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尋桑
“爺爺,我很想很想很想你。”
“你有沒有很想很想很想宇宙第一可愛超級超級小甜甜的我?”墨姒顏撒嬌的時候軟軟儂儂。
葉家主不論對著葉少雲他們如何厲聲厲色,對著墨姒顏一定溫言溫語,非常耐心。
“當然有了。”
“爺爺的掌上明珠這麽可愛。”葉家主看著眉眼彎彎的少女,眉宇間沒有了骨子裏的凜冽,甚至有一點小心翼翼。
“墨姒顏,你不是說了不撒嬌?”葉長笙仿佛已經習慣了葉家主私下這麽沒有原則。
畢竟,誰不想寵著這樣的墨姒顏。
“我什麽時候這麽說了?”墨姒顏現在有了靠山,眉眼非常囂張。
“爺爺,你說一下葉長笙,他總是這麽欺負我,當著你的麵都沒有一點當哥哥的樣子。”
“好好好——”葉家主果然不願意委屈了葉家的小公舉,“責備”地看著葉家金尊玉貴唯一的少爺:“爺爺說一下他,他就知道怎麽當哥哥了。”
“嗯嗯。”墨姒顏很乖很乖的樣子,隻是偷偷地看了一眼葉長笙。
隻是一眼。
然而葉長笙看出了那麽一點挑釁。
我不是撒嬌,我是撒野。
嘖——
她不知道爺爺已經看到了嗎?
裝都不知道怎麽裝。
好像很會裝的葉少爺:……
我是不是暴露了什麽。
葉家主“教育”葉長笙的時候,墨姒顏轉而“攻略”葉管家,她是真的知道怎麽讓誰喜歡,不對,她甚至不需要幹什麽,隻是這麽甜甜粘粘地看著你,你就已經沒有任何的辦法了。
被葉管家哄了一下,墨姒顏終於說到了正題:“葉尋桑什麽時候畢業?”
這位年輕的葉博士不知道哪裏不對,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心理學的學位,轉而研究心理學。
墨姒顏覺得研究心理學的基本都是心理不正常,比如,葉尋桑這樣看起來冷冷邪邪的醫生。
他的身上沒有任何醫生有的樣子,準確地說,甚至有一種危險分子的氣息,宋蜚零醫生就不一樣了,看起來就非常耐心,除了職業素養,他的身上有一種不知道怎麽形容的神仙氣場,好像在他這裏沒有什麽不可能。
誰都會信任這樣的宋蜚零醫生。
葉尋桑當年選擇醫學專業,其實葉管家不怎麽同意,他希望葉尋桑選擇經濟學專業,除了這種學科的前景,當然也有葉家的原因,他希望如果自己不在了,葉尋桑可以像自己輔佐家主一樣輔佐葉長笙。
這位葉少爺的性子,在他的眼裏過於與世無爭,甚至“清心寡欲”……
葉管家擔心葉長笙對付不了野心勃勃的葉少雲,葉家的家業終有一日會被葉少雲一點一點侵蝕,直至都是他的。
這一點,家主自然考慮到了。
“葉尋桑回來了,葉婠婠就不會沒有誰可以管了。”
“尋桑哪裏管得了小姐。”葉管家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葉家主。
葉婠婠不可能和陸修沉在一起,一樣沒有可能和葉尋桑在一起,這是葉家的千金小姐,不是普通的身份。
家主不是沒有打算。
而且,葉尋桑喜歡的明明……
葉管家心裏一驚,他在想什麽,不止葉婠婠,葉尋桑和墨姒顏一樣沒有可能,甚至,葉婠婠在家主心裏的地位不如眼前的這位。
葉尋桑這麽多年一直不回來,他的心裏不可能不知道。
葉管家有時候希望葉尋桑普通一點,他的骨子裏就不會那麽野,有時候,他覺得葉尋桑仿佛就是這樣,否則,他就不是葉尋桑。
《寄呂穆仲寺丞》中有這樣一句話:君先去踏塵埃陌,我亦來尋桑棗村。
當年,陌上杏花,春日遲遲,他和她也是這樣……
我和你的路不一樣。
這句話是誰說的?
葉管家稍稍想了一下,明明記得,然而有誰的容顏,已經和時間一起陳舊了。
彼時,葉管家一如往常安安靜靜地站在葉家主的身邊,如果不說話,他和那位章醫生一樣,冷冷淡淡,沒有什麽存在。
自然,沒有誰注意到他的眼裏那些翻湧的陳年過往。
事實上,葉家沒有誰知道葉尋桑的母親是誰,包括家主。
“爺爺,我要告訴你一個很好很好很好的消息。”墨姒顏認認真真地看著葉家主。
葉家主非常配合:“那麽,這個很好很好很好的消息是什麽?”
葉管家一向很寵她,也是配合地表現出一種洗耳恭聽的樣子。
隻是,墨姒顏軟軟儂儂的一句話,不論身在高位一生崢嶸的葉家主,還是曾經叱吒風雲慎言不慎行的葉管家葉慎言,表情都明顯地僵了一下。
一時,沒有誰說話。
半晌,葉家主顫顫地說:“你不是騙爺爺的,是不是?”
“我當然不會騙爺爺。”墨姒顏看著葉家主,這一刻,他不是什麽高高在上的家主,隻是一位垂垂老矣的父親。
墨姒顏其實可以理解葉家主,當年的葉家三少爺多麽霽月光風,千古風流,淵博清高,一朝什麽都沒有了。
葉家主心裏不止遺憾。
然而,葉硯之的存在不止於葉家,於國家而言也是一種禁忌,他即使是想也不能讓誰知道。
“他在哪裏?”葉家主的眼神渾濁了一些,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沒有了平時的精明,沒有了平時的深沉,好像終於不能承受了一樣。
“醫院。”墨姒顏觀察著葉家主的麵色。
“他怎麽在醫院?”葉家主一慌,下意識地撐著身前的書案,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隻是害怕。
“是不是……”葉家主說不下去了,他已經等了這麽多年,有時候甚至已經習慣了自己欺騙自己。
如果他的硯之現在不好,他會不會寧願沒有他的消息?
終究已經老了,他不能承受的東西慢慢多了。
他已經不是當年的葉蒼鑾了。
“不是,爺爺不要擔心。”墨姒顏知道葉家主在害怕什麽,她看著他一顫一顫的手,像是看到了千裏蒼涼。
她甚至沒有辦法想象,這位平時在她的麵前表現得耐心且慈祥的老者,看到自己,看到自己和葉硯之一樣的眼睛,他的心裏是怎麽樣的一種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