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少年乞兒
“好吧，看起來髒兮兮的，確實可憐。”梅馨往把錢袋一倒，裏麵的銅板碎銀子嘩啦啦全倒在乞丐麵前的破盆裏了。
“……。”林語冰忍無可忍，一個腦瓜蹦兒就響在了梅馨光潔的腦門上。
“你竟然打我！我父……父親母親哥哥姐姐都沒打過我！”梅馨不可置信的揉著腦袋，像第一次認識林語冰那樣。
“打的就是你，真是沒見過這麽傻的，不用全給了，你一會還花不花錢了？”林語冰眼神往乞丐盆裏瞥，可怎麽也不能把錢再拿回來吧，她做不出這麽不要臉麵的事……
“反正都怪你，澄沙團子吃不吃了？魚羹、宜利少、獻糍糕還買不買了？到時候別又要人賒給你。”林語冰冷冷的看著梅馨，這大概是她最直白反抗統治階級的一次，一切都為了吃。
“你那裏不是有錢嗎？怎麽這麽小氣。”梅馨聽到那些美食，心裏也虛了下來，她也有些後悔，以前大手大腳慣了，沒考慮銀子的問題。
“我這裏隻有五文錢，當初要是我管錢就好了。”
兩個人吵鬧著，完全沒有發現那個髒兮兮的小乞丐，眼神越來越陰狠，完全不像一個普通少年的眼睛。
他閱人無數，看了看兩人華美的衣著，以及涉世未深的臉。這麽大晚上的在街上晃悠，一個人都沒帶，肯定是富家子弟偷溜出來的。又看了眼街角，這兒本來就偏，這時根本沒人經過。他狠了狠心，看了眼又冷又餓卻乖乖縮在自己腳邊的弟弟，想著這次若能成功的話，他們又能分到不少食物了……
梅馨和林語冰兩人還在像小孩子一樣鬧氣，沒意識到危險逐漸逼近，而正是麵前這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讓她們吃了大虧。
“啊！這是什……。”
“捂鼻子……。”
兩人忽然被揚到眼前的粉末狀東西嚇了一跳，林語冰還有意識的最後一眼，看到男孩揚起的手，她已然明白，這個看起來無害的乞丐小孩竟然用迷藥暗算她們。
可惡，林語冰清醒時的最後一眼，看見梅馨也搖搖欲墜，心想真是完了，她幹什麽都沒有順利的時候，宛若悲情小說裏的女主，走哪兒都倒黴，好心給小乞丐點錢也被暗算，真是好心沒好報。
她一點也不記得剛才還考慮把錢拿回來呢。
林語冰最後的記憶是自己倒在堅硬的地上，身上壓上來一個重物，差點把她壓醒，梅馨你看起來挺瘦，重量可不輕啊。
小乞丐看著倒下去的兩人，手有些顫抖，告訴自己沒關係的，他們看起來這麽有錢，肯定不是什麽好人，頭兒收了贖金就會放了他們的……，如果不這麽做，弟弟會餓死的。
“哥哥，他們為什麽睡著了？”
旁邊的弟弟一臉茫然，小心翼翼的拽著哥哥的衣袖。
哥哥神色張皇，沒法回答弟弟的問題，輕輕的抱著他，搖了搖頭。
他還那麽小，不應該知道這些人間險惡，可，如果一直跟著他這麽生活，他遲早也會像他這個哥哥一樣，在黑暗裏絕望的摸索。
巷口很快就進來一個人，穿著粗布短打的衣服，身材高壯，瞎了一隻眼睛，麵容極其可怖。另一隻眼睛賊兮兮的頂著兩個小乞丐，露出欣賞的笑容，“小子很不錯，這下釣到兩個大魚。”
少年沒有說話，冷眼看著男人呼哨了幾聲，然後從巷子兩邊竄進來三四個人，拿著麻袋就把林語冰和梅馨往袋子裏裝。一個一笑滿口黃牙的年輕人諂媚的對獨眼龍說，“看樣子這次收成不錯，這兩個是大肥羊，恭喜大哥了。”
獨眼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少廢話，幹你的活去，多說兩句，你覺得就能多吃兩碗飯了？”
黃牙青年訕笑兩聲，去扛麻袋了。獨眼龍照例嘉獎了少年，從口袋裏摸出一串錢，“這是獎給你的，這是你這個月釣到的第三個大魚，這次多給你一些，好好幹，我虧待不了你。”
少年把銅板收起來，這才是屬於他的錢，破碗裏的那些，不管別人給的再多，他一天隻能分一文錢。這點錢給他自己都吃不飽，頭兒每天晚上都給他們分一碗飯，不過是些少的可憐的糟糠，且是按人頭分，誰幹活誰就有一碗，而童兒整天跟著自己，是分不到什麽的。童兒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麽能吃這種東西呢，他隻能每天用那一文錢買兩個窩頭給童兒吃，遇到沒有收成的時候，他一文錢也賺不到，隻能委屈童兒吃那些難以下咽的剩飯。
少年妥善的把銅板藏好，今天能給童兒買點白麵吃的，他心情很好，以至於很快忘了被麻袋裝走的兩個人。上一次，還有上上次，這兒同樣被麻袋送走了一個愛心泛濫的小姐，和不諳世事的小少爺。他知道頭兒肯定敲詐了一比不少的贖身錢，而他隻得到了少少的幾十個銅板，這又如何呢？沒有什麽公平不公平的，他能平安把童兒養大就好。
頭兒很快就走了，他久違的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摸著弟弟的頭說，“童兒，今天有好吃的了，你開不開心。”
“開心。”童兒脆生生的說，他從記事起就跟著哥哥乞討，或許根本不知道，剛才這樣做是不對的。他隻知道每次被人用大麻袋裝走，他都會有好吃的，這是他最高興的時候，可是他從來不明白，為什麽人會莫名其妙的睡著。
“看來今天我自己也要吃好點了。”少年盤算著，頭兒說過，他上麵還有更大的組織，會定期在他們這些乞兒中選拔，隻要能選上，他就能脫離這裏，過上每天吃飽穿暖的日子。到時候，童兒也不用跟他這樣受苦了。
他如今瘦得像個麻杆兒，這樣怎麽會被選上呢，咬咬牙一狠心，幹脆自己也吃好點吧，權當是為了以後，做點投資又有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