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取舍
坐在住的房間門檻上發呆的獨孤伽羅，順著聲響的方向望去。
楊堅正在翻牆進院。
獨孤伽羅跑到院門口，向外看，關好院門，進到住的房間。
楊堅緩足氣。
“長廣王府的侍衛，好像又多了。”
獨孤伽羅也沒否認。
“你用飯了嗎？”
“我去見了羅仁。羅仁請我吃了一頓好的。算是散夥飯。”楊堅坐到案幾前。
看楊堅神情輕鬆，估計和羅仁談得不錯，獨孤伽羅坐到楊堅身邊。
“你不在外麵休息，來這裏幹什麽？”
楊堅皺眉。
“我擔心你，來看看你不行嗎？不管怎麽樣，你也曾經叫過我一聲楊兄，是吧？”
獨孤家和楊家交好。
在獨孤伽羅沒和楊堅成婚前，獨孤伽羅是姑娘時，當然得叫比她大的楊堅一聲兄長。
可如今，獨孤伽羅和楊堅已經和離。
楊堅還顧著以前的情分，也算楊堅還有點良心。
但，現實的困境擺在眼前，獨孤伽羅不得不做出取舍。
“來的時候，我們是什麽處境，你清楚。回國時，路上萬一……你不許再找我。你得回國趕快完婚。這樣，就算宇文護想找你和你家的麻煩，看在尉遲迥的麵子，也不會太過分。”
“……”想到要和尉遲嬿婉成婚，楊堅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獨孤伽羅開導。
“你多年期盼的心願，就要達成。你應該高興才對。”
也不知道為什麽，楊堅真的高興不起來。
怕有人來，獨孤伽羅催促：“快說重要的事。我們做最後計劃。”
當下，沒有什麽比撤離齊國更重要的事。
楊堅把他了解到的最新情況，告訴獨孤伽羅……
權衡之後。
獨孤伽羅知道情況，不樂觀。
為了不影響楊堅的情緒，獨孤伽羅沒說喪氣的話。
“你和羅仁準備的很充分。”
辛苦換來獨孤伽羅的讚美，楊堅認為值得：“你就安心跟著我。我保證，把你平安帶回國。”
聽到院子傳來拍門聲，楊堅趕快躲到屏風後麵。
獨孤伽羅跑著去開院門。
陸令萱快步進院內。
“有急事。”
獨孤伽羅跟著陸令萱進到她房間。
“哪邊的事？”
陸令萱鬱悶。
“剛剛皇後派內侍，送來十二個年紀不一的宮女，說是補償之前府中在路上被劫的損失。收下那些宮女，就是相當於，幫別人在府裏安插耳目。夫人為此很著急。你說怎麽辦？”
獨孤伽羅叫陸令萱別著急。
“十二個宮女。其年紀大小，各多少？”
“夠出嫁的六個。其餘六個，中間相差三四歲。最小的，就是輕霄的女兒，就隻會吃。還得找人看著。”
獨孤伽羅笑了笑。
“皇後今天剛賞賜下來的宮女，夫人若馬上打發出府。這對皇後不尊重。明日，蹴鞠比賽。那幾個能出嫁的宮女，讓夫人全帶上。蹴鞠比賽場上會有不少英才。就算是皇後，也攔不住男女間你情我願的事。”
稍作思量，陸令萱認為可行。
“我就去與夫人說。”
獨孤伽羅也沒阻攔。
走出門的陸令萱，回頭問獨孤伽羅：“那六個小的怎麽安排妥當？”
“府裏的夫人們，最怕比她們年輕貌美的女子，搶了她們的地位和寵愛。年紀小的，就打發到府中幾位小小公子的房裏當差。差一輩，夫人們也就放心了。輕霄的女兒。你親自管教。”
陸令萱，是照顧高湛嫡子高緯的人。
輕霄女兒，算是罪奴之後。
管教輕霄，陸令萱覺得是降低自己身份，拉下臉。
獨孤伽羅點撥。
“小姑娘的想法簡單，好管教。輕霄原在宮中當差，她的人脈你和你兒子可以用。輕霄的郎君屠麩在平原王府當差，很得平原王的喜歡。你就當燒燒冷灶。輕霄的漂亮模樣擺在那裏。她女兒長大肯定醜不了。實在不行，就等輕霄的女兒長大，讓你兒子收了房。你家也不吃虧呀。”
看在輕霄女兒還有利用價值，陸令萱勉強同意獨孤伽羅的主意。
“行吧。”
等陸令萱走後，楊堅從屏風後麵出來。
“輕霄一直在幫著施壹。若她成了氣候。就會傷害羅仁和賀若蕾。你幫著輕霄，是不是有些傻？”
獨孤伽羅淡然一笑。
“我觀察輕霄很久。她雖是個格局小的女人，但她很有母愛。我讓賀若蕾打點，將輕霄的女兒放出宮。這也是給輕霄謀條活路。當輕霄看到她的女兒，被陸令萱照顧。她就會為她女兒將來打算。”
楊堅還是不放心。
“步子跨太大。你不怕閃了你的腰？”
獨孤伽羅正視楊堅。
“你是男人，可以建功立業。你不明白女人的艱難。女人沒有好家世，是不可能嫁到好人家做主母。出身不好的女人，隻能靠做妾改變命運。”
楊堅反駁。
“你讓給小姑娘安排做妾的命運。你有點……太……”缺德。
獨孤伽羅也沒生氣。
“輕霄的女兒，若是爭氣。她將來，也是世家高貴的主母要跪拜的貴妾。”
高演承認讓高湛當皇太弟。
假如高湛登基稱帝，將來高湛的嫡子高緯再繼位，納輕霄的女兒為夫人……
出身世家大族的臣婦，見到皇帝的夫人，確實是要跪拜。
如果事情進展不順利，最差的結果，就是輕霄的女兒嫁給陸令萱的兒子為妾。
陸令萱從小照顧高緯，高緯必定會對陸令萱很好。
所以，綜合下來……輕霄的女兒跟著陸令萱，是一條最好的出路。
“……”獨孤伽羅的想法長遠，讓楊堅不得不佩服。
和楊堅麵對麵站著，有點尷尬，獨孤伽羅想讓楊堅遠離自己。
“若無別的事，你最好去別處找地方好好歇息。宮女打發，不會順利。少不了要起爭執。來我這裏試探人，不會少。我不便留你。”
回國的路很長。
擁有充足的睡眠，才能有足夠的精力應對敵人。
楊堅靠到門口。
獨孤伽羅去院門外走了一圈，確定周圍沒別人，再回到院子。
楊堅以最快速度，翻牆出院子。
在異國的土地上，沒有一處地方是屬於獨孤伽羅，沒有一個人是屬於獨孤伽羅……
望著空空的院子，獨孤伽羅心裏空蕩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