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噩夢
容易做夢的人都知道,夢的邏輯往往很亂,前後沒有什麽順序可言。
夏清陽這個夢也是一樣。
一個場景接一個場景,場景之間沒有聯係,像一場蒙太奇電影——
她夢見年幼的自己去朋友家做客,飯桌上咬著筷子頭看朋友和朋友的父母聊天歡笑。表麵故作若無其事,晚上睡覺卻哭濕了朋友的半邊枕頭。
她夢見母親說“你害死了你父親,我永遠不會原諒你”。轉頭母親又微笑著說“你是媽媽的好女兒,幫媽媽一個忙”。
她夢見自己穿著華貴的禮服,與會場上的賓客往來應酬,一杯接一杯地推杯換盞。以為她已經醉了的男人伸出他們的鹹豬手,但夢裏她就像哽住喉嚨一樣,說不出話,動不了身,隻能硬生生地忍受著那冰涼惡心的觸感。
她夢見所有人都忘了她是夏清陽,他們叫她‘龔明雨’,誇龔家的小姐知書達理,進退有節。
……
夏清陽從夢裏驚醒。冷汗洗了她全身。
過了半晌,她慢慢蜷起身子,把臉埋在膝蓋間,努力緩解蔓延全身的寒意。
這麽寫實的夢,直接將她拉回那些她拚命想要逃避的年月。
“沒關係,都過去了。”夏清陽喃喃地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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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夏清陽又過了很久才慢慢睡著。
第二天,頂著黑眼圈準時到訓練場的夏清陽發現,現場有一個氣壓比她還低的家夥。
顧司南神情陰暗地坐在他的老位置——被夏清陽戲稱為觀眾席的練武場一角——低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等她走近後,他抬眼掃到她眼底的青黑,目光定格了半晌沒動。
夏清陽現在知道了他對自己有那方麵意思,所以也不覺得毛骨悚然了,就垂著眼任他打量。
不然放在以往,被一隻喪屍這麽打量,還是喪屍王,她總覺得脖子涼颼颼的,好像下一秒就會被咬出一排血牙印。
至於現在嘛,看看就看看吧,看看她又不會少塊肉。
反正她是不會談跨種族的戀愛的,就是餓死,死外麵,從這跳下去都不會。
空氣沉默半晌後,喪零開口“王說,今天放你一天假。”
夏清陽一愣。
放假?
她猶豫著問“今天不用殺喪屍了?”
“不用了。”
“那,是有什麽別的安排?”
“沒有,王說你可以回去了。”
“……”
放假是好事啊,但怎麽給她放個假還親自過來一趟,而且是這麽一幅陰晴不定的樣子,搞得她都有點不敢走了。
難道是人類那邊有了什麽新變故?
夏清陽走時滿心都在思考這些事,殊不知,在她走後,顧司南的眉頭非但沒有鬆開,反倒皺得更緊了。
喪零有些心裏發突,想來想去,還是詢問道“王,您怎麽了,好像從早上開始就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是……又做噩夢了嗎。”
喪零是知道顧司南經常做噩夢的。
雖然顧司南從不說他夢見了什麽,但很顯然,都不是什麽美好的夢境。
孰料這一次,它猜錯了。
——做噩夢的人不是我。
顧司南盯著夏清陽離去的方向,良久才垂下眼簾。
他隻是因為精神力太強,所以誤入了別人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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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陽回到房間後,抓緊用這一天時間消化了最近的刀法感悟。
免費的陪練對象沒了,她隻能從空間裏拿出那幾個被她收起來落灰的假人。
誰能想到,兩個月前她還一刀都砍不動的假人,現在在她手裏就像案板上的肉,任她隨意揮刀就能輕易斬下。
隻不過這冷冰冰不會動的假人,到底不如喪屍好。
固定靶哪能跟移動靶比呢。
太陽在天上轉了一圈,轉眼就墜到了地平線下。
夏清陽躺在床上,分明很困,但就是不想睡。
昨晚那個夢有點把她嚇到了。
她想強迫自己琢磨點事情,好忘記那個夢。
琢磨點什麽呢……
說起來,其實現在距離主線任務完成,隻剩五天時間了。
可她突然覺得,她其實可以不用那麽急著離開副本。繼續在這裏訓練刀法,無疑是個更好的選擇。
這裏有免費的陪練對象,免費的教官,充足的場地,還有時不時掉落的玩家遺產。
雖然每天都累到極致,但她的刀法、身法進步都是神速的。
前兩天顧司南已經開始給她安排二級喪屍對練了,她現在斬殺一隻二級喪屍也就是兩三分鍾的事。
想必待得越久,她的進步就會越大。
最最重要的是,她一直想看看玩家遺產裏會不會有起死回生藥水這種恢複類神藥。
安貴妃是因她而傷,她就要負責治好她才行。
……
夏清陽想著想著,腦袋一歪,睡了過去。
然後,又是和昨夜一樣的夢。
從夢裏驚醒時,午夜剛過。
冷汗津津濕透衣衫。夏清陽在床上坐了一會,睡意全無。她不得不去浴室洗了個澡,又換了一身衣服,再出來給自己倒上一杯水。
連悶了三杯水下肚,夏清陽總算稍微緩過來了一些。
說來好笑,重生以後,她以為她能忘記自己曾是“龔明雨”,就這麽以夏菀音——宛常在的身份生活下去。
但很顯然,很多刻骨銘心的事情沒那麽容易忘記。
門忽然被輕聲叩響。
夏清陽攥著玻璃杯的手指一緊,來到門邊,謹慎地問“誰。”
外麵沒有回音。
剛做了噩夢的夏清陽,很難控製自己不去懷疑這個場麵的詭異性。
誰會半夜三更來到她門口,還不說話呢。
等等,不說話?
夏清陽稍微打開了一點門縫,發現果然,外麵站著的是那個她猜測裏的男人。
或許是怕湊太近嚇到她,顧司南靠在對麵的牆邊,離她的門有一段距離,靜靜地望著她。
夏清陽左右一看,沒見到喪零,看來是這位喪屍王同誌一個人大半夜跑來的。
夏清陽猶豫了一下,把門開得大了一點,問他有什麽事嗎。
顧司南自然沒辦法回答她。
說不出,就直接做。
隻見他邁步走近,眨眼間就到了與她呼吸交雜、近在咫尺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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