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放棄
牧澤能清晰的回想起千陌在嘲諷自己時的神情和語氣，並不是他記仇心眼，而是那種種神態細節都在表明千陌不同尋常的經曆。
他——已經不打算深究了。因為換位思考一下，若是有人想要探究自己的以往，無論是否懷有善意，那都是自己不想、不願、不要接受的。
“不回首過往不正是挑剔主義者的主旨之一嗎?”牧澤下意識的在心裏不斷的咀嚼這句話。
……
無論如何，即使再在心裏如何禱告時間慢些流逝，假期時間能長一些。星期一還是到來了。
牧澤麵容木訥的看著身旁趴在課桌上的千陌，漸漸接受這一個事實。
默然的看著他側對著自己的安詳睡顏，實際上，千陌的麵容隻是清秀，但卻很耐看，仔細端詳，從細致的眉宇之間，到微微翹起的薄唇，盡透露出人畜無害的意味。
這樣的麵孔若是再添上幾分靦腆、羞澀，受到女生的喜愛純屬正常。
他的眉頭微皺，睫毛輕輕顫動，知曉他快要醒來了，牧澤的目光自然而然就移開了。
“呃——啊！”充滿疲憊、慵懶的呻吟傳來，千陌伸了個懶腰。
原本萎靡不振的神色，頓時間變得精神奕奕，臉上習慣性的帶著一抹靦腆的笑意。
環視了教室裏麵的情況，距離上課隻有幾分鍾了，除了那幾個總是壓著時間點來的，該到的已經到了。
身旁那呆木頭依舊是那副不變的木訥呆滯，撐著下顎，目光似乎集中在了翻開的書本上。
而胖，啊！不，張衛同學仍舊“參考”著作業，奮筆疾書，這樣的情形在班上好幾個男同學之間上演。
嗯！千陌讚賞的點點頭，就是要這樣，班上成績好的男生隻要有自己夠了，那呆木頭一看就是死讀書的，又固執己見，腦子看上去不靈活，不會受女生喜歡和關注，不在威脅自己地位的行列當中。
真正有威脅的——千陌警惕的眼神掃向那溫煦滿麵的秦度，在打聽之下，這個人可是無論成績還是人氣都是威脅自己的存在。
而且，他與秋水韻的關係…想到這兒，千陌的心裏就有幾分苦澀，這是他第一次對女生有那種朦朧模糊的情感，沒想到剛剛萌發便被扼殺了嗎？
……
物理教師在講台上滔滔不絕的講述著，台下的學生大多昏昏欲睡的模樣，恩——對於許多人而言，物理這門課是治療失眠的最佳選項，另一個是——數學。
牧澤木訥的麵容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若是仔細凝視，在他厚重的黑框眼鏡下的呆滯眼神深處，仍舊包含清明，他並不偏科——這也是他沒下定決心選擇文理科的原因，沒有偏好和偏向。
“呆木頭——”千陌嘴唇輕動，猶豫了一下，頭也不偏的問道：“學校不禁止兼職吧？”
聞言，牧澤腹誹道：“喂喂喂！這可是同一個人……”
但還是呆板認真的解釋道：“臨溪高中是這樣，而且在假期之前，還會鼓勵我們多多參加實踐活動。”
“哦？原來是這樣嗎？”千陌的眉目漸舒，語氣中不出的愉悅，道：“看來這學校還是挺不錯的嘛！”
牧澤眼神微凜，然後呆滯下來，表現呆板的問道：“你以前的學校不行嗎？”
千陌眼眸微抬，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在牧澤的臉上沒發現什麽異樣，但是他還是沉默了下去。
一時間隻能聽到物理老師講課的洪亮聲量，半晌，沒有得到回應，牧澤也沒有繼續追問，隻是看向黑板，下意識的轉動著手裏的筆。
“挺沒意思的！”
聞言，牧澤嘴角不易察覺的微翹，手裏的動作也停止了，然後立即收斂。
“無論是學校領導還是學生，都沒意思。”千陌的語氣有些憤懣。
沉默了一會兒，冷淡的道：“溫柔善良的人好欺負嗎？”
他的餘光沒有看向牧澤，也未等他回答，自言自語、自問自答的道：“當然！不欺負你欺負誰？”
“所以，不要做溫柔善良的人，因為這個世界既不溫柔也不善良。”
牧澤微怔，簽字筆不自覺的從手裏滑落，然後在地板上滑動，發出輕微的響聲。
彎腰撿起，然後腰背微微挺直，不似以前那般佝僂，語氣極盡平淡的道：“做什麽樣的人，並不是因為這世界如何，就得變成如何。”
“那是因為你沒有那份經曆，殘酷而冷漠的現實會告訴你，你應該做什麽樣的人。”千陌的嘴角帶著譏誚。
“子非魚，知道嗎？”牧澤反唇譏道。
“子非我，我是知曉的。”千陌不甘示弱。
“你——”牧澤的話還沒完。
“後麵戴眼鏡的同學和轉學生，你們想幹嘛？以為坐在最後一排就可以交頭接耳了嗎？知不知道尊師重道…”
物理老師嚴厲的訓教突兀來襲，驚醒了多數昏昏欲睡的學生。
視線轉移到後方，一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展露在眼簾之中。
牧澤立即低垂著頭，麵色有些病態的蒼白。
千陌則靦腆的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紅潤。
……
同學們都在努力備考，老師讓我教授一些學習經驗和方法，大概…以後隻能上完晚自習才能回家了！——牧歆
中午放學後，牧澤看著這條信息，坐立良久，才歎了一口氣收回了手機。
若是沒有希望，那就不會失望，而牧歆的這一條信息卻差點讓他絕望。
“呆木頭，一起去吃飯嗎？”很奇怪的是，千陌竟然沒有和女生一起，還待在原位。
牧澤扶了一下鏡框，麵容木訥的問道：“為什麽會和我一起？”
千陌眯著眼睛，奇異的看了牧澤一眼，道：“要是和女生一起吃飯的話，還得細嚼慢咽、慢條斯理，注意形象，那樣子吃飯太費時間了也太累了…”
從那平淡的臉上，牧澤似乎感受到了無形的嘲諷和無比的炫耀。
難道自己和妹妹一起吃飯的時候還要注意形象嗎？這家夥——一定沒有妹妹！！！
牧澤在心中憤憤的下了這樣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