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過去
“長笙，這次怎麽這麽大方？”
墨姒顏一走，樓珩隨手撣了撣煙灰，撥了一個電話。
“多事——”葉長笙的聲音幹冽剔透，好像一抔輕雪散在風裏，撕裂蒼穹的錦衣，有種安生寂寥的味道。
明明年紀一樣，樓珩卻不止一次地從葉長笙的聲音，聽出一分天地滄桑的味道，好像，已經輪回獨行，孤寂千年。
“葉少爺不是一直警告我離你妹妹遠一點，怎麽，現在不怕我吃了她？”樓珩看著西沉的一線雲天，像是死水彼岸，燃燒的紅蓮，胭脂骷髏。
“你敢？”葉長笙聲音略微一冷。
“不敢——”樓珩薄唇隱隱一勾，一臉玩味。
樓珩知道，葉長笙說到做到。
誰碰一下，要誰的命。
雖然不必忌憚葉家，不過，葉長笙這個溫潤如玉的惡鬼，他不想與他為敵，至少，暫時不想。
“會議結束，你帶她去一下圖盧茲。”葉長笙的聲音，有一種運籌千裏的冷靜。
那是，一直融於骨血的籌謀。
樓珩初時不解，一瞬了然。
F國國立航空航天大學，位於圖盧茲，當年，驚才絕豔的葉院士曾經在那裏進修三年。
葉長笙這個妹控晚期，大抵是想讓他帶墨姒顏去看一眼葉硯之曾經的母校。
“葉少爺，費用報不報銷？”樓珩開始插科打諢。
隻是，那雙勾人的狐狸眼，卻是沉澱著陰鬱的幽光，好像，碎在暗黑長河裏的月光，白薔薇的荊棘越長越深。
“教授的工資很低？”葉長笙低低說道。
樓珩一噎。
然後，倏地一笑百媚生，意味深長：“長笙，這是你的妹妹。”
樓珩不信，葉長笙真的這麽淡定。
他對墨姒顏什麽樣子，沒人比他清楚。
那是，一個墮落深淵的紅粉乞丐對於煙火人間唯一的救贖。
他在，親吻一個遍體鱗傷的夢。
“所以，你離她遠一點。”葉長笙似是聽不出他的話裏有話，淡淡說道。
樓珩：……
畜！生！
“葉長笙，你們兄妹一個德行！”樓珩輕嗤一聲，不知諷刺，還是其他。
不論哥哥，還是妹妹，都是這麽不！要！臉！
“畢竟，你是一個外人。”葉長笙意有所指。
葉少爺笙絲毫不擔心他會惱羞成怒，十分坦然。
言出，樓珩目光一凝，不陰不陽地說道：“你也，不是什麽內人。”
葉長笙：……
樓珩似乎摸到了他的軟肋，一點一點拿捏，話裏，尚有一分輕佻：“長笙，你的妹妹已經有了一個帥裂蒼穹的男朋友。”
“至於是誰——”樓珩稍稍一頓，屬於成熟男人低沉性感的聲線，多了一分微不可查的陰戾：“相信，你很清楚。”
樓珩對於司堇聿了解不多，兩人的辦公室雖然不遠，隻是，除了上課偶爾遇上，沒有交流。
對於帝都這位暗黑近妖的殺神貴公子，樓珩的了解局限於一個字。
深，不可測！
他與司堇聿專攻的領域不同，不過，曾經不止一次聽研究所的同事提起這個ISAE的神。
履曆不凡，高不可攀。
這是，一個不輸葉硯之的人物。
隻是，沒有想到，十年之前，這位征服了萬千星辰的男人，一夕之間辭去了空間科學部的職位，接手聖際集團。
彼時，樓珩尚在科羅拉多礦業學院參與一項國立天文台的設計工作，一直遺憾，沒有見一見這個令歐洲天文界膜拜的大神。
樓珩尚且記得，司堇聿的不朽史詩，始於IOAA，國際天文與天體物理奧林匹克賽事，業界公認級別最高、難度最大、競爭最激烈的天文奧賽。
當年，不過12歲的司家少爺作為國家隊的一員，一舉拿下IOAA的金牌，司堇聿三字，成為天文界的一個黑洞。
IOAA史上最年輕的金牌，樓珩拿到金牌的時候，比他晚了3年。
說不出什麽感覺，或許，樓珩當年隻有一較高低的想法，不禁懷疑，如果自己與他遇上，誰輸誰贏。
樓珩這種雲上驕子，不會嫉妒誰，縱使那人是曾經神秘不測的ISAE的神。
隻是，他不知道，他不會嫉妒當年那個站在星雲之巔的少年，卻會嫉妒現在這個身在名利中央的男人。
他有，誰也不曾擁有的東西。
墨！姒！顏！
“所以，樓珩那廝打算帶你一起去巴黎？”程大小姐風情萬種地一撩栗色的長發，不由嘖嘖：“浪漫之都，他想做什麽？”
“TAU下月有一場歐洲的區域會議，他是科羅拉多礦業學院的主講人之一。”墨姒顏抓了一把石榴一下塞嘴裏。
“你知道天空中最亮的星不是太陽而是R136a1它的亮度約是870萬倍太陽光度？”
“你知道潮汐原動力是指月球和太陽對地球上單位質量的物體的引力以及地球繞地月公共質心旋轉時所產生的的慣性離心力的合力？”
“你知道激光幹涉引力波觀測台科學家需要在長達4公裏的極光光線中尋找隨即引力波背景帶來的比一個原子核還小的擾動？”
“你TM知道三大宇宙速度費米悖論和光速恒定理論是什麽東西？”
墨姒顏覺得，她離社會性死亡隻差一個一點點。
最後，程大小姐蓋棺定論：“你一個腦子24小時不在線的官方學渣去幹什麽？”
“流量小花蹭紅毯，你去蹭三菜一湯？”
十分嫌棄！
“什麽時候，丟臉也是一個國際間的交流動詞。”
墨姒顏：……
她的唇上染了石榴汁，那種胭脂濃烈一般的色調，像是一枝勾人的血櫻，那種非關風月的冷感，多了一分蠱惑人心的味道。
程大小姐看了一眼，一個不忍用手蹂躪了一番，然後恨恨地說道：“樓珩擺明居心不良，不是什麽好東西。覬覦你這一個小可愛不是一天兩天。”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長得很不安全？”
“你的媽媽沒有教你不要跟衣冠禽獸一起玩？”
墨姒顏：……
沒有。
一瞬，懷疑女配拿了品如的劇本。
騷！
“忘了，你是單親。”程大小姐斜斜看她一眼，準備打一局王者冷靜一下。
墨姒顏一忍再忍，抓了一把石榴塞嘴裏，口齒不清地說：“滾！”
“老子是孤兒！”
軟軟糯糯的小仙女，發脾氣都是嬌氣十足。
“司先生，不是你的爸爸？”程大小姐倏地一笑，千嬌百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