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邂逅
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
牧澤喜歡這一句，甚至能想象出那種場景，自己撐著傘，獨自走在漫無邊際略顯悠長的雨巷，內心彷徨無措，隻是漫無目的沿著巷子深處而走，很像他如今的狀況。
所以他下意識的沒有選擇折疊傘，而是拿了一把黑布傘。
不過嘛，現實生活中，沒有悠長的雨巷，隻有被雪覆蓋的人行道，也不是獨自彷徨，因為周圍的人影有許多，或亦步亦趨，或不緊不慢，或人影匆匆，更不用寂寥了。
雨巷的故事注定是傷悲的，與丁香姑娘相遇、邂逅，然後錯過。他不喜歡後麵的緣由便是因為這個。
既然注定會錯過，那就不要相遇了…
進入飾品店，女職員並沒有像是裏那樣的情節，不會因為他穿著學生裝，便會有什麽趾高氣揚的不屑言行。
臉上掛著職業的微笑，不會熱情到讓人難受，也不會疏遠到讓人心寒，但很刻板。
“我隨便看看。”牧澤還未等女職員話，便擺手道。
女職員點了點頭，距離牧澤5、6米遠，亦步亦趨。
牧澤掃視著櫃台裏的飾品，看著標價，暗暗咂舌。
不過他已經有目標了，目光灼灼看向一條銀色的手鏈。
樣式簡約，款式大方，當然價格相對而言，也便宜了許多，不過也要600多。她雖然對待別人清冷高傲，但牧澤知道她不是一個喜愛奢華的人。
既然目標明確，牧澤毫無遲疑的選擇了這一款。
在等待包裝的過程中，兩位客人並肩進入了飾品店，一男一女。
牧澤的視線在觸及到兩人的身影的時候，身體微僵，麵容微怔。
一個是秦度，身材修長，麵容英俊，臉上還掛著溫煦的笑容，眼神寵溺的看著身邊的女子。
他身邊的女子自然是秋水韻，戴著一頂淺咖色的針織帽，兩絡如墨長發順著臉頰傾斜而下。
脖頸處係著黑色圍巾，上身著橘色棉質衣裳，內襯白色打底毛衣，搭配淺色修身緊腰褲。
體態纖瘦，身姿曼妙。鵝蛋臉上，漆黑眼眸熠熠生輝，嘴角邊還掛著一抹淺笑。
燦如春華，皎如秋月，便如此景。
牧澤不敢多看，接過包裝好的禮盒，便不準備逗留。
“度，你要選什麽禮物？”
“爸媽叫我挑選款式新穎、時尚的，我也沒什麽想法…”
“欸？是嗎？…”
與秋水韻擦肩而過，牧澤的麵容沒有掀起一絲波瀾。以為會就此別過，沒想到走了兩步，卻…
“牧澤…同學？”
身後傳來秋水韻軟軟糯糯、略帶疑惑的聲音。
牧澤下意識的停下腳步，旋即醒悟過來，沒有轉身，繼續往前走。
但動作的滯頓，卻引起了秋水韻的懷疑，她繼續喊道：“牧澤…”
聲音有些急，這次連同學的稱呼都省去了，或許是看著熟悉的佝僂背影和臨溪高中的校服，讓秋水韻確信他就是牧澤。
牧澤心裏一歎，轉過頭，嗯，表情一定要控製好，眼神也是。
止步，麵帶疑惑的轉身，微微加重了聲音，就像是得了重感冒的病人那濃重鼻音的聲音，“什麽！？”
大概是話的時候太急，有些不好意思，秋水韻臉頰上升起一抹緋紅，長長的眼睫毛微顫，眨動著撲閃的眼睛，鼻翼微微煽動著。
“認…認錯人了…”秋水韻口微張，驚慌的想到。
麵前的男生有著俊逸白淨的外表，眼神黯淡卻並不呆滯，反倒是有著讓人心悸的冷漠，麵孔雖然沒有顯露太多的情緒，但並不木訥，最關鍵的是沒有那副厚重的不與臉型相符的黑框眼鏡。
與“牧澤”同學的氣質也不相符，或者是截然不同，判若兩人。
一個是呆板如死讀書的不起眼書呆子，一個是散發冷冽氣息的俊逸少年，差別太大，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
而且還有那加重了的似乎隱隱帶著責備口氣的聲音，與“牧澤”略帶低沉的聲線有些不同。
秋水韻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怯怯的道：“對…對不起，認錯人了。”
身旁的秦度疑惑的看了秋水韻一眼，然後帶著歉意的微笑對牧澤點點頭。
牧澤眉宇之間有些不耐，對著秦度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就走，完美的飾演了一個被認錯了而心情不愉的人。
等他離開飾品店，秦度對著秋水韻道：“牧澤是誰？”
“欸，你不知道嗎？第一和我交換座位的那個就是牧澤啊！”
或許是臉有些發燙，她的柔夷輕輕扇動著浮現紅暈的臉龐。
然後，轉身走向了手鏈區，那針織帽頂的毛絨球，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搖晃著。
秦度跟在她的身後，輕笑著道：“聽顧喧過他叫目測呢！第一次還把他叫錯名字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在意。”
“那個，不會的，他應該不會在意這些的。”
“是嗎？那他會在意哪些？”
“他啊，是一個脾氣很好、溫和又樂於幫…”秋水韻驀然間醒悟過來，期期艾艾的道：“我怎麽知道他會在意什麽，我和他又不熟。”
完這話，手指輕觸嘴角，在秦度看不到的角度下，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秦度搖搖頭，不去拆穿這破綻百出的謊言，若是不知道、不熟悉，依她的性格又怎會看見一個有些相似的人，就去喊道那個人的名字呢？
更何況，那沒完的話語，已經暴露出了許多東西。
不過他的眼神依舊溫煦的看向秋水韻，裏麵卻沒有絲毫嫉妒、吃醋、不愉快的意味。
…
“傳統意義上的邂逅指的是兩個互相認識的人，不期而遇或偶然相遇。”牧澤撐著黑布傘，走在雪中，慢慢思忖著。
“對於自己而言，兩人算是認識，但對她而，現在的自己就隻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也就是，這樣子的情況就不存在錯過了。”
腦海裏閃過這樣的想法，牧澤卻不由的自嘲想到：“果然呢！無聊的人總會對無聊的事兒表現的有些執著呐！”
路過一家奶茶店，抬眼一瞥，麵容微怔，步伐隨即停止，默默的感歎道：“這世界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