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深藏不露
“知道了，母後。”女孩悻悻的轉身回到了皇後身邊，往旁邊的椅子一座，嘴裏嘀咕著，“我明明也沒做什麽……。”
這下阮明楚明白了，這是皇後的親女，銀凰太子的胞妹，銀鸞公主，不久前還剛剛出使過寧國。
“小女頑劣，驚擾了先生。”皇後說著抱歉的話，語氣卻毫無歉意，也是，對他一個小小的試圖挑起戰爭的使節，皇後能語言上客氣就很不容易了。
“豈敢。”阮明楚苦笑，他自從來到這個地方，這兩個字已經說過無數遍了。
“皇兒，今日我怎麽聽說，你在太清殿上失儀了？”皇後一開口，沒想到是關心自己的兒子，她臉色看似平靜，一雙妙目卻隱隱含著怒氣。
“母後，兒子隻是……隻是，想為父皇獻計獻策，一時著急沒顧得上儀態，兒子知錯了，以後定不會再犯了。”銀凰太子心下一慌，不過好歹還算鎮定，母後就算懲罰他，也算是自己人，不會把他怎麽樣的。
“哼，那你急著獻什麽策啊？說給母後聽聽。”皇後一副絲毫不信的樣子，微微咬著的貝齒暴露出她恨鐵不成鋼的心思。
“兒子，兒子……，”銀凰太子一時也說不出什麽，銀鸞公主看不下去，開口為哥哥解圍，“太子哥哥一定是著急之下，還沒想到具體該怎麽說，對不對？”
銀凰太子卻沒領妹妹的好意，咬牙說道，“兒子確實有話要說，兒子想要說服父皇，和寧國結盟，抗擊北夏！”
“嗬，真不愧是我的好兒子，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皇後隱隱含著薄怒說道，“你不要再挑戰本宮的耐性，你是我的兒子，我還不了解你？若你僅僅主戰那還罷了，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如此丟人，連你父皇也不如！”
銀凰太子手緊緊握著，沉默的忍受皇後的怒氣。阮明楚甚至還有心思想，皇後娘娘太過妄自菲薄，為了一個女人，什麽事做不得？皇後本身就是個讓人欲罷不能，使之瘋狂的女人。
不過她生氣的點在於銀凰太子為了一個女人殿前失儀，而不是銀凰太子主戰，阮明楚記得拜訪林語冰的時候，她提到之前銀凰太子和銀鸞公主都是主戰派的，是不是說明這個主和派的皇後……主張裏有蹊蹺？
聰慧如阮明楚，很快就在這幾年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仿佛撥開雲霧見太陽，心情頓時大好，至於銀凰太子的威力，自己親生母親對兒子生氣罷了，她又不會把兒子怎麽樣。
他麵上免不了有一瞬間的微笑，而那抹微笑很不湊巧的被銀鸞公主捕捉了，她怒氣衝衝的提著裙子來到阮明楚麵前，指著他嗔道，“你笑什麽？我太子哥哥受苦，你倒悠哉悠哉的，哼，你給我出去！”
“鸞兒！”皇後怒氣還未消，看到女兒又這麽不省心，直接怒道，“你們兩個都給我跪下！”
兩個人還是害怕發怒的皇後的，紛紛跪了下來，銀鸞公主跪下的時候，該橫了阮明楚一眼。
阮明楚摸摸鼻子，內心叫苦不迭，這關他什麽事？他可總算知道女人不可理喻起來有多可怕了。
“你們給我跪著，冷靜一會。”皇後冷冷說道，深呼了口氣，能讓傳說中手段狠辣的皇後氣的如此失態，也隻有她這一雙兒女了。
“呃……，皇後娘娘息怒。”阮明楚憋了一會，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不然好像太尷尬了。
“無事，這本身就不幹使節的事，是小女無理取鬧。”皇後說完這句話停頓了一下，她深諳皇家的說話之道，如果有像這種對不起別人的事情，大可以解釋原因，那就是最高的道歉了，而真正的道歉，他們高貴的皇族是不可能說的出口的。
阮明楚隻好又祭出豈敢大法打哈哈，兩人客氣了一圈，還是皇後先挑起了話頭。
“我聽說阮先生不遠千裏來南靖，是為了說服陛下與寧國結盟，共同抗擊北夏？”皇後慵懶的說，“可我見北夏那邊太平的很啊，抗擊北夏？”
“皇後娘娘，我們不僅有猜測，還有板上釘釘的證據，我出發前，寧國的探子就已經探查到北夏有不軌之心。”阮明楚清清嗓子，打算把之前說給皇上的再說給皇後一遍，因為皇後的立場，他已經打算打個長久戰了。
沒想到皇後的下一句話，讓他硬生生愣了幾秒。
“嗬嗬，本宮一個婦道人家，這種打仗的事也是聽不懂，不過本宮知道一個簡單的道理，如果表麵上寧國沒有異動，我們就這樣和寧國大刺刺的結盟，這表麵上難道不是我們先挑起戰爭嗎？這樣北夏就能名正言順的討伐我們了。”
如果阮明楚曾在二十一世紀生活過，一定會大喊一聲，臥槽！說的對啊。
雖然這仗遲早要打，皇後娘娘關心的不過是一個麵子問題，而這麵子問題有時候恰恰又最重要，這對在風口浪尖的寧國來說根本不是問題，而對有所選擇的南靖來說，就是個值得讓人好好考量的問題了。
沒想到她能一針見血，輕鬆的點出要害，看來皇後果真不簡單。可惜他們寧國早就打算先出兵了，他們就是願意先當這個流氓。
“管他什麽名不正言不順的，我們南靖怕過誰？人家都說先發製人，為何要等挨打之後再出兵，為了個臉麵問題，白白受傷，當真不值！”銀鸞公主倔強的抬起頭，和自己的母後針鋒相對起來，看得出她的性子既急躁又天真，皇後頭疼的捂住額頭，“鸞兒，我叫你開口了嗎！”
“嗬嗬，皇後娘娘，公主殿下說的不無道理啊，我們寧國的陛下本來就打算先出兵，這個理在明麵上本來就不在我們這一邊，所以世人怎麽說也就無所謂了。況且史書往往由勝者書寫，若是寧國和南靖的民心不失，這種問題卻也沒什麽好擔憂的。”他阮明楚是誰，從小到大的清談大師，很少有人能說過他，就算有事先沒想到的疏漏，也能運用他好使的腦袋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