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夜出
“你說的是真的?”紫菀坐在已經煥然一新的房間,剛平複些的怒火瞬間又點燃了。
“奴婢所言不假,王爺確實與王妃在跑馬場相依騎馬,看起來似乎……恩愛有加。”一個眼生的丫鬟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匯報消息。她低垂著頭,不敢看紫菀的臉,紫菀漫長的沉默中,丫鬟的汗終於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紫菀喑啞著嗓子,剛發過一場火,她的心已經有些累了。隨意讓丫鬟下去,虛弱的癱在椅子上。
嬌娘討好的上去給紫菀捏肩,卻什麽話也不說,怕禍水東引,紫菀遷怒於她。
“說是給我出氣,結果轉眼和姓林的好上了。”紫菀也懶得裝腔作勢說話了,麵上不顯,牙卻都快咬碎了。既是對這件事的心寒,也是對夏靖淮不受她空置的恐慌,其中隱隱,還有濃濃的醋意盤旋在心底。
這是她紫菀的男人,別人休想搶走!
她屏退所有人,笑的有些癲狂,一路趔趔趄趄,來到櫃子旁,摸出了把鑰匙,從裏麵抽出來一個古樸的小木盒。嘴裏含糊不清的說,“死,你要死!”
她打開盒子,裏麵竟是一隻奇怪的蟲子,通體血紅,看起來詭異無比。紫菀毫不懼怕的伸手捉住了蟲子,陰鬱一笑,“好孩子,怕是要委屈你了。若你幫了我的忙,我找幾個活人放血給你補補。”
蟲子似乎聽懂了,歡欣鼓舞的絲絲叫了兩聲,頭上的觸角一片晃動。
忽然間,傳來一道聽起來粗糲不堪的男聲,“你何時這麽蠢了,直接給人下蠱?”
紫菀卻對這聲音的出現毫不驚訝,抬頭看了一眼梁上,那裏有個蟄伏的黑衣人,語氣不善的說,“告訴你,不到時間別找我!”
“哼,若不是你遲遲沒交出情報,主上命我來看看你,我才不稀罕來這。”男人嘲諷的笑聲傳來,尖銳刺耳,“怎麽,若不是和夏靖淮待久了,動真感情了?”
“胡說什麽!”紫菀忽然大怒,心中卻有些心虛慌亂。
“主子,怎麽了。”外麵傳來嬌娘的聲音,紫菀的聲音剛才有些大,怕她出什麽問題,嬌娘猶豫間,還是問了一聲。
“無事,你不用管。”紫菀沒心情圓話,往日八麵玲瓏長袖善舞的紫菀如今特提不起興趣來佯裝白蓮了。何況區區一個丫鬟,橫豎是自己的人,管她想什麽。
“哼,我不想管閑事,”黑衣人陰陽怪氣道,“不過主人吩咐的命令,你都敢怠慢,奉勸一句,若是不想活了,也別找最差的死法啊。”
“我一定完成主人的命令,還有,套取情報的。”紫菀緊了緊拳頭,最終鬆開了,無力的癱倒在椅子上,“望你轉告主人,他的名字我絕不敢怠慢,情報明日就到。”
“那自然他最好,”黑衣人桀桀怪笑,一陣殘影過去,竟消失不見了。
是夜,月黑風高,天地黯淡。
一個黑衣人從冷心小築躍出,此人身姿纖細婀娜,一看就是女子。她輕盈的躍在王府的各個屋頂上,一片威風吹過,揚起她額前碎發,露出一對狹長嫵媚的眼睛。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飛躍躍動中,就從冷心小築,來到了外院書房門口。天已經黑透,王府處處都有值夜的侍衛,書房門口更是站著兩個人,連窩都不挪。
女人絲毫不覺煩擾,像靈巧的燕子低空掠過,在所有人都沒察覺的時候,降落在書房屋頂上。
這時她又像優雅的貓,輕手輕腳的踩在瓦片上,不露出一點聲響。一切都很容易,最難的是搬動瓦片,要非常小心,才能做到毫無聲息。
一根黑繩掉下來,這女人又像蜘蛛,順著繩倒著懸掛,沿著繩滑下來。一落地,就分秒必爭的翻弄著書房的文件。
這些東西她不會帶走,為了掩人耳目,她需要把重要的東西記下來,回去再整理成書信,至於作何用途,無人知曉。
王府書房的文件裏記錄的都不是什麽小事,何況夏靖淮權利還不小。
女子摸黑報批起文件,就躲在桌子下,掏出夜明珠照亮,因為在地麵差不多的距離,夜明珠的光亮又極柔和,無人發現她的大膽行徑。
良久,女子翻閱完畢,把書房規整成原樣,離開此地。而她並沒有回到冷心小築,徑直往宸王府邊緣躍去,那裏極少有人,隻有一個規模不小的馬場。
是了,就是這兒。
女子不再遮遮掩掩,暢快的輕笑一聲,這聲慵懶喑啞的笑聲,一聽就知,這黑衣女人儼然就是紫菀!
小紅馬,額前一道白色的閃電痕跡,四個蹄子是白的,母馬,最後被牽到第一個馬廄。
紫菀現在一匹馬前,與她之前回憶的一模一樣,錯不了,整個馬廄隻有一匹這樣的馬。
那兒都在熟睡,紫菀手心一個翻轉,出現了一隻血紅的蟲子,正是白天那隻,她輕鬆的笑了,對小紅馬說,“你可要受罪了,真是命不好。”
“就和我一樣……。”紫菀低低的補了一句,臉藏在麵罩裏,看不清情緒,“而後一樣對命苦的人多加拂照,所以,你死的時候不會很痛苦。”
“而且,還會有人給你陪葬。”
夜更深了,微微有蟬鳴聲傳來,已入秋,它們叫不了幾天了,所以顯得尤其悲涼。所有人都在睡夢中,月亮漸漸顯出些亮來,照開王府的條條小路,紫菀正好在這時,避開所有值夜的丫鬟,偷偷回到冷心小築裏。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藏好夜行衣,默寫情報,偷偷送出去,然後裝作夏靖淮的柔弱侍妾。十幾天後參加一場葬禮,那時,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不開心了。
林語冰一個噴嚏把自己驚醒了,她無所謂的揉揉鼻子,反正不是感冒了就是被紫菀惦記了,她來到這還沒感冒就被一直惦記著,漸漸的紫菀的“關愛”還沒感冒能讓她上心了……果然要宅鬥,就要練出一個好心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