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玄冥
「越吵感情越好。」陳茂實拉著自家夫人的手樂呵呵的笑著,他樂見這兩位仙君能早日修成正果。
「誰跟他感情好,陳縣令你可別嚇我,我們說不準是宿世仇人。」楚何夕刻意強調「宿世」,表示是上輩子的仇敵,化解不了,山崩地裂也不會令天地合。
她可不能老牛吃嫩草,一趟歷練就霍霍了人家少年郎。
黎暮辭在一旁含笑輕語,「玉霞師妹這是難為情、害臊,大家就別逗她了。」
褚玉霞害臊?!
這才是天大的玩笑吧!聽聞此言的人忍俊不禁,為他的袒護感到一絲欣慰,他真是會疼小姑娘的好男兒。
所有人都偏向擅於表面功夫的黎暮辭,雖然他人前人後兩張臉,可是從心底深處湧出的情意並不假,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感情有多深,唯有遲鈍的某人還在逃避,不肯承認芸芸眾生中,他始終是她心中的燈火闌珊處。
「呵呵……姑娘家臉皮薄,大家就不別再提了,不過……」
司徒雅尚有下文,一陣莫名的風呼呼從窗外捲入,一隻隱約可見的風手卷向他,風手抽回,司徒雅竟也跟著被卷出屋外,而且外頭突然下起驟雨,嘩啦啦的雨幕阻擋了眾人的去路。
才眨眼功夫,被卷屋外的司徒雅人就不見了。
「你就是玄冥?」楚何夕以術法驅走潑天大雨,如瀑布般的雨幕瞬間一分為二,從中開出一條通道。
黎暮辭及其他人在未反應過來,就被她禁於結界之中,自己先行一步。
半空中傳來醇厚的笑聲。「哈哈,挺有本事的,小丫頭,哦?不,真有意思,化神修為?好像也不對……好好好本神已許多不曾遇到如此有趣的事,你讓本神很開心。」
「你既不是妖,也不是魔,更不是幽冥地界的陰官,為何要插手人間事?」她以話套話,試探。
「人間事?」朗笑聲又起,卻又帶了一絲不屑的惡意。「在人界不行人間事又該行何事?老天總自詡萬物之主,你說這人道亂了,天道猶在嗎?神也不是無所不能。」
「那你去別處搗亂不成嗎?天、地、人有三界,天外天虛空萬萬界,你挑最弱的一個是恃強凌弱。」像大人欺負小孩,不公平。
「……天地負我。」
「那就上天去尋,下地去找呀!寧可我負人,不許人負我,誰欠了你就找誰討債。」
「寧可我負人,不許人負我……哈,丫頭,本神正在做呢。」誰說天命不可違,總要一試。
「你……」讓妖魔橫生,天下大亂,逆行倒施,全是天地負他嗎?
一身墨衣男子忽從后踏入,他不著痕迹地將天生膽大的少女護在身後。
「閣下欲將司徒雅帶往何處,人命脆弱,願以己身代替,望閣下能將他送回。」
雲層中一聲冷然的嗤哼。「哼,無趣,自顧不暇還妄想求情,你這條命本神十五年前沒取成,如今你自己送來,也該是時候了。」人界最好再亂一點,讓那些自以為是的天官神明手忙腳亂,後悔曾做過的一切。
「我不畏死,只求死得坦蕩,但你想拿走我的命,可不一定順心。」
「大話。」
一波冷冷的大水飛速如箭矢直射,眼看著就要射中黎暮辭,水箭卻在觸到他鼻前時忽然像撞上大石頭般散開,落到地面淹及足踝,隨著地勢高低而流出屋外。
「對孩子使用無上力量,你可真了不得,神有什麼了不起,我們雖是螻蟻,但蟻多咬死象,你再強大也有弱點,贏不了你也要噁心死你,我們有的是不要臉。」楚何夕眼疾手快取出一枚赤炎丹,水火相剋,殺不了,但能重傷。
「區區一枚赤炎丹就想傷了本神。」玄冥嘲笑。
楚何夕被激到了,從她從空間戒指里倒出金絲銀織袋,小小的袋口一拉開,釘釘鐺鐺倒了一地,金光四射。「通天神火柱,五火七禽扇,九龍神火罩,琉璃燈,玉虛宮燈……你說這些火夠不夠炸飛半個你?你是神,但並不是不死之軀,壽與天齊沒你的份。」實在不行那就用她的神火了,可是這個火一出,她不在天虞門的秘密也就藏不住了。
神的生命也有極限,只不過比別人活得長壽一些。
這一次沉寂了許久,忽然眾人感覺到一股千斤頂的壓力由上往下,幾乎壓得人站不住腳。
「丫頭,你護不了他。」
「護不了也要護,我這人很固執。」越是別人說不可能的事越要做給人看,她賭上一身傲氣。
人爭一口氣,佛拿一炷香,況且這少年可是她的小徒弟,自然護短。
「哼!小子,你是還真有艷福,可惜……可惜囖……呵呵,真是兩難的抉擇,你們兩人只能活一個,咱們王都城再見。」
「只能活一個……」黎暮辭語輕如絮,細細咀嚼,此景此話如前世,再遇一場還是會刺痛他的心。
驀地,一陣帶著水氣的涼意拂過,令人胸口快爆開的壓迫感頓時消失,讓人忍不住大口吸入清涼氣息。
窗外一片朗朗晴空,無風亦無雨,地面上並無半點潮濕,幹得塵沙飛揚,連葉脈上都沒有絲毫殘留水珠。
方才的情景就像作夢,可五官觸感卻又真實存在。
「玉霞師妹,我猜他必是將司徒雅帶往王都城去了,我先行一步,這一次你就不要去了,在這等我,等事一了我再回接你,我們一起回天虞門。」她為他做得夠多了,他不想讓她陷入永無止境的兇險中。
「沒有我你確定能順利到得了王都去?沿途的妖獸斬殺,你不死也累掉半條命……嘔……」
一口血倏地從楚何夕口中嘔出。
「玉霞師妹,你怎麼了?!」望著忽然一軟的身子,黎暮辭飛身急忙接住,頓時慌了,臉色凝重地宛如有人挖走他一塊心頭肉。
將曳急忙回屋,趕緊取出一顆正氣丹讓褚玉霞服下,丹丸入喉化開,舒緩的沁涼讓她輕吁了口氣。「我沒事,氣淤於胸罷了。」
「你這樣教我如何放得下。」黎暮辭輕撫著她墨般的青絲,眼神中流露出不舍與心疼,和教人不能忽略的柔情。
「無礙……師尊和師兄們都說我的命很硬,能活得比他們長,師尊都能活百千歲,做徒弟的不能比師尊短命,否則視為不孝。」她臉色雖虛,可氣勢卻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