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滄海桑田（1）
隨著黃道吉日越來越近，一種灰色調的情緒也漸漸地悄然襲來。薇婭是能夠明顯感知到的。“我似乎有一種常人不具備的特異功能，我似乎總能夠預言先知著哩。”
近來薇婭總覺得心裏有種種莫名的不安，但她卻無法去用語言具體來描述這種不安的原因和詳細情況。她深深地感覺到從心口傳來的與生俱來的刺痛，是那麽的激烈，那麽的熱切……
這幾日真是噩夢不斷。
那是山坡上的陽光，早已迷失在黃沙彌漫的世界裏。而這個季節，恰恰正是黃沙肆意橫行的時候。薇婭早上起來，剛一推開窗戶，撲麵而來的便是那吞雲吐霧的塵沙。不知是風助著沙，還是沙推動著風，此時此刻，分不清也辨不明，眼睛隻能稍稍睜開一點兒縫隙，看一點兒這迷離世界。似乎秦嶺山脈此時此刻也是無能為力的，它的偉大似乎敗給了這風沙惡魔。
“秦嶺山脈竟然也抵擋不住這惡魔麽？”
每當這個季節裏，這兩天的風沙節裏，薇婭都會很困惑地去問母親這個問題，當然那是在老家的時候。
“秦嶺山脈可偉大著哩！”
這時候，母親在廚房裏嚷嚷著：“如果秦嶺山脈不抵擋著風沙，我們這裏早已變成沙漠了。”
“是嗎？”
薇婭極具疑惑的眼神瞅著窗外一片模糊的世界。她可是從來都沒有瞧見過沙漠的人呢。沙漠究竟是什麽樣子的呢？她陷入一片想象中。
“爺爺，我們這裏會變成沙漠嗎？”
她終究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跑出去問了正在抽著旱煙袋子，烤著柴火的爺爺。爺爺是一個一年四季都特別嫌冷的人，這樣的天氣裏，雖說早已暖春了，但風沙侵襲之處，寒冷依然還在，爺爺禁不住，便又燃起了火堆。
“你這個傻子……”
爺爺望著她一臉的驚懼和好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怎麽會呢？有秦嶺山脈為我們遮風擋雨，我們這裏永遠都是山清水綠著哩。”
“哦！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
“那就好。”
薇婭總算放了些心。“原來秦嶺還是如此偉大著哩。”她心裏默默慨歎著，眯著眼睛，笑嘻嘻地找妹妹玩耍去了。
而當她現在推開窗戶的那一刻，似乎風沙比往年的還厲害著哩。滿世界已漸漸地被黃沙覆蓋，似乎下一刻這裏即將成為一個新的沙漠了。不僅那窗戶，那門框，那欄杆，那台階，那院子，那禹桂樹，那每一個角角落落，連同這房子都被覆蓋滿了黃沙。
一陣令人顫抖的恐懼極具襲來，薇婭驚叫著用力推開碰鎖，拉開房門，瘋狂地跑下樓。但是樓下卻是空無一人。整個院子裏都是靜悄悄的，一個人兒也沒有。
“姑姑，婆婆，表哥，堂姐，表妹，斷臂爺爺，你們，你們都在哪裏呢？你們，你們都去哪兒了啊？”
陣陣不安蔓延開來，侵襲著薇婭的每一寸皮膚。她哭著喊著。
一片靜悄悄，滿世界裏都是一片的靜悄悄。似乎整個世界裏隻剩下她一個人了，陪伴她的隻有這漫天飛舞的黃沙和狂吼的風。似乎這兩個惡魔對她是不離不棄的。
好一片灰蒙蒙的迷離世界裏，除了恐懼，還是恐懼。薇婭已經恐懼到了極點，她的哭聲越來越大，即將淚流成河了。然而更可怕的也來了。
突然一陣天璿地轉，整個世界正在慢慢地陷落。在這個隻剩下她一人的世界裏，一座座墳塚正慢慢冒起，似乎地獄大門已打開，幽墳遍地，鬼魅遊離，哭聲動天。
“這……這一切都怎麽呢？”
恐懼過後會是什麽呢？那是崩潰邊緣後的勇敢！薇婭勇敢地站起來，望著前方，盡管這裏早已黃沙滿地，可能即將成為下一個沙漠，也可能即將成為下一個，但是她骨子裏透著堅強，透著永不服輸的韌性。她要去尋找，尋找光明，尋找姑姑、婆婆、堂姐表哥他們。她相信隻要她堅持永不放棄，她總會找到光明，找到他們的。
突然間一聲雞啼聲響徹大地，薇婭被驚醒了。
“原來是一場噩夢啊！”
大汗淋漓的她，醒來後，趕快爬起來，望著窗外怔怔發呆。
果然起黃沙了！但是眼前的一切還是明亮的，因為那黃沙隻是薄薄的一層，並不能夠將整個古鎮吞沒，似乎風沙這兩個惡魔早已被佛祖教化，不再具備殘害生靈的能力。風吹在臉上，顯得比往日溫柔多了。
今天是星期天，堂姐表哥早已去學校補課去了。薇婭微笑著起了床，收拾好，她輕輕地推開碰鎖，拉開房門，微笑著蹦蹦跳跳地下了樓。
姑姑和婆婆也早已起了床，正在那裏伺候小表弟了。小表弟已經半歲多了，能夠咿咿呀呀地鬧著了。
“你看看他一天天說些個外國話。”婆婆笑著逗他。
“……”姑姑沒有搭言，投來溫柔一笑。
“這都半歲了，才給他辦百日宴了，就怕鄰裏笑話了。”半天了，姑姑搭言道。
“笑個啥，在咱們這裏，這都正常著哩。”
婆婆安慰著她。
“……”
“媽，你看起黃沙了。”姑姑聽見薇婭的響動，拉開房門，走了出來。
“這個季節正常著哩。”婆婆在裏屋高聲應著。
“不知道這黃沙要持續幾天，這黃道吉日越來越近了，我怕百日宴受影響。”姑姑憂慮地說。
“怕啥？吉人自有天相！”婆婆道。
“……”
這吞雲吐霧的天氣似乎並沒有說要暫停一下。直到晚上空氣裏依然彌漫著沙土的味道，整個世界看起來似乎被罩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人們眯著眼睛，在這神秘莫測的世界裏艱難地探索前行。
薇婭是一個極淘氣的，又愛思考的女孩子。她對這個神秘莫測的世界充滿了深深的好奇心。她不想早早地入睡，她想走出去去探索，去發現。
當她再一次站在二樓的陽台上，去望，去望，前方，這一片迷離世界時，似乎這一切又與往昔不同了。
“我怎麽感覺大地在呻吟著哩？”
是的，她確實深切感覺到大地在呻吟著哩。不隻大地在呻吟著哩，連同這些房子，樹木，花草都呻吟著哩。遠處的墳塚一片幽幽，鬆柏上棲息的幾隻貓頭鷹哭喪似的嚎叫著，聲音劃破氣流，穿過黃沙，傳得老遠老遠，直叫得人透心涼。那些不知名的幽靈懷著僥幸心理趁著夜色在空間裏自由自在地遊蕩著，連同姑姑家房子的四周也似乎充斥滿了幽靈的味道。
“好一片黑幽幽的世界……”
薇婭打了一個冷顫，她心中有一點點怕，再也忍不住了，急忙推開房門，進屋歇息。
“明天一定會是一個豔陽高照碧空如洗明淨世界的。”
夢中她笑嘻嘻地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