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安好心
雖然她心裏篤定葉芳菲肯定不安好心,但隻要是為了小姐好,讓她做什麽她都願意。
她毫不猶豫地將雙手舉過頭頂。
趙若璨嗤笑一聲,把手上的那枚藥丸倒進了她的手心。她仰起頭,不假思索地把藥送進嘴裏。
楚烈的心不由得提起,目光緊緊地盯著她。
或許是同為人下屬的緣故,他總覺得這姑娘對夏夏小姐的忠心並非是裝出來的,否則她何必大半夜地淋著大雨跑來向殿下求助,要害一個人何須繞這麽大的圈子?懷疑藥有問題的是她,可她卻義無反顧地把它吃下去了,不知為何,他竟然對她感到有一絲不忍。
藥丸太大,她吞得太急,不免引起陣陣咳嗽。趙若璨沒有絲毫的憐憫,目光冰冷地看著她微微漲紅的臉,“如何?”
楊柳依仔細感受自己的內息,目光不大自然地撇開,“藥沒有問題。”
趙若璨淡淡一笑,這一切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又倒了一粒藥丸出來,轉身走至床前,彎下腰用另一隻手捏住雲之夏的下頜。雲之夏被迫張開嘴,他便把藥喂進她的嘴裏。
雖說他料定華容長公主並不敢明目張膽地使壞,可真到用她藥的時候,他心裏還是不免感到緊張。他不放心地親自為雲之夏把脈查探內息,確認她並無任何不良反應之後才鬆了口氣。
葉芳菲送來的藥極好,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沒過多久,雲之夏的身體開始逐漸恢複正常的體溫,一直握著她手不放的趙若璨激動不已。這一刻他總算真正相信,華容長公主送來的藥沒有問題。
“夏夏,夏夏?”他試著叫她的名字。
雲之夏仍舊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不過她的臉色已經開始恢複紅潤。
一直跪在旁邊的楊柳依狠鬆了口氣,眼光也逐漸明亮起來。楚烈也暗暗鬆了口氣,見雲小姐多半已經無礙,便朝著殿下的方向拱了拱手,默默地退下了。
楊柳依也起身準備退出去,可她跪了太久,腿上忽然一麻,猝不及防地摔了下去。她及時抑製住衝口而出的驚呼,一刻也不敢耽誤地重新站起來,片刻不敢耽誤地退出了房間。
已至卯時,再過一會兒,天就要亮了。趙若璨守了雲之夏一夜,這會兒卻一點都不覺得累。他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想在第一時間看到她醒過來。
昨晚那麽大動靜,一大清早,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了越王連夜派人到宮裏以自己的名義請太醫為一個女人看病的事。皇上早朝時不見趙若璨的人,麵色十分不悅。太子站在底下偷偷觀察他的反應,見狀心中不禁一陣竊喜,想到趙若璨這兩年為了那個女人做出來的那些荒唐事,暗暗計算著他就算沒栽在自己的傲慢上,也遲早得栽在那個女人身上。
他不知道的是,他寄以厚望的好良娣在他剛剛離開東宮不久,很快就命人備了馬車,出發前往越王府去看望那個讓越王·失去分寸的女人去了。
當然,她的的確確是沒安什麽好心的。
過了整整一夜,雲之夏雖然還沒有醒,不過畢竟身體已在漸漸恢複,所以這次趙若璨對她的態度終於不似先前那般冷淡,不過該問清楚的還是得問,他很奇怪,她怎麽會恰好有治心絞痛的藥。
葉芳菲一貫的優雅從容,不疾不徐地說道:“實不相瞞,本宮自小便有心絞痛的毛病,父皇還在世時就為本宮尋遍名醫,最後才配得一劑良方,效果極好,昨夜聽聞雲小姐突然發病,思及自己犯病時的痛苦不堪,便立刻差人把藥送了來。”
“原來如此。”趙若璨心下了然,隨即溫文一笑,“長公主仁愛慈悲,那本王就先代夏夏謝過長公主了。”
“舉手之勞,無足掛齒。”葉芳菲溫柔體貼,看見趙若璨眼睛都熬紅了,忍不住打趣道:“越王殿下血氣方剛,對夏夏姑娘一片赤誠之心,夏夏姑娘真是好福氣。”
葉芳菲成熟豔麗,顧盼之間皆是小女人的嫵媚風情,美麗至極。趙若璨微微一笑,並不接她的話茬。葉芳菲看出他有疏離之意,也就識趣地打住,簡單的客套之後,聽說雲之夏還沒醒,便主動提出要去看看她。
這種事趙若璨自然不好拒絕,倒是站在一旁的楊柳依忽然臉色大變,下意識地便要開口阻止,可是——她的喉嚨裏竟然發不出一絲聲音。
她的瞳孔急劇擴大,震驚地望向不遠處正語笑嫣然的女人。
葉芳菲步履輕盈地踏上台階,眼尾掃到楊柳依臉上憎恨憤怒的表情,一抹笑容在她的嘴角邊綻放,猶如一朵罌粟花般美麗妖豔。
這時,站在楊柳依旁邊的楚烈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眼光倏地一厲,故意抬高了聲調問道:“你怎麽了?”
他這一問,正準備隨葉芳菲一起進屋的趙若璨停了下來,回過頭疑惑地看向楊柳依。
楊柳依目光淩厲地瞪了葉芳菲一眼,咬了咬牙,隱忍地低下頭。
趙若璨微一斂眸,以為她隻是不想讓長公主靠近夏夏,便沒說什麽地回轉頭去繼續往前走。
楚烈仿佛看明白了什麽,故意對她緊追不舍,“你說不出話?”
楊柳依雙唇抿緊,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趙若璨卻聽得心口一顫,猛然頓住腳步,眼光銳利地掃過去,“究竟怎麽了?”
葉芳菲眼底精光一閃,旋即也回轉身來,一副後知後覺的模樣,故作驚訝地望著楊柳依,“這位姑娘可是服了本宮的藥?”
趙若璨目光飛快地閃爍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解釋:“這是本王自小在宮裏養成的規矩。”
言下之意,大家都是自小生養在宮裏的,這種事,有什麽值得奇怪的麽?
葉芳菲立馬領略了他的意思,內心毫無波瀾,表麵上卻不好意思地笑:“是本宮的疏忽,本宮昨晚忘記交待下人,這相較別的藥物效果更強勁,正常人吃了,會因為一時受不住藥力的衝擊而傷害喉嚨。”
她連表達歉意都那麽的高貴優雅,內心卻如蛇蠍一般惡毒地算計好了一切。她早料到他們多半不會輕易相信自己,會事先找一個人試藥,而這試藥之人,除了那個永遠一副忠心耿耿、任勞任怨模樣的賤婢,怕是也不會再有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