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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錨點

  謹守自我?


  泰爾斯滿麵疑惑地複述了一遍。


  卻無比迷茫,如墜霧中。


  魔能次約。


  謹守自我。


  跟神神秘秘的互不深究比起來,這條規則顯得普通而尋常,似乎不用更多的解釋。


  一個魔能師,任何時刻都要謹守自我。


  就是這樣,陌生人一副拒人千裏的樣子:


  剩下的,自己領悟吧。


  嗯,自己領——


  啊?

  反應過來的泰爾斯轟然一震!

  他瞠目結舌地看著對方。


  自己領悟?


  臥槽。


  這丟下一句話,立刻甩手走人的課堂風格

  怎麽這麽眼熟?


  等等等等!你就這樣?


  泰爾斯瞪大了眼睛,看著似乎隨時就要跑路的陌生人,死命多說一些話,試圖把他留下來:


  謹守自我,這到底是什麽?我是說,‘互不深究’起碼還像個實際的守則

  但就在泰爾斯準備連珠問的時候,陌生人卻輕輕抬起頭,看向遠方。


  你該走了,他背著手,冷冷道:

  她們注意到了。


  泰爾斯眼皮一跳。


  她們。


  女孩兒們


  這麽快?

  少年學著對方的樣子,看了看在他看來空無一物的模糊天空。


  果然,依舊什麽都沒有。


  但是

  泰爾斯頭疼而懊惱地道:

  為什麽她們對我這麽感興趣?

  這個問題讓氣氛沉默了一瞬。


  半晌後,陌生人才背過雙手,默默開口。


  別怪她們,陌生的話語裏充滿了淡然的淒傷:


  她們與你們一樣,也是可憐的孩子。


  隻是迫不得已。


  泰爾斯聞言,不由得狠狠蹙眉。


  什麽?

  可憐的孩子?迫不得已?


  泰爾斯依舊一臉懵懂。


  畢竟,她們已經為這個世界


  泰爾斯清晰地聽見,陌生人在模糊的虛幕後歎了一口氣,聽上去感性十足:

  犧牲了太多。


  犧牲了太多


  就在泰爾斯再度為這句話蹙眉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卻頓時一個激靈!

  一片久違的記憶出現在腦海裏。


  那是一個樸素神殿裏,他與一位女神主祭的對話。


  泰爾斯迷惑地眯起眼,覺得莫名耳熟。


  他犧牲了太多

  犧牲

  等等,犧牲!

  泰爾斯猛地回過神來!

  他想起來了。


  他的呼吸遽然加!

  王子,荒漠,地牢,刺客,襲擊,俘虜,人質,煉金球

  一個個場景,一片片的記憶湧入腦海,越來越多,補滿他剛剛缺失的部分。


  哈——啊,哈——啊

  泰爾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目光縹緲,連陌生人的注視都沒有在意。


  糟糕

  糟糕!


  那裏

  泰爾斯恐慌地回想起不久前的最後一幕


  他不是偶然才失控,才升閾,才叩門的


  那裏

  約德爾釺子的匕和煉金球


  少年內心的焦灼和緊張瞬間來到頂峰。


  陌生人的話還在繼續:我會助你脫離失控狀態,然後把你送到安全的


  不行!


  泰爾斯猛然抬頭!

  他扭曲著麵孔,大聲脫口而出:


  我不能就這麽回去!不能脫離所謂的‘失控’!

  陌生人止住話頭,靜靜地望著他。


  我想起來了,我感覺到了,泰爾斯的拳頭越握越緊,心情難以平抑:

  那一邊,有什麽東西,有什麽人,有什麽事情依然等著我。


  想到這裏,他就激動地跨前一步:

  告訴我,告訴我更多!

  泰爾斯咬牙看著對方,堅定地道:你不用教我什麽是魔能

  但你可以教我訣竅,教我方法,教我怎麽‘謹守自我’,怎麽在那種失控狀態下保持理智。


  我必須清醒地,帶著魔能師的力量


  他們。


  他們在等我。


  泰爾斯神色焦急,目光緊張。


  但對方隻是遠遠凝視,並不動作,仿佛沒有聽見。


  泰爾斯心中一沉。


  這不是臨陣磨槍,就能一次成功的東西,幾秒後,陌生人幽幽道:你需要練習,魯莽的行動會

  但我沒有時間練習了。


  在緊張和惶急之下,第二王子的語氣越激動:請你教我求你了!

  無論看在艾希達還是‘老朋友’的份上!


  這一次,對方盯了他格外久的時間。


  一秒,兩秒,五秒


  但僅僅在下一刻,還不等泰爾斯反應過來,陌生人全身上下的虛幻景象就齊齊一震,氣勢肅殺起來!


  對方跨前一步,隱藏在虛幕後的眼睛亮起兩道強光,如有實質般穿透阻礙。


  直入泰爾斯的雙眸,讓少年眼前一黯!

  名為‘臨界’的空間裏,周圍的模糊虛幕層疊破碎,化為立體的濃霧。


  它們如有生命般從四周壓迫而來,把這一方天地壓得狹窄閉塞,把眼前一切都染成漆黑一片,如墨海巨浪,洶湧澎湃!


  泰爾斯驚得退了一步,卻覺得眼前的陌生人越威勢淩人。


  女孩兒們很厲害,我掩飾不住太久的時間。


  陌生人生硬地道:

  你能理解多少,就理解多少。


  泰爾斯還沒來得及表達感激,對方就果斷開口,毫不拖泥帶水。


  先,錨點。


  濃墨籠罩的虛空中,陌生人繞著泰爾斯慢慢踱步,散著強光的神秘雙眸從不同的角度打量著他。


  你得給自己找好錨點,這是最直接,也是最的‘謹守自我’的方法。


  尚未從眼前的驚變裏回過神來,泰爾斯略顯疑惑:

  錨點?


  陌生人的腳步停在泰爾斯的身後。


  我不喜歡用比喻,但是哪怕作為後輩,你也差得太多了,所以我隻能以這種不平等也不嚴謹的方法說明。


  泰爾斯心中一動。


  他的身後,虛空裏的神秘魔能師冷冷道:

  當你遊蕩在魔能的大海中,時刻感受著閾值升降,受到影響的可遠遠不止你的肉體。


  你需要一個船錨,時時刻刻鎖定著你,甚至在危險之際,把你從升閾的路上拉回最基本的實體態,這就是錨點。


  周圍詭異濃密的大霧跟著陌生人的話語而流動,既散微光,又遮擋一切,正讓泰爾斯恍覺自己處在一片不見邊際的大海裏。


  無所適從。


  陌生人沒有浪費時間,繼續道:

  準確有效的錨點,不但能幫你克製可怕的衝動與欲望,在接觸魔能時保持自我和理智,甚至能在叩門後依舊生效,把你從無可抵抗的本態中拉回實體態,回歸自我。


  泰爾斯略略沉吟:所以我需要一個錨點。


  怎麽做?

  陌生人緩緩豎起一根手指,無色的漣漪再次從他的指尖縈繞而出,於他模糊不清的麵目前組合出一個個幻景。


  具體而言,錨點可以是任何東西——一段記憶,一樣物品,一個特征,一個事件。


  記憶,物品,特征,事件


  認清自我。


  克製衝動。


  保持理智。


  回歸自我。


  泰爾斯突然想起六年前那次莫名其妙的叩門。


  那個時候,把自己從所謂的本態裏喚回龍霄城的


  但最重要的是

  陌生人繼續道:


  錨點必須直指你的自我。


  泰爾斯突然一愣,隨即泛起疑問:


  自我?


  他的思緒回到陌生人之前的話。


  謹守自我。


  但是

  自我,陌生人點點頭,流光在他的頭顱邊上閃爍,帶出一圈圈模糊的無色波紋:

  你身上少數無法受他者混淆之物。


  陌生人著強光的雙眸在模糊的臉龐後一閃。


  現在,回答我:他的聲音變得極度寒冷而剛硬,讓泰爾斯不得不注意他:


  你是誰?

  泰爾斯微微一震。


  我?

  少年下意識答道:

  額,泰,泰爾斯?

  但陌生人突然變得咄咄逼人。


  泰爾斯?哼!

  你怎麽知道世上隻有一個泰爾斯?


  他語加快,冷冷追問:

  如果我告訴你,一百二十三年前的星辰南岸,某個港口的糟爛酒吧裏,也有一個倒黴的水手叫泰爾斯呢?


  錨點要直指的究竟是你,還是他?


  泰爾斯被他變得緊湊起來的話驚得一愣。


  陌生人寒聲道:


  如我所言,自我,是你身上無法受他者混淆之物。


  泰爾斯,這個你用了十幾年的名字,究竟是你真正的‘自我’,還是別人給予的你以為是‘自我’的標簽?


  泰爾斯隻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所以再來一次,你是誰?陌生人厲聲重複。


  周圍的詭異濃霧久久不散。


  陰沉黯淡。


  泰爾斯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


  嗯,那就我是出生於終結曆665年,出身永星下城區,前半生倒黴透頂的泰爾斯·璨星?


  他抬起頭,試探地望向陌生人。


  哼,增加了內容,縮小了標簽的指代範圍,方便錨點指向,看似很有效,但問題是,如果這樣有效

  陌生人起初還略略沉吟,似有所感,最後卻話鋒一轉,連諷帶刺:


  你為什麽不幹脆扔一卷三尺厚的人物傳記上去呢?


  泰爾斯眉心一動。


  陌生人的語氣頗有些不屑:

  風箏的線越長,它就越難控製,你給了錨點如此之重的負荷,也許它剛剛定位到‘665年’,就在風暴中斷線了。


  泰爾斯頭疼地皺起眉毛。


  陌生人讓人頗覺冷酷地道:

  自我!你需要的是精準的定義,不是冗餘的描述和多個標簽的夾逼——你就像爛俗騎士裏的主角,麵對敵人掏出了一大堆看似強大的寶物和頭銜,但卻沒有一樣是真正屬於他的。


  陌生人彎下腰,模糊的麵容幾乎要靠上泰爾斯的鼻尖。


  他的雙目強光依舊,讓人睜不開眼:

  再來一次你是誰?


  少年緊張地望著他。


  周遭的濃霧與巨浪連連翻滾,似乎昭示著對方此刻的情緒。


  也讓泰爾斯壓力巨大。


  泰爾斯把心一橫,咬牙道:好吧,我是——魔能師泰爾斯王子?

  沒法混淆了吧?


  聽見那個詞,陌生人沉默了一瞬,緩緩直起腰。


  很好,這個‘自我’似乎很有唯一性,可是啊,隻聽陌生人冷哼一聲:

  它真的精確嗎?


  泰爾斯又是一怔。


  三個部分如此難分難解,那你的錨點所導向的自我,到底是‘魔能師’,還是‘泰爾斯’,還是‘王子’?

  對方搖頭道:

  其次,你真正的自我,用這三個詞就可以概括了嗎?魔能師泰爾斯王子?


  陌生人冷哼一聲,繼續問道:


  那麽,最後一次,你是誰?

  什麽?

  一直被打擊的泰爾斯心中鬱悶。


  焦急惶然的緊張心情,接二連三的壓迫訊問,以及隨之而來的重重駁斥,讓泰爾斯絲毫沒有喘息細思的機會,唯有一頭霧水。


  他再也顧不上對方身周的洶湧濃霧,也無暇顧及臨界裏的詭異景象。


  我不明白。


  錨點究竟要怎麽確定,才算是指向‘自我’?

  珍惜最後的機會,泰爾斯凝重而認真地反問陌生人:

  而‘自我’又是什麽?

  少年誠實地搖搖頭:我真的不明白。


  陌生人似乎對他的提問早有預料,輕哼一聲。


  因為這比想象中更難。


  神秘的魔能師舉起雙手,揚聲道:


  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人都難以認清自己。


  隨著他的話語,臨界裏的濃霧與墨浪聽話地讓開空間,無色的波瀾在虛空裏化出一幕幕的迷你場景。


  那是無數沒有麵貌的個人。


  從出生,成長,勞作,成就到死亡。


  是他們的生老病死。


  他們依靠著琳琅滿目的標簽活在世上——名字職業外貌成就身份地位血緣關係頭銜權力財富物品


  泰爾斯呆呆地看著他的表演。


  陌生人移動著雙手,幻景隨之變化:

  有的標簽是他人直接給予的,有的標簽則是自己後來選擇的。


  但無論因他人指代而自我肯認,靠既定習慣而自我說服,憑身處位置而自我定義,他們往往陷入外在的陷阱裏,認為標簽所代表之物就是自己,卻從不知真正的自我為何物。


  標簽

  自我

  泰爾斯蹙起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把錨點導向沒有意義的標簽,認為那就是自我,指望這些東西帶你回家

  對方手指一顫,無色波瀾裏的畫麵轟然破碎!

  把泰爾斯震了一下。


  陌生人的話帶著淡淡的疏離感:

  曆史上,不少人曾經迷失在這一步,消失在虛無中,再也沒有回來過——我們稱之為‘錯錨’。


  意誌再強的人,一旦走錯了路,也不過是南轅北轍,一錯再錯。


  錯錨

  迷失

  那一刻,泰爾斯感覺自己抓到了什麽,但回頭細想,卻又似乎什麽都沒想明白。


  他痛苦地撓著自己的頭:


  自我不是標簽?錨點不能定在標簽上?


  那我該定在哪裏?

  陌生人輕哼一聲,似乎不以為然。


  不知道,對方冷冷地盯著他,模糊的麵容上仿佛傳來一道寒光:

  你告訴我?


  好吧。


  望著對方的樣子,泰爾斯頭疼地甩了甩腦袋。


  他顯然不是那種喜歡把答案亮給學生的人。


  神秘的臨界裏,陌生人深深看了泰爾斯一眼,轉過身去。


  ‘謹守自我’就到此為止,他留給少年一個孤寂的背影:


  至於能體會多少


  泰爾斯一驚!

  等等

  但對方卻頭也不回,眼見就要沒入濃霧中。


  與此同時,泰爾斯也感覺到,周圍的一切正在消散。


  仿佛他很快就要離開。


  泰爾斯心中焦急。


  該死!


  錨點,自我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盯著陌生人緩緩消失的背影,死命思考著,至少也要找到把他留下來的辦法


  為了不忘記,為了保持理智。


  在失控或升閾的時候要找到錨點。


  錨點直指自我,可以把我拉回去

  所以


  從錨點到自我,打個比方,就好比是我在大海裏航行的時候,投下了


  等等。


  打個比方?

  說到這裏,少年忽然一怔。


  他抬起頭,愣愣地看向臨界中逐漸消散的濃霧。


  引導者!

  泰爾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那一刻,周身的墨色濃霧仿佛有意識一樣,倏然一顫!

  陌生人回過頭來,濃霧不再消散。


  他定定地望著泰爾斯。


  隻見後者喘著氣問道:


  你——你是艾希達的引導者,對麽?


  很好

  至少我把他留下來了。


  泰爾斯心有惴惴。


  麵對泰爾斯突如其來的問話,陌生人似乎欠缺準備。


  他微微一動,模糊的麵龐隨之輕顫。


  幾秒後,陌生人這才幽幽地問道:

  為什麽?

  泰爾斯緩緩吐出一口氣,感受著慢慢恢複的記憶。


  艾希達說過,他討厭比喻,泰爾斯一字一句地試探道:

  你似乎也不喜歡。


  陌生人沒有說話。


  但泰爾斯覺得這就是默認。


  為什麽,為什麽是比喻,為什麽討厭比喻?泰爾斯突兀地追問了一句,隨後才意識到不妥。


  他看不起陌生人的確切表情,隻能感覺到對方虛幕後的目光突然一動,帶起幾道漣漪。


  但他看上去沒有被冒犯的樣子。


  因為,陌生人用奇怪的語氣道:

  在最嚴肅最平等的討論裏,使用比喻,是一種偷懶和取巧。


  泰爾斯心中一動,感覺觸碰到了什麽。


  隻聽陌生人繼續道:


  它依靠片麵的共通點連接起本體和喻體,卻容易模糊事物的本質與情境,縱容講者,誤導聽者,將理解放逐到比喻的表象,不知不覺間扭曲事物的本來麵貌。


  它是詭辯與空談的斥候兵,偏差與誤解的先鋒軍。


  陌生人淡漠地道:

  縱有相似,喻體與本體卻未必共通;即便易懂,通過比喻獲得的理解卻未必符合原意。


  那個瞬間,泰爾斯微微一顫!

  他明白了什麽。


  泰爾斯下意識地開口,一字一句地學著對方的句式,不過換了對象:


  縱有相似,標簽與自我卻未必共通;即使易懂,通過標簽獲得的自我卻未必是真正的自我。


  泰爾斯呆呆地道。


  陌生人沒有答話,隻是靜靜凝視。


  隨著慢慢述出的話語,少年的思路越來越暢通。


  他略帶著急切和激動,看向對方:所以,要定錨自我,真正需要的,其實是褪去一切外在的標簽。


  褪去你說的‘受他者混淆之物’。


  因為那些標簽也模糊了事物的本質,模糊了什麽是自我,對麽?

  陌生人依舊不語。


  泰爾斯卻眼神一亮,連連追問:它們就像從其他類同物裏抓來的喻體,所包含的內容不是太多就是太少,情境左右偏差,無法代表自我?

  泰爾斯的思緒越來越清晰,他一拳砸在手掌心:


  所以,我不能倚靠外界之物來定下錨點找回自我,這會‘錯錨’。


  就像在最嚴肅的討論裏,你們不喜歡討巧地用比喻來傳達觀點,那會罔顧情境,扭曲本質。


  陌生人靜靜地看著他。


  魔能組成的萬千思緒裏,浮起幾個特殊念頭。


  也許你是對的,艾希達。


  他確實不一樣。


  不是他的血脈,不是他的出身,不是他的資質。


  而是

  想到這裏,陌生人輕哼一聲:

  諷刺的是,這也是一種比喻。


  似乎很不屑。


  但他至少沒有否認——泰爾斯默默道。


  這就表示

  那個瞬間,泰爾斯緊緊蹙眉。


  謹守自我。


  他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


  ‘無法受他者混淆之物’,王子若有所思地抬起頭:

  所以是這個意思。


  陌生人抱起雙臂,臉龐微漾,讓泰爾斯覺得他像是在微笑。


  我要找到,在這個世界上

  原原本本,完完全全,確確實實,隻屬於我的東西。


  因為他者即地獄。


  泰爾斯呆愣著道。


  陌生人的聲音泛出疑惑:


  什麽?

  泰爾斯清醒過來,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一個叫薩特的老頭的瘋言瘋語。


  陌生人點了點頭,他周圍的濃霧重新開始消散。


  那就去吧,神秘的魔能師淡淡道:回到最劇烈的失控狀態。


  測試你的錨點。


  如果你成功了,在失控狀態裏保持住理智和自我,不至迷失,那你就正式在‘物’的階段穩定下來,成為‘接觸者’——盡管我認為魔能階段論對你而言沒有什麽適用性。


  泰爾斯表情一緊,他想起還在另一邊,身處困境的同伴們,最終沒說什麽。


  但事到臨頭,他卻微微猶豫。


  如果我失敗了?


  陌生人冷笑一聲:

  如果你的錨點失敗了那你就會重蹈覆轍,瘋狂升閾,直到叩門,等著摩拳擦掌的兩個女孩兒現你

  泰爾斯皺起眉頭。


  更有甚者,因為你是從臨界出,所以下次的意外叩門隻會更加劇烈,我想你大有可能在本態徹底迷失,變成一個斷線的風箏。


  泰爾斯聽得一愣一愣,艱難理解著對方的話:斷線的風箏?

  所以我會去哪兒?


  陌生人卻搖了搖頭。


  不知道。


  他周圍的氣勢一變,話語隨之一肅:

  因為沒人回來過。


  ——


  艾,媽蛋,忘記防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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