地不動的李長安忽然露出了笑容，他搖搖頭繼續朝著地藏奔去，在這短短的刹那內，他想通了一些事情。
沒有殺意就不能殺人了嗎？
渡我清楚的告訴了李長安，殺從來就不該是人的一生，人也不該因為複仇而活。
當複仇完成，能感受到的隻剩下空虛，那麽他將永遠得不到自我的救贖，因為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意義。
複仇完成的那天同樣也是他自己的死期。
地藏皺起了眉，坐下蓮花消失，取而代之是像隻獅子一樣的巨犬，從坐蓮花相化為坐諦聽相。
明明麵前的李長安身上沒有半點殺意，可地藏就是覺得背脊發涼，他想不起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什麽時候。
恍惚中想起，好像是他們找到了這個世界，正在敲定開始哪一場遊戲時，他不經意的瞥到了初始之作的眼睛。
真是一模一樣的眼睛啊，平靜的湖麵下不知道藏著什麽波濤洶湧，令高高在上的人一眼就忍不住升起憤怒。
李長安不曾拔刀，身形如電光，避開不知何時就會浮現的降魔杵，心火在他的身軀上燃燒，他已感受不到痛苦。
不過這一次火焰裏浮現一縷縷深藍色，帶著能燒灼空間的高溫，燃燒著李長安的血肉。
他仿佛感受不到痛楚，從淺淺的微笑，到後來的肆意狂笑，像極了那個千裏獨行的人，而後站在了地藏的麵前，也不握刀，揮拳向前。
一顆龐大的星辰突兀的出現在了李長安的麵前，地藏遠遠遁開，與李長安之間隔著這顆坑坑窪窪的星球。
“我已沒有屠刀，你為什麽不能度我成佛？人們最可笑的事，就是相信高高在上的你們能感受到我們的痛苦，並賜給我們福報。”
他咧著嘴大笑，出拳。
人總要有點豪情壯誌，不然活著總覺得不痛快，李長安有過野心，他也曾說過，要讓自己的拳頭能打到世上的任何一個地方。
所以這一拳叫貫通。
你我之間以意相連是貫，拳的前方無可阻擋即為通！
拳勁落在了地藏的身軀上，就好像他麵前漂浮的巨大星球是個幻象，身下的諦聽在拳勁下消散，月白色的僧袍碎成了沫，露出照亮萬千世界的金身。
眼前的星球轟然破裂，李長安狂笑著攜萬鈞之力再次襲來。
“人間哀鳴你聽到了嗎？災苦肆虐你看到了嗎？你看不到，人們祈禱的神靈如果不能為這人間做點什麽，那不要也罷。”
此刻，地藏飛退，他看到了一尊躺在星河裏沉睡的巨人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