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記小本本

  軍總辦公室,戰淵周身的氣息驀地一冷。


  “接千歲山指揮一部。”他的聲線稍沉,像是亞音速子彈穿過VSS-003槍管的聲音,低啞如斯,此刻,卻有種蓄勢待發的危險。


  “稍等——”秘書略一頷首,轉而輸入指令。


  一邊,總指揮長放下手裏的演習報告,看著一向穩重自持的戰太子爺麵色微冷,不由一笑:“擔心那個姑娘?”


  “她是唯一可能了解IR—001計劃的知情者。”戰淵淡淡說道。


  “僅僅是因為葉硯之的關係?”總指揮長拿起桌上的茶杯,不經意地問道。


  他與戰淵的父親是故交,兩人私交甚篤,戰家的這個太子爺他一向知道,麵冷心更冷,對誰都不假辭色,除了冷兵器,沒有什麽可以入他的眼。


  他的冷漠,對誰都一樣。


  這個後生,不論是能力還是心性,皆非一般人能比。


  戰家是軍政世家,在軍界地位顯赫,戰淵的肩章卻是憑一己之力自血戰修羅場而生,與戰家太子爺這個身份,沒有一點關係。


  是以,總指揮長對他亦是青眼有加。


  一周前,戰淵缺席西南聯合行動,參與帝都大學新生軍訓一事,他是知道的,當時還有些不解,那尊煞神怎麽有耐心應付帝都那群世家子弟。


  後來聽說莫家的那位公子也在教官之列,不免啞然。


  他們軍總的王牌,一個兩個地怎麽喜歡往脂粉堆裏鑽。


  葉硯之的那位四小姐他沒見過,不過,當年的葉三少驚才絕豔,風華並舉,他的千金定也不差。


  虛擬地圖之前的那人眉目冷冽,氣質如殺,淵渟嶽峙,淩厲非凡,骨子裏卻有一種內斂於身的優雅,矜貴又漠然。


  “總指揮長以為,除了葉硯之,還有什麽原因。”戰淵的聲音,冷靜得無懈可擊。


  見此,總指揮長也不逼他。


  葉硯之雖則重要,但也不至於讓戰家的太子爺事必躬親。


  戰淵,明顯有自己的私心。


  “戰隊長,已經接千歲山指揮一部。”總指揮長的那位秘書調出分屏電子地圖,沉聲說道。


  “有勞——”戰淵看向地圖上分散的紅點,視線一掃,卻沒發現自己要找的東西。


  “幫我接一下指揮一部莫長安。”戰淵長眉微不可查地一皺,那雙雪山鷹隼一般孤冷的黑眸,隱約掠過一道噬人的幽光。


  像是埋下一樹半開的赤梨花,一夜香沉,所有的炙熱都歸於寂滅。


  “哪位?”莫長安接起電話,一瞬不瞬地盯著電腦上的監控地圖。


  原以為這次萬無一失,隻是,他們的計劃好像一開始就在對方的掌握之中。


  “莫長安,怎麽回事?”戰淵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隻是,卻又多了一種壓抑的氣息。


  “有人動了我們的地圖。”


  莫長安原本有些怵,畢竟此前他多少看出來一點,戰淵對墨姒顏有些不一樣。


  隻要一想墨姒顏那個無恥不厚道的小仙女可能是戰家的太子妃,莫長安就有一種即將下線的感覺。


  “學生之中混入了對方的人,他們直接調換了地標點的地圖,所以,墨姒顏並沒有按照既定的路線前行。”


  “還有,不知道什麽原因,她的定位裝置一天前已經無法定位,應該是對方有所察覺,所以出手幹預。”


  莫長安此刻方一臉,聽到那話那端戰淵冷調的呼吸聲,心下莫名一緊。


  “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早知如此,莫長安絕對不會加入此次行動,而是任命地參與國際護航。


  如果墨姒顏真的有什麽事,就算戰淵不出手,程程也會直接宰了他。


  莫長安不止一次地懷疑,墨姒顏無恥又傲嬌作起來不像話偶爾蛇精病還有點毒舌,究竟是怎麽入了戰淵的眼。


  而且,他家脾氣很不好的程大小姐,把她當女兒養,寵她寵得不像話。


  墨小仙女:身嬌體軟真的蘇。


  莫長安此言一出,戰淵那一端陷入死寂之中,留他一個人腿軟。


  以莫長安的職級而言,此次行動的機要信息他知道得不多,大概了解跟境內的某一個暗黑組織有關,其中涉及到中科院當年的一項最高級別的機密研究,因為觸及國際公約的灰色地帶,所以必須慎而重之。


  葉硯之銷聲匿跡,他的獨女墨姒顏則成為唯一的籌碼,也是獨一的王牌。


  莫長安雖則不知道個中曲折,確很清楚,墨姒顏目前不能有什麽閃失。


  “莫長安——”


  “長官!”莫長安反射一般地站直,脊梁一點點繃緊。


  “暫時,不必打草驚蛇。”


  “是!”莫長安明顯鬆一氣。


  “我稍後到。”戰淵沉聲說道。


  莫長安:……


  不用!


  我一個人可以的!

  太子爺你高冷一點!

  一刻鍾後,一架XS—091軍用直升機降落在千歲山。


  戰淵一身筆挺莊重的軍裝,修長如竹,內斂如斯,更顯逆天的腿身比。


  那一張軍區雌性生物覬覦已久的麵癱臉,陰鬱且冷冽,令人壓抑。


  莫長安端端正正地站在他的身前,一臉諂媚:“長官好!”


  “莫長安——”


  “到!”


  “注意個人影響。”


  莫長安:……


  今天的長官依然假正經。


  戰淵走進臨時指揮所,直接調出莫長安電腦裏的數據,沉沉說道:“可以確定大概的位置嗎?”


  “不能。”


  莫長安此言一出,明顯感覺到戰淵的呼吸一凝,那種骨子裏收束的王者之息,孤冷又霸道。


  “不能?”


  “暫時不能。”莫長安很有求生欲地說道。


  “莫長安,三天時間,你告訴我不能?”戰淵此刻像是蟄伏在暗夜的獸,因為看不到獵物,有種顯而易見的暴躁。


  無論麵對多麽窮凶極惡的暗勢力,戰淵一向運籌於心,就算是殺紅眼的時候,莫長安都沒看見他這麽不安。


  不錯,他在不安。


  莫長安與戰淵相識已久,知道他自製力不一般,加之戰家主的關係,他一直有種異於同齡人的自製力。


  戰淵是一個習慣以冷漠麵對諸多問題的人。


  現在,他根本沒有去掩飾他的情緒,或者,他不想,或者,他不能。


  莫長安知道,戰淵也知道,他們這次麵對的不是一般的暗勢力,而是一個可以在境內外翻雲覆雨甚至為所欲為的組織。


  他們的首領是誰,沒有人知道,行事詭譎而縝密,神秘且危險。


  就像,一把懸在永夜之巔的鬼刀。


  就算不是莫長安,換做其他人,不說三天的時間,就算三個月,也不見得可以尋到對方的蹤跡。


  對於戰淵的質疑,莫長安應該反駁的,隻是,看著他陰鬱的側臉,一點點繃緊的下顎,他選擇不說話。


  這種時候的戰淵,一點即燃。


  “你說,鏡組織這麽執著於葉硯之的研究是什麽目的?”莫長安尷尬而不失智障地轉移話題。


  戰淵終於側眸,不輕不重地看他一眼,聲音幹冽而低啞:“莫長安,保密原則記得嗎?”


  “記得。”莫長安臉色一僵,本能地覺得不能否認。


  “抄十遍。”


  “為什麽?”莫長安禁不住懷疑人生。


  “隱瞞長官,罪加一等。”戰淵意有所指。


  莫長安:……


  長官你不講道理!

  “墨姒顏身邊的人,可以聯係到嗎?”戰淵話鋒一轉,冷聲問道。


  “根據定位監測儀的顯示,她失聯之前,接觸過同係的蘇臨惜和鄭莞,還有國防院那邊的一個學生。”


  “誰?”


  “馮宗元。”莫長安神色微冷。


  “馮夢山的獨子?”戰淵微一挑眉,有些漫不經心。


  “不錯。”


  說起馮夢山,莫長安難免有幾分鄙夷。


  那人是某一位元勳的後輩,如今在帝都軍校任外務長一職,個人雖則沒什麽建樹,但是會投胎,因為父上的關係,在軍政界也是一個人物。


  當然,比之戰家,卻是差了許多。


  “馮宗元目前在什麽位置?”


  莫長安知道他的意思,不由一笑,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猜猜——”


  “帶他過來。”戰淵隨手鬆了鬆嚴謹的風紀扣,一手輕輕扣著白楓木的桌麵。


  莫長安:……


  長官你好好說話!

  莫長安看著他指骨分明的手解開風紀扣的動作,比之以往的刻板冷淡,多了一種玩味不羈的味道,竟然有點勾人。


  “你怎麽知道他在這裏?”莫長安有些訕訕。


  莫長安本打算證明一下智商,結果卻被戰淵一語道破。


  好TM羞恥!


  “莫長安,這麽喜歡廢話?”戰淵略一低笑,意味深長。


  莫長安:……


  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亂說!

  至此,莫長安再不說話,規規矩矩地站在他的側方。


  腳步聲由遠及近,莫長安聽到一人甚是囂張地說道:“你們知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軍校外務長馮夢山,我的祖父是元勳馮庭芳,敢動馮家的人,你們是不打算在帝都混了嗎?”


  莫長安稍稍偏眸看一眼戰淵,一本正經地說道:“太子爺,有人不想你在帝都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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