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殺了她，就自由了
大家說他是個怪人，其實也真的沒說錯，到現在，鳳九兒還不知道這家夥叫什麽名字。
“我沒名字。”
劍一抿唇，“你可以隨便叫我。”
反正，也不會在這地方住太久，他隻是還沒有想到要如何報鳳清音的那份恩情，等他想好之後，立即就會離開。
“我總不能叫你喂吧？”
“好。”
“……”鳳九兒差點要給他翻白眼，不過想想，大概也就明白了，他反正待不了多久，也不想在這裏留下任何屬於自己的信息。
“那就……就叫你……嗯，劍一吧。”
鳳九兒轉身去拿藥箱，沒看到劍一臉色一瞬間變得陰沉。
他的食指微微收緊，這是他要拿劍之前的習慣，不過，今夜劍不在身上。
但若是想要殺了眼前這少年，就算沒有劍，隻要一根樹枝也可以。
冥想間，鳳九兒已經將藥箱取出，放在茶幾上，她道：“你過來坐在長椅上，我給你施針。”
他這個風濕症，發作起來，總要痛幾日，雖然今日沒有下雨，但，發作開了就不可能隻痛那麽一天。
“對付這種病症，施針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還是得要下藥，等你熬過這幾日，等平時不痛的時候，我再給你打針推藥。”
風濕症在這個年代其實很多，大家不知道為什麽會疼，這年頭的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打風濕症是最好的辦法，當然平時的保養也得要好，不過，這麽年輕的小夥子，隻怕聽不進她這些養生的話題。
劍一冷絕的目光盯著鳳九兒忙碌的背影，她正在將銀針一字排開，用火清烤。
就這樣背對著他，一點防備的意識都沒有，難道她不知道，若是自己想要動手，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其實鳳九兒知道，不過，她確實不明白自己剛才說錯了什麽話，讓他忽然間對她起了殺意？
難道，是因為不喜歡她給他起的名字？
她手裏的銀針在火上清烤消毒，指尖還扣著兩枚銀針，若是背後的人有什麽輕舉妄動的意思，她也可以先發製人。
不過，她盡量讓自己的氣息顯得平靜而無辜，因為，她還是沒想透剛才對自己哪怕不友好但至少沒有敵意的人，為何忽然就變得危險了？
多半，還是她給他起的名字，他討厭。
不過，這也太小氣了吧？
一個名字而已！終於，劍一的食指鬆開，走了過去，在長椅上坐下。
鳳九兒也將指尖的銀針放下，回身看著他，幫他將褲腿挽起來。
“你年紀輕輕的就患上這病症，怕是少年的時候受了傷，沒有好好養著，還在冰天雪地裏凍過，是不是？”
他對自己的殺氣沒了，鳳九兒也就不將他當敵人了。
她現在，純粹隻是個大夫。
劍一看著她，好一會才點了點頭：“年少時傷了膝蓋，在雪地裏躺了三天三夜。”
鳳九兒眉心輕蹙，忽然間，有點心疼。
這年頭的孩子怎麽就比人家現代的孩子要多吃那麽多苦頭？
明明一身貴公子的氣息，但，受了傷之後在雪地躺了三天三夜，這種苦絕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不過……她抬頭看了他一眼，淺笑：“這好像是你一整日第一句話？”
不對，應該說，是除清晨和她說了幾句話之後的第一句。
劍一不再說話，薄涼的唇抿了起來，冷颼颼的。
“你若是不喜歡劍一這個名字，我們換一個吧，何必生氣？”
果然，提到劍一這個名字，他眼底的寒氣又重了，症結真的出現在名字上。
劍一，難聽嘛？
一點都不難聽好吧？
小櫻桃說他劈柴像舞劍，而鳳九兒這個人，改名字就喜歡一一一的，一楠不也是她該的？
一有什麽不好的？
簡單通俗易記！算了，人家不喜歡，說什麽都沒用，萬幸的是，這次說到劍一這兩個字，他隻是眼神冰冷，但至少沒有殺氣。
“不喜歡的話，那，我換一個，叫叫叫一一？”
“劍一。”
劍一沒有再看著她，而是盯著她給自己施針的手。
方才他是可以殺了她的，鳳清音不是認定她就是鳳九兒嗎？
那，不管她是不是，若是將她殺了，鳳清音一定會很高興。
隻要殺了她，是不是就相當於還清了鳳清音給自己的恩情？
隻要還清，他就可以離開皇城，可以自由了。
這座皇城，或許，有生之年再不會回來。
可是，鳳九對他一點防備都沒有，她甚至還在盡心盡力給他施針治腿。
劍一自問自己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但，他也不至於十惡不赦到隨隨便便殺人的地步。
若是剛才鳳九感覺到他的殺氣，忽然動手，或許，他真的已經將她殺了。
但她沒有。
到底，要不要殺了她，換自己一個自由？
鳳九兒確實想不明白劍一這兩個字有什麽問題，但，劍一如今對著自己時那份糾結的氣息，為何讓人覺得那麽熟悉？
她將銀針收起來，給他將褲腿放下：“現在感覺如何？”
劍一的心思這才放在自己的腿上，白天一整天沒什麽感覺，入夜的時候開始疼起來，現在，竟然已經不怎麽疼了。
剛才心裏胡思亂想了片刻，連腿好了都沒有察覺到。
“你……”他看著鳳九，後者正在收拾銀針，他遲疑了下，才道：“謝謝。”
“不客氣，現在你還是我天機堂的人，這會診就當是免費了，回去休息吧。”
鳳九兒將銀針收起，正要去收藥箱，外頭卻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劍一食指收緊，他對一切快速靠近的人，下意識都會有所防備。
外頭，小櫻桃急道：“公子，你在嗎？
花街的石橋塌了，外頭有一大批傷患，你快出去看看。”
鳳九兒臉色一變，立即提著藥箱出了門，劍一隻是遲疑了下，也站了起來，跟著出去。
“傷了多少人？”
鳳九兒急問道。
小櫻桃搖頭：“目前有十幾個，有幾人傷得特別重，可據說還有數十人，喬木和子舟帶了十幾位大夫，都趕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