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剪不清,理還亂
“啟稟皇上,湘王求見。”這時,一名小太監忽然來報。
“叫他進來。”帝曜連頭都沒抬,神色自若。
“皇上。”
帝雲寒可不像帝雲祁總是視規矩為無物,也沒那個本錢,一進來,便先行了禮。
隻是見得帝曜看著一根手繩,笑得如春暖花開,不禁有些怪異。
這樣的帝曜,自十歲之後,他就從來沒見過,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帝曜卻沒顧他,叫他起來後,轉而問道:“惟江情況如何?”
帝雲寒聽他問,忙回神,聲音輕謹道:“回皇上,臣弟這些天已經去探查過,看那洪水的漲勢,我國所修築的渠道和堤壩,怕是很難防止,那邊的老百姓見著也有些人心惶惶,唯恐洪水爆發,所以隔三差五就會去知府衙門鬧上一趟,皇上看是不是……”
“再修高再多修也沒用,治標不治本。”
他帝曜可不會做無功用,這種堅持不了多久的事,沒必要。
“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此事,明日上朝再議。”
“臣弟告退。”
他做了決定,帝雲寒自然沒傻到多說。
而房間中鳳傾顏坐了這麽久後,覺得福公公應該走了,於是準備開門瞅上一眼。
這一下,撞了,兩人果斷的撞了。
帝雲寒曈曨放大,眼底轉過一抹不可思議,隨即而來的是濃烈的疑惑,他房間怎麽會有女子?他不是很排斥女子嗎?還有這女子的身形怎麽這麽眼熟呢?
鳳傾顏目光落在帝雲寒身上,也震精了,砰的一聲,她關上了門,蹲在了門後,心思開始起伏不定,對於這個追殺過自己的男人,她可是深深的記得,想不到居然這麽快碰到他了。
不行。
得先下手為強。
一個咬牙,她很快又打開了門。
打開門時,帝雲寒已經走了,唯有帝曜坐在案幾前。
而寧心殿內一般是沒有侍衛的,因為帝曜不喜歡有人一直站這裏,所以隻有門外才有。
她掃視了一眼後,表情立馬一轉,快步上前,溫溫柔柔的拉起了他的手臂,“皇上啊,您看臣妾為了您,都下了趟虎穴,湘王就算現在沒認出來,恐怕很快就會認出臣妾,皇上是不是該那啥。”
“你在朕這裏,還怕他會對付你?他沒那個膽子,也沒那個本事。”
帝雲寒是什麽樣的人,他帝曜很清楚,野心大,能力卻不足。
像這種跳梁小醜,他根本就不在意。
她在寧心殿,完全不用擔心。
鳳傾顏不幹了,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是不是?危險,一定要先掐死在搖籃中。
她索性掐了把大腿,眼淚一抹,語氣淒淒道:“皇上,您要知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怎麽了,臣妾怎麽辦?再說,臣妾也不能一直在這裏對不對?還是說,皇上說喜歡臣妾,根本就是……假的。”
翕翕鼻子,眼神更加幽怨了幾分。
見她如此,帝曜唯一的感覺就是無語,再度感覺到了她的現實主義精神。
這有事需要他了,比水還柔,不需要他了,臣妾什麽的,見鬼去吧。
而他,還真不是很喜歡臣妾這兩個字。
他勾勾手指,“過來。”
過來?
她已經很過來了好吧?
還要過哪去?
鳳傾顏一時間沒懂,腰際卻猛然一緊,一個拉扯下,她淬不及防的跌坐在了他的腿上,整個人被他卷入了懷中。
她完全是下意識的想起來,卻被他用下巴給壓了下去,“想朕如你意,就別動。”
好吧。
反正也被他抱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多一次,似乎也沒什麽。
鳳傾顏索性不動了。
帝曜滿意的在她頭頂磨蹭,“你先把稱呼改了,別臣妾來臣妾去,也別喊朕皇上,朕聽著,有點刺耳。”
與其說刺耳,實則應該是疏遠,總覺得多了份距離感。
鳳傾顏卻費解了,“不喊皇上喊什麽?”
“你喜歡喊什麽?”
喜歡?
她想了想,“帝曜。”
剛說完,就感覺到他搖頭,她更納悶了,這貌似沒錯啊,你妹的,究竟想搞哪樣?
她心頭不耐,卻不好現在得罪他,眉間不禁露出一絲糾結,努力的想該喊什麽。
他突然一指彈在了她額頭,“是曜曜。”
納尼?
她啥時候喜歡這麽喊?她咋不知道?
她瞪大眼睛,“皇上,您老人家是不是想太多了?”
“你怎麽就不長記性,做了夢就記不住麽?”
他一直很喜歡她夢中的稱呼,讓他感覺很親切,很親昵,聽著就覺得暖心。
早就想讓她更改,隻是一直沒說而已。
終究,帝妖孽還是一個腹黑之人,很會把握時機。
鳳傾顏總算明白了原因,可是……親,咱不是喊你好吧!
但嘴唇蠕動了兩下後,還是沒把這個錯誤給點明。
她眸子一低,順手抓上了他衣襟,磨蹭著,“那,曜曜,你是不是該把即將會欺負我的人,先給處理了?”
帝曜不答反道:“再喊一聲。”
“曜曜。”
“再溫柔點。”
“曜曜。”
“纏綿點。”
“曜曜。”音色中已說不出的銷魂,而她卻覺得自己快要氣若遊絲了,尼瑪,還上癮了是不是?存心整老娘是不是?
若他再來一句,她自己都保不準會不會上火,還好帝曜沒有繼續,不過天知道,他有多麽喜歡她的呼喚,似乎比他父皇這麽喊他時,還要來得動聽。
他斂眸,嘴角帶過絲絲笑意,“朕答應你,會給他點顏色瞧瞧。”
“不是……”
鳳傾顏聽到這,猛然抬起頭,可他的下巴在她頭頂放著呢,她這麽一抬,頓時頂上了去。
帝曜差點沒被她給頂茬氣,修長的手指撫上自己下巴時,聲音也有了些微惱,“你這麽一驚一乍的做什麽?沒用針紮死朕,想殘了朕是不是?”
鳳傾顏委屈的摸頭,她也痛好不好,嘴上咕噥道:“什麽叫給顏色瞧瞧?不是該殺掉?不是該砍頭?至少也得殘吧?”
帝曜有些沒好氣,“他一直跟太後打得正火熱,朕不宜動他。”
鳳傾顏不幹了,那些幹她屁事啊!
她隻知道被他抱也抱了,喊也喊了,這麽賣力的結果換來卻僅僅是對方的一點小懲罰。
她豈不是吃大虧了?
絕不行。
她猛地站起了身,明眸霍霍道:“我說帝曜,你好歹也是堂堂帝王,怎麽能出爾反爾,你不是答應了要如我意嗎?不帶這麽過河拆橋的,不帶吃了骨頭就吐的,你必須要給我個交代,必須要。”
“如你意?必須要?”
帝曜聽到這麽蠻不講理的話,被氣樂了。
想他帝曜何時如此遷就過任何人?寵溺過任何人?
他對她還不夠好嗎?
還不夠嗎?
而她……
“鳳傾顏,你還想朕怎麽如你意?還想朕怎麽對你好?是想朕倒台?還是想朕在沒有百分百把握的情況下,跟那個女人直接幹上一場?無論勝負,讓別國最後有機可乘?你到底有沒有好好想過朕的處境?還是說朕……真的自作多情了?”
說到最後,帝曜凝視女子的目光逐漸冷沉,眼底一絲陰霾緩緩掠過。
他一直以為她是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才排斥喜歡他,而內心深處其實是有他的,在意他的,至少有那麽一點在意,他同時也有信心,讓她慢慢的承認,承認自己的心,承認自己的喜歡。
但現在……
他忽然有些心涼。
麵對如此眼神,鳳傾顏啞言了,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對視中,一時間,氣氛有了些凝固。
最終,還是她先敗北。
收回目光間,想起他這些天的放任和縱容,她終是歎了口氣……轉身,走了。
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因為,她都不知道為什麽不像以前一樣頂回去,承認他自作多情,承認沒考慮他的處境。
她隻知道,在那一刻,莫名地,就是……不忍?
莫名地,就是……說不出口?
她忽然覺得麵對這妖孽,是愈來愈難辦了,自己也愈來愈搞不懂自己了,不禁煩躁的抓了抓腦門,“鳳姑娘啊鳳姑娘,你怎麽回事啊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心軟了,哎,頭疼,不對,好像真是……”
砰。
帝曜當即就見她,走著走著,咕噥著咕噥著,突然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他笑了,笑得魅惑動人,卻也有些冰冷,“鳳傾顏,你的裝腔作勢,裝模作樣,朕可見多了,又給朕裝死,未必以為朕還會像這些天一樣,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遷就你?慣著你?哼,朕沒那麽好的脾氣。”
他帝曜從來就不是那種明知別人對他無情無義後,還會死皮賴臉繼續巴著的人。
他帝曜有自己的驕傲,有自己骨風,還沒有死氣巴拉那個地步。
既然她如此不在乎他,不在乎他的感受,不在乎他的處境,不在乎他的一切。
他何必還要寵著她?
猛然拂袖,鳳眸撩過一絲暗沉,他起身而去。
這時,福公公返了回來,人未到,聲先來,“皇上,老奴聽說娘娘已經回來了,怎麽會不在……”
在字還在唇邊打旋,福公公瞬間頓住,見得地上躺著的身影,老臉唰一下的白了。
“娘娘,您怎麽了您?您可別嚇老奴啊,莫不是……”
“皇上,娘娘好像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