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周惜玉的坦白
這場鬧劇以轟轟烈烈的方式結尾了。
梅馨還沒來得及完成她的計劃，就被這變故弄得措手不及。她的本意是想借自己的名號讓李詩月牢牢抓住酒樓，不過雖然沒到最後一步，目的也差不多達成了，有梅馨這個瘟神攪和過這件事，誰還敢打李家酒樓的主意。
府尹隻能匆匆退堂，這件事在整個京城都鬧得很大，林語冰和梅馨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隻好先關押了周惜玉，在做定奪。
宮裏很快就知道這件事了，先是夏景辰數落了一頓梅馨，要把她禁足。梅馨千求萬求，才把禁足的日子推遲到解決完這件事之後，如果這事兒猛不丁的和她沒關係了，她怎麽能受得了。
林語冰和梅馨正心虛的走在肅天府的大牢裏，弑母弑兄在這個時代是天理不容的事情，周惜玉必死無疑，府尹也是不知道梅馨的心思，沒有先行定奪。
“這下麻煩了，我也不知道還怎麽辦了。”梅馨小聲的嘟囔。
“那怎麽不撒手不管，這事有的是人攔過去大做文章。”林語冰幽幽的回道。
“我怎麽能不管，畢竟這事因我而起，難道你沒有良心的嗎？”梅馨斜了林語冰一眼，“事情本來不會變成這樣的，都怪我們……”
“這話說的牽強了，怎麽能怪我們呢，隻是世事難料……，額，這樣是不是太無情了，好吧，其實說實話，快刀斬亂麻的處死她，還能讓她少受點罪，一旦事情繼續發酵，她是無法承受這麽強烈的民憤的。”
“嘖嘖，看來是我看錯了，你竟一點沒變。”梅馨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我知道，但是我想知道周惜玉是怎麽想的，這對我很重要。”
“你不會是想救她吧，雖然她是衝動殺人，衝動殺人也是殺人啊，這樣不合清理。”林語冰停下來，似乎察覺到梅馨的意圖，詫異道質問。
“不合情理？是不合律法吧，情理什麽時候有個準數了？嗬，這也不一定，要等我和周惜玉談完後在做定奪。”梅馨頓了一頓，扔下一句話就率先往前走。
林語冰隻能無奈跟上，同時心裏也有隱隱的興奮，這種興奮是什麽呢？她並不知道，好像看懸疑片的時候期待記下來劇情的感覺，事到如此，她還在為幾個人命糾結不已，搬著律法不知所措。而日後等她的刀下亡魂能從朱雀大街頭排到城郊的時候，會不會覺得今日的自己可笑至極？一個人的死亡是悲劇，而幾百萬個人的死亡僅僅是一個數字。
因為府尹的顧慮，周惜玉在一個單人間裏關著，被丟進來就沒人管了。林語冰隔著木欄杆，靜靜的看著周惜玉，她雙目無神，臉色蒼白，龜縮在角落裏，訥訥的看著來人。
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今天早上她還在房間裏繡花，普通的陳設，背景，與往常沒什麽區別的普通早晨，一切都枯燥的很。而如今回想起來卻恍如隔世，那安穩的日子現在也求之不得了。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會後悔的，她隻願一輩子安安分分的做人，再也不動什麽歪心思，盡管人生有很多難以忍受的東西，但和生命比起來就太微不足道了。
“你是不是在後悔？”梅馨出言詢問，一針見血。
“……我不知道。”周惜玉嗓音嘶啞，一臉茫然，她長的並不難看，相反，容貌十分秀麗，如今再好的東西出現在她的身上，也隻能顯得更加淒涼。
“如果殺你母親和哥哥的人不是你，他們的死你會感到傷心嗎？”梅馨換了種問法，同時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與周惜玉平視。
周惜玉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在陰森的角落裏白瓷般的肌膚確實很嚇人，她搖搖頭，毫不遲疑的說，“不。”
“你為什麽這麽恨他們？”
梅馨繼續再問，林語冰安靜的站在一邊，觀察周惜玉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可憐誰，應該輕視誰，悲劇發生之後，任何局外人都沒辦法以道德的角度指手畫腳，隻能拿法律的利刃把一切糾結在一起的麻團斬開。
“我確實恨他們……，父親死的時候，我高興瘋了，雖然這代表著我們沒有人養活了，不過沒關係，在我看來，就算去妓院裏求生，也比這個老賊活著強。”周惜玉淡淡的的吐露出一個重磅炸彈，她父親與她有什麽深仇大恨呢……，林語冰募的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周惜玉。
周惜玉察覺到了她的視線，輕輕的瞥了她一眼，“你猜到了是吧，並沒有什麽難以說出口的，就算這之前是我最想抹去的汙點，但到了這裏，什麽都無所謂了。”
“到底是怎麽了？”一向聰慧的梅馨卻不知道兩個人打的什麽啞謎，著急的催促道。
“我父親強奸了我。”周惜玉淡淡的說，語畢後，沒有絲毫躲閃，直愣愣的盯著兩人。這個之前扭捏作態的女子在殺了母親和哥哥後，似乎獲得了無窮的力量，再也沒有躲閃，掩飾，害怕，看起來確實比之前順眼多了。
幸虧梅馨之前已經坐在了地上，才不至於腿軟跌倒，用手扶著額頭，似乎一時半會緩不過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一旦向別人說出自己隱藏許久的秘密，之後積累的許多無法說出口的話，就會長閥門失靈一樣噴湧而出。周惜玉開了這個口，也不管兩人，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事情就是這樣，這也是我恨他們的理由，不僅是他，還有他們……。”
“他們？那你的母親和哥哥呢，他們犯下了什麽大錯？”梅馨斟酌字句——他很少會遇到斟酌字句的情況——內心的天平已經向周惜玉傾斜，畢竟一個遭遇這麽悲慘的女孩子，說不定背後還有更聳人聽聞的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