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孤伶
浴桶孤零零的立在那兒,屋子裏一切如常,門嚴絲合縫的關著,隻是已不見了掌櫃的人影,已經自暴自棄的紫菀也不由得睜大眼睛,“他人呢?”
“他若是想走,根本用不著開門。”慎容說,“或許你該慶幸,似乎你總是能得到好運。”
“哦?你是說他是一個大人物,他對我感興趣,就代表我不用死了?”紫菀敲著床沿,腦子混混沌沌的,轉不過來,“不過我不覺得他是出於好心,估計是想玩弄完我,再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捏死我,是好運還是厄運?現在並不能下結論。”
“受不了了,就自盡吧。”慎容沉吟半晌,突然扔給她一把匕首,他和往常很不一樣,語氣糾結,包含著一絲歎息,極薄的嘴唇緊緊抿著,冰冷的眼睛也像堅冰融化,融化成一片充滿迷思的氤氳,他擺出這副表情是要做什麽呢?若沒有女子沉迷於他的迷思,此刻的這張臉就毫無意義。
“嘻嘻嘻,”紫菀卻像聽到了什麽好消息一樣,開懷的笑了起來,然後撿起那把匕首,用臉頰輕輕蹭了蹭刀刃,寒氣逼近她的臉,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你若是足夠了解我,就會知道,我是絕不會自盡的。”
“……。”慎容眉頭壓得更低了,他有絲疑惑,似乎並不懂為什麽紫菀會笑的這麽開心,“你為何發笑?”
“嗬,不告訴你。”紫菀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撫摸著那把匕首,像撫摸自己的情人,她知道,隻有慎容對她動了情,才會說這種話,看來她並沒有賭錯,雖然這發現對未來毫無意義,但紫菀就是高興,這世上最值得她高興的事情,一是能自由的生活,二就是有人喜歡她,不管是各種喜歡,無論多寡,她就是高興。
“你不好奇那個人是誰?”慎容決定結束這個話題。
“本來我是會好奇的,不過他出現的時候很不湊巧,正好是我對什麽都不好奇的時候。”紫菀依依不舍的把匕首扔給慎容。
慎容接過來,握著這把匕首,頓了頓,又扔了回去,“算了,既然你這麽喜歡,就送你了。”
“好。”紫菀眼睛一亮,沒說什麽廢話就收下了,輕輕摩擦著匕首的花紋,那是一柄古樸發黑的利刃,刀柄有著細碎的花紋,刀刃也是黑的,不容易反光,很適合殺人,散發著寒冷的幽深氣息,捧著它,像捧著某種沉甸甸的詛咒。她確實很想要這把匕首,拿著她的時候甚至會想,若是這把匕首的話,她似乎可以接受它抹過自己的脖頸,或是插進自己的心髒。
這真是個危險的想法,她歎氣,然後似走神反應過來一樣,“哦?剛才那個人是誰?”
“他是孤伶。”慎容說,然後就停下了,似乎是一時想不到形容他的話。
“孤?”紫菀猛地抬頭,心裏默默的計算著輩分,慎紫風微信鏡長嫿真若離妙……,孤的話,要排在很遠之前了,是最開始的幾個輩分之一,而碎玉樓建立百年,那人豈不已經是個老人了?
她知道組織駐入中原才十年,而碎玉樓原本是北夏的一個暗殺組織,為每一任帝王所有,孤字輩她已經往前背不出來了,應當是她出生之前就已經進了碎玉樓,可為何還是個年輕人的模樣?
“確實如你想的一樣。”慎容說,“他是個怪人,平日很好相處,隻有等他發現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的時候,會……。”
“會怎麽樣?”紫菀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那人不就是對她感興趣麽?
“會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是你絕對不想接觸的那種人。”慎容這麽說著,“不過在他玩夠之前,是不會讓獵物死掉的。”
“這也算是好運嗎?”紫菀苦笑不已,“我所有能僥幸免逃一死的好運,都是為了日後有更大的厄運降臨。”
“我看的出來,你的願望不就是想活著嗎,可以多活幾天,難道不好嗎?”慎容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故作不知,一向沉悶的聲音也像開起了玩笑。
“不一樣……。”紫菀搖搖頭,不打算再和慎容爭吵這個,“不過,為什麽他會在一個小小的聯絡點裏,像他這樣的人,做這種事情好像並不符合他的身份。”
“就如你所說,像他這樣的人,因為已經站在了頂端,所以才不把這些放在眼裏。”慎容說,“如果他喜歡,他大可以做你的工作,潛入宸王府做夏靖淮的男寵,隻要他喜歡。”
紫菀皺眉,“男寵……,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想法,平日裏我真是沒看出來。不過這種老妖怪,不知道他在組織裏是什麽地位。碎玉樓以樓主為尊,想必他也不得不尊於樓主。”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慎容說,“我們誰也沒見過閣主,焉可知閣主是不是他?”
“什麽!”紫菀被這個想法驚了一下,大叫出聲,然後緊緊捂住嘴巴,可是已經晚了,隔壁傳來腳步,然後是叩門聲,紫幻冷冷的聲音傳來,“我希望你們能小聲一點,不,最好一點聲音都沒有,別猜了,他不是。”
馬上就得到答案的紫菀尷尬的愣在原處,想不到他們的話都被隔壁的紫幻聽到了,可還是忍不住繼續說道,“這大千世界,想不到還有這種駐顏秘術,被一個男人練了,真是可惜。”
“你怎知他是不是男人?”慎容接下來的話讓紫菀徹底愣住了,這是何意?
“他也精通易容,除非他願意,沒人能發現他的真麵目,男人易容成女人,或者女人易容成男人,想必也不是很難。”
紫菀閉緊了嘴巴,她可不想再被紫幻敲門,不過慎容的話卻在她心裏激起驚濤駭浪,世間竟然有這樣的人,近乎於妖,他一定活得很瀟灑自在,不用受製於人,違背自己的心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或許連閣主都無法控製他,這樣的生活隻要一想就令紫菀的心嘭嘭直跳,自由就像脫了線的風箏一樣,在她心裏越飛越遠。如今她親眼見到這樣的人,怎麽能不讓她心存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