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開學季（二）
接過學生證，牧澤佝僂著背走進了校門。
“哎，目測同學，剛才感謝你了。”他摟住牧澤的肩膀，嘴角微翹，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拜托，別這樣笑，好嘛？你沒那麽帥，另外名字…”牧澤心裏很是別扭。
看了一眼勾著自己肩膀的手，皺了皺眉，道：“沒事兒。”
顧喧擠眉弄眼的道：“剛才多虧你了，今出門大意了，竟然忘記帶學生證了。以後一定要改改這樣的毛病。”
經常會有人道要改變自己，或者是在朋友麵前下定決心，或者在戀人麵前許下諾言，或者在無關要緊的人麵前簡單抱怨。
但事實上言語上的東西並不可信，或許在那樣的時候，他是真的想要改變，但人心呐，往往是最善變，事後沒有變化的時候，又會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安慰撫慰自己。
牧澤不喜歡在言語上許下什麽承諾，他更喜歡用行動或事實話。
敷衍的點點頭，示意知道了。在行走的過程中，牧澤突然肩膀耷拉，手裏的包掉到了地上。
“哎呀，包掉了！”牧澤彎腰提起包，肩膀很輕易也很自然的離開了顧喧的手掌，牧澤眼裏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自得。
顧喧也似沒有絲毫的察覺，牧澤撿起手提包之後，與他拉開了兩步的距離。
“啊，目測同學，你上學期期末成績如何？”
“嗯，沒注意…”
“你想坐在哪一排的座位啊？”
“嗯，無所謂啦！”
……
一路上都是他在，牧澤回答或者不回，但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等到了教室門口，牧澤才鬆了一口氣。搶先一步走進了教室。
無論是跟著他還是並肩走進教室，以他平時的交際能力，必定會讓牧澤受到隨之而來的目光。
但走進教室牧澤就發現自己錯了，因為在外麵耽擱了點兒時間，臨近上課時，推門而進的同學總會受到注視。
牧澤感受到一雙雙黑白分明的眼神，或是明亮，或是平淡，但大多是漠然。
身體有些僵硬，許多的視線聚集到他的身上，這讓他感到不自在，心裏沉甸甸的，有些許恐慌。
他…害怕這些目光，甚至恐懼，這些會讓他回憶起中學時那些遺藏在心底深處的記憶。
手不停的撐開又握緊，或者是一秒或者是兩秒，眾人的目光不再看向了他。
牧澤頓時感覺心裏一鬆，掃視了一眼，便坐在了第一排靠窗的座位。
後麵顧喧走了進來，與牧澤的無人問津不同，很多人和他親切的打著招呼。
“嗨，顧喧。”
“啊，顧喧呐！”
…
顧喧也跟著他們愉悅的打著招呼。
“哎，劉勝，張昊，大美女學習委員，還有我們最帥的……班長大人！”
顧喧單膝跪地，實則沒有觸碰到地板，雙手朝上，作出推崇的姿勢。
“別搞怪了，馬上上課了…”
話的是麵帶微笑的班長，秦度，度是度量的度，也可以是審時度勢的度。
比起其他男生要白皙的臉龐，一頭幹爽的短發，看上去英俊陽剛，身材修長而勻稱，即使是坐姿，他的腰背仍舊顯得那麽直挺。
“快坐下吧，老師馬上來啦…”他指了指身旁的空座。
“哎，好嘞！”
“叮鈴鈴…”
上課鈴響起，班主任陳曦準時到達，手裏捧著一個玻璃杯，盛放著密密麻麻的紙條，懷中還抱著名單之類的東西。
“嗯…”一頭微卷的黃發，戴著紅框眼鏡，穿著黑色教師服，她站在講台上掃視著眾人一眼，笑著道：“一個假期沒見，大家好像都沒什麽變化啊？”
“還是有變化的，變胖了許多。”顧喧搶先答道。
“啊，我也是呢？”
“每逢假期胖三斤什麽的，倒是名不虛傳呢！”
立即便有許多同學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陳曦看著顧喧笑了笑，“你那身材，倒是看不出來呢？”
顧喧的身材偏瘦，看上去倒是和上學期沒什麽變化。
“好了，既然開學了，大家都得清楚這學期的學習計劃啊！也要明確自己的目標，畢竟要分文理科了……”
先是一通勸學的教導，每逢開學或是假期結束，這樣的話語教師總是不厭其煩的灌輸給學生。
最後，她的口幹舌燥，雙手一拍，“好了，既然剛剛開學，那就先安排座位吧！”
她指了指講桌上的玻璃杯，：“抽簽決定，順序嘛？就根據上學期的期末成績排名開始吧！大家先出去，念著名字的進來。”
牧澤坐在位置上稍等一會兒，等人走得都差不多了，才佝僂著背提著包走出教室。
剛走出教室，便聽到顧喧和秦度他們開始討論。
“呃，班長大人想坐哪個位置？”
“我嗎？其實哪裏都行。”秦度聳聳肩道。
這樣的動作引起班上女生的尖叫，“啊，好帥啊！”
秦度聽到也隻是無奈的攤攤手。
“也對哦，反正班長大人坐哪兒學習都好，不像我們，為了好好學習，隻好祈禱自己能做到黃金位置哎。”顧喧作出禱告的手勢，但略顯浮誇的表情，還是引起了一陣嘲笑。
什麽“你坐哪兒都學不好！”“你倒不如禱告自己有個學習的頭腦還差不多！”之類的，倒是一片融洽歡愉的氣氛。
牧澤沒有向他們靠近，靠在教室門口邊的牆壁上，木訥的看著自己的鞋子。
“秋水韻。”
班主任開始念名字了，毫無意外的學習委員是第一名，她的成績即使放在全年級都是前五的。
秋水韻麵露羞澀的笑容，踩著碎步從秦度身旁離開，老實，兩人金童玉女，看上去作之合，而秋水韻在班上與男生的關係之中就隻有秦度和她最好。
兩人也時常被班上的人調侃是不是男女朋友，但他們似乎都對此予以否定，這也讓各自喜歡兩人的男生女生們抱有幻想。
“秦度。”
這也沒什麽意外的，班長不僅學習成績好，好像還被邀請加入校籃球隊，算是運動和學習都是完美無缺的人。
“牧澤。”
哎，與接受前麵結果不同，同學們頓時嘩然起來。
“哎，牧澤是第三嗎？”
“看不出來啊！”
“牧澤是誰啊？”顧喧疑惑的向著身邊的夥伴發問。
待看著牧澤轉身走進了教室，楞了一下，“欸，不是目測同學嗎？”
“什麽目測啊？人家叫牧澤好嘛？”劉勝糾正道。
“我聽錯了嗎？怎麽覺得目測要好聽些欸？”
“有嗎？隻是好記吧…”
……
牧澤隱隱約約聽到這樣的結論，嘴角微微抽搐，要不是和你不熟，一定會讓你知道我的確切名字。
“牧是放牧的牧，澤是氣蒸雲夢澤的澤。”但心裏這樣的想法自然是沒有人知道的。
“不過…似乎考高了點呢？”牧澤口中含糊不清的嘟囔著。
他以為自己會進入前五，所以便在教室門邊等待，沒想到還是高了一點兒。
高了一點兒，便意味著會引起關注，這是他不喜歡的。
考上前五也隻是能更好的向父母和妹妹交代，他覺得既滿足這一點兒的要求，又滿足自己的需要，第五便是差不多的位置，但遺憾的是沒有實現自己的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