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甜蜜的醋意
葉馥香驟然抬眸，但見那清潤聲音的來源，手中的毛筆都掉落在了桌上。
“夙染，李媽媽，你們怎麽來了？”葉馥香驚疑上前，立刻讓長佑關上了院門。
洛夙染雖麵色蒼白，但是眸光還算清亮，看上去不像是久病纏身，倒是有幾分大病初愈之感。
“那裏住的太悶了，所以出來透透氣。”
洛夙染眉間含笑，清淡開口，卻是聽的葉馥香心頭微頓。
“也好，進來坐吧，隻是，這裏並非久留之地，秦安……”
洛夙染卻擺了擺手，看了李媽媽一眼：“李媽媽，你去偏房休息下吧。”
長佑當下上前：“請吧。”
待他們離開之後，洛夙染方繼續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生死由命，我早已看破。若是在這裏會給你們帶來麻煩，我會前去臨安寺，了度餘生。”
分明是令人悲鳴的話語，但是由洛夙染口中說出，卻若霧中觀看白色玉蘭綻放般，那般靜謐，祥和。
葉馥香看著他衣襟上，那大片大片如碎玉般的珍珠梅，金絲勾勒，精致的宛若綻放於一片白茫茫之地。
“皇上想要見你一麵，你願意回京嗎？”葉馥香默了默，還是沒有對他隱瞞，畢竟，沒有人能夠左右他的決定。
“不回去了，若是被發覺，不知又要如何收場了。而且，早就讓他們接受這個事實也好，免得再見了我，徒增悲傷。”
葉馥香看著眸光平靜，仿若雪山之巔的洛夙染，莫名的，想到的櫻花紛落的場景，那是為冬日塑造的，淒美而悲壯的哀歌。
我一定會為你努力尋找最後的歸宿，隻因，你為這世上留下的最後一分純淨。
自此，洛夙染便在弘王山莊住下了。
景煜從“玉梅軒”出來之後，便直接去了葉馥香的“清風苑”。
“平南王住在這裏並不妥當，這裏不利於他修養。”景煜開門見山道。
葉馥香正在修剪玉蘭花：“可是，他不願去秦安。更不願回京。”
“這花，是送給他的？”景煜在洛夙染房間也見到過。
他還在那花瓶旁邊放了暖爐，似是怕會這嬌嫩的花會承受不住嚴寒的摧殘。
葉馥香淡淡開口：“送給誰的？”
說著，便從景煜手上接過彩筆，每一片花瓣都塗上不同的顏色，那顏料裏灑了晶亮的碎玉片，因而每一片花瓣都璀璨若星，整株花都似從星空中墜下的般。
塗抹好之後，葉馥香方滿意地收了筆：“昨日與夙染在花園散步，見這玉蘭花開的嬌豔，便一人采了一株。但是玉蘭花難養，我卻是沒這耐性的，便索性做成了藝術品，讓其曇花一現的更為燦目，如何？”
景煜隻以為她是要送給洛夙染的，當下微微蹙眉：“絢爛過了頭，實則失了本性。”
“這樣啊，本想送給你的，算了，長佑，扔了吧。”
景煜眸光微亮：“送給我的？我就喜歡這失了本性的東西，給我！”
話落，從長佑懷中搶過，唇角更多了幾分笑意。
見他一直抱著，葉馥香無奈道：“你先放著，在屋內，不會那麽快凋謝的。對了，你剛說夙染的事情？”
“嗯，今日聽元王說，元國境內有處奇觀之地，但是太過怪異，怕因此景動亂民心，所以一直未派人嚴守著。”
“哦？什麽地方，這麽神秘？”葉馥香來了興致。
“元王給此地起名，背背山，那是一處天然大洞穴，洞裏洞外兩重天。洞外春暖冬寒，但是洞內卻與之截然相反，就比如這即將初冬，但是洞裏卻是滿園春色。”
葉馥香聽的怔神：“真不是元王將秦安移到了那洞裏？”
景煜輕笑：“自然不是，我剛聽說，便來告訴你了，要不要與我一同前去看看？”
“當然，”葉馥香起身向外走去，奇觀異景她見的不少，但是這種神幻般的地方，卻還是第一次聽說。
馬車上，葉馥香習慣性地半倚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景煜知道，他並未入睡，隨即道：“昆山刺史死亡的真相，我已經查明了，刺史夫人與管家偷情，被發現，後被管家無意中推入枯井，摔死了，後被偽裝成了，被得了狂犬病的狗咬死的。”
葉馥香並未睜眼，唇角卻多了幾分笑意：“這種死法，也算正常。”
“太子已經將所有家狗、野狗屠殺殆盡，得了狂犬病的人也被隔離了。”
“可惜了，那麽多條生命，屍體呢？”
“全部焚燒了。”
葉馥香微微睜開了眼睛，看著頭頂上，那深紫色，若枯血般的香囊，默默道：“種什麽因，結什麽果。他們的報應，才剛剛開始，入冬了呢，瘟疫，似乎也該蔓延了。”
話落，又閉上了眼睛，似是睡了過去。
景煜看著那安詳的容顏，她就在他麵前，可是他卻依舊覺得，看不透她。
背背山是一座荒山，至少從外麵看來，是這樣，也正好符合現在的季節。
看似無人之地，可是景煜上前，高舉手中那金閃閃的令牌，嘩啦啦，一片黑色的影子若地鼠般，在荒草中迅速移動著，待那荒草不再搖晃之時，景煜方走到葉馥香身邊：“走吧，這裏是禁地，有許多陷阱，誤闖進來，必死無疑。”
前麵，一個黑色的身影土行孫般，掩映在一片荒草中，不斷前行。
時而閃現，時而掩沒，葉馥香並不能看清他的蹤跡，隻好跟著景煜上前。
一個山洞前，那黑影消失了，景煜也停下了腳步，看著八卦圓門，正欲去扭那最顯眼的一處燈盞，卻是驟然又想到了什麽般，後退一步，掃向長佑。
長佑神情異常專注上前，戳了戳那八卦圓門，那圓門上的八卦圖案卻是驟然散成小方塊，隻見長佑修長的手指迅速滑動著，速度之快隻見到那瑩白手指的閃動，不多時，那圖案又組成了一顆紐扣的圖案，圓門按照紐扣的中間斷打開。
葉馥香深深地看了長佑一眼：“師祖你好，師祖再見。”
話落，已然向裏麵走去。
長佑沒等到更高的讚美，隻好眼巴巴地看著景煜。
景煜淡淡頷首：“鬼斧神工，天造地設，美輪美奐，果真是奇景。”
話落，抬步邁進。
長佑的笑容還未綻放，便已凋零，但見山洞那美景，也似被勾了魂般，小跑了進去。
山洞不算太廣闊，隻有弘王山莊一個院落的大小，卻也足夠平南王和李媽媽居住的了。
山洞裏百花爭妍，蝴蝶翩飛，中間凹下去的地方，竟是還有一處溫泉，池水清澈見底，能將萬物倒映其中。
葉馥香下意識地解下了絨毛大氅，在這裏，隻需春衣！
“我感覺有風！”說著，葉馥香已經順著風勢向前跑去。
風是從一個小洞口鑽進來的，洞口很黑，看不到裏麵是什麽，隻感覺，似乎是個天然的鼓風機。
“元王找了勘察地理位置的官員與風水大師前來，都說這是塊寶地，有此奇觀，隻是因為地形所致。至於這中間的溫泉，泉水是從這山澗中引來的，可以沐浴，也可實用。”
“元王有心了。”葉馥香感慨開口，後又道：“隻是，房屋要建在哪裏？”
“元王已經用上好的紅衫木建造了五間房屋，可拆卸組裝，明日就能移到這裏來。每間房屋都可獨立而成，想要搭建在一起也行，下麵用柱子支撐，將房屋騰空。地麵是用一種特殊的琉璃製作而成，可看到下麵美景，這百花便變成了天然地毯，但是從下麵，卻看不到屋內的狀況，琉璃堅韌，若非故意重創，則不會出現任何裂痕。”
“聽起來，這好像是你設計的？”葉馥香含笑抬眸。
“不過是參考了些我的個人意見，卻是不知，平南王是否能看中。”
“就衝你這份心意，他也不會有任何意見的，就是，冬日，便是曬不到陽光了。”
景煜抬眸，指了指山洞頂端的位置：“看到那些小孔了嗎？”
葉馥香頷首：“蜂窩似的，是什麽？”
“那是元王派人鑿的孔洞，看上去很暗，好似什麽都透射不進來，實際上那上麵鋪了一層特殊的氈布。能擋雨，不遮陽，這山洞的腰部，到時候，會建造一圈漸漸向上的螺旋階梯，而山洞頂端，也會鋪設一些吊椅，躺在上麵，便能曬到陽光了。”
葉馥香眸光微亮：“聽的我都想在這裏居住了。”
“你身子健康，還是要去正常人居住的地方。”
說的好似這裏是不正常的地方似的，額，貌似也似的。
驟然想到了什麽般，葉馥香壓低了聲音道：“那，這樣大規模建造，應該會破壞這裏的地形吧。”
“這裏怪異的氣候，再維持十年左右，還是不成問題的。”
十年，即便是十年之後，平南王也不過而立之年，隻可惜……
五日之後，背背山一切早已布置妥當，洛夙染便和李媽媽搬了進去。
葉馥香本想再買兩個身世清白的小丫鬟照顧他，卻被他拒絕了，他本就是喜靜之人，一個李媽媽，便已足矣。
月色下，葉馥香坐下樹下品茗，神色平靜的好似一副秋畫。
想到白日，她送平南王離開時，看向他的神情，景煜當下走上前去。
“你能明白，你對平南王的那種，特殊的感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