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少年似乎已識愁滋味
清晨,牧澤同學還沒有扒拉幾口飯,便被老爺子吹胡子瞪眼趕到後山掛紙去了。
牧澤耷拉著腦袋,手裏提著裝了一些東西的籃子,身上陣陣酸痛卻又不得不跟在牧歆身後。
牧澤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牧歆的曼妙背影,少女的嬌身姿倒是和秋水韻相似。
若是秋水韻在前,牧澤少不得想入非非,畢竟孤男寡女,自己又除了帥氣就一無所用,不得不擔驚受怕自己的清白之軀。
然而是牧歆的話,牧澤就完全沒有任何想法了,畢竟老爺子和父親那兩人……
嘖嘖嘖,牧澤不禁暗暗咋舌,德國骨科什麽的隻是意思啦,醫院的太平間,殯儀館的火葬場,亂墳崗的草頭,大概就有其中一個是自己的棲身之所。
在掛紙、焚燒紙錢等等之後,牧澤抹了一把汗,終於能回去了。
牧澤蹲著身,托著腮,手指輕叩臉頰,等待著牧歆整理好東西。
雖回老家的目的就是為了掃墓、掛紙等等,但做完之後,反倒無所適從起來。
隨波逐流、走一步看一步,很大程度上的就是自己。
然而——
如何能不再對許多人的視線而感到驚懼?這關乎自己能否滿足對秋水韻的心意,和因為參與到顧喧事件的一份莫名升起的責任感。也就是參加籃球賽是一舉兩得的事。
籃球賽結束之後,又是否要在期中考試上努力一把?卻會不會因此占到千陌的一個名額?
但要是不努力,又會因為能做卻不去做,對父母產生虧欠的心理。
畢竟臨溪高中可是私校,學費可是很多的,這樣一份學費減免方案相當不錯,牧澤有把握若是努力的話至少能得前三。
還有這學期結束之後的文理分科,到底選擇哪一科?這又關乎自己以後選取什麽專業、大學?
而這會不會影響到牧歆接下來的抉擇?畢竟自己在一中,牧歆也在,自己在臨溪高中,牧歆不顧父母的反對也要考臨溪高中。
牧澤輕歎了一口氣,白淨俊逸的臉上升起淡淡的愁緒。
少年似乎已識愁滋味。
嗒!
牧歆的纖手在眼前打了個響指。
“哥哥在想什麽呢?看上去很憂愁的模樣。”少女的聲音悅耳動聽。
被驚擾了思緒的牧澤頓時抬頭呆愣的望向牧歆。
少女背著手,微微俯身,嬌俏的臉上,巧的鼻子微微皺著,那雙杏眼忽閃忽閃的。
牧澤便輕笑道:“在思考人生呐!”
“戚戚戚——”牧歆挺起腰肢,撇過頭,語氣嫌棄地道:“我看是沒帶手機才無所適從,亂想一通的吧?”
牧澤下意識的拍了拍兜,還真沒有,便豎起大拇指,誇讚道:“不愧是我的妹妹!”
“哥哥別罵人!”牧歆插著纖腰,正義凜然的樣子。
雙手撐著大腿,一鼓作氣準備起身的牧澤頓時額頭冒黑線,卻也因為這句話忍俊不禁泄了一股氣,沒站起來身。
引得牧澤發出撕的聲音,或揉或捏或捶著酸痛的大腿,又好氣又好笑地道:“快來拉我一把!”
牧歆伸出纖手,嘀嘀咕咕道:“哥哥該鍛煉鍛煉了,你這樣弱不禁風的模樣,以後哪個女生瞧得起你?雖然我倒是不嫌棄啦!畢竟是哥哥,但……”
嘮嘮叨叨的模樣像個老大媽。
牧澤嘴角微翹,身體後傾,用力拉了一下牧歆,毫無準備的牧歆頓時向牧澤倒去。
躺在地上的牧澤,兩隻手分別扶著她的肩頭,以免她整個身軀壓下來。
他撇過頭,開始推諉道:“這可怪不得我啊,栽了個跟頭,控製不住身體重心,我可沒使壞,要怪就怪老祖宗不護著我,在他們的一畝三分地卻不護著家中的長子……”
碎碎叨叨半,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牧澤卻沒有聽到牧歆的一言半語,這樣的默不作聲讓牧澤開始不安起來。
喂喂喂?暴風雨前的平靜嗎?我要不要先在醫院預訂一個床位?
惴惴不安的牧澤扭過頭去,眼睛正對著牧歆。
近距離之下,牧澤能清晰的看到懷中少女嬌俏臉上的淡淡絨毛。
漆黑睫毛如蟬翼顫動,漂亮杏眼頻頻眨動,莫名有躲躲閃閃不敢注視他的眼眸的意味,白嫩臉頰升起一抹紅暈,彰顯出少女肌膚的粉嫩感。
一股淡淡的清香從少女身上傳來,牧澤眨了眨眼睛,疑惑的想到,你臉紅些什麽?還有那眼神躲閃什麽啊?心…心虛?難道不是我嗎?
“你…你還要抱多久?”牧歆扭過頭,那白皙脖頸上有淡淡的粉紅色。
牧澤愣了一下,感受到懷中溫軟少女扭動著身子,雙手立即推了推她的肩頭。
牧歆順勢借力站起身來,側對著他,纖手撐開,慢慢撫平淩亂的衣角。
牧澤艱難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瞥了一眼牧歆的動作,再想到牧歆剛才的話語。
讓別人看到這一幕的話,會被誤解的吧?明明隻是妹妹而已。不過牧澤捏著下唇,暗忖,若是秋水韻問這個問題,那麽自己會怎麽做?是…要抱多久?
牧澤果斷放棄了這種想法,哪裏會有這種機會?而且——
“那可是秋水韻。”牧澤聲嘀咕道。
(作者:如果是青梅竹馬?牧澤使勁搖搖頭:完全沒有這個想法,你想死別拉著我啊!)
下山的路就比較容易了,不過牧澤還是得提著空無一物的籃子。
牧歆依舊走在前麵,背著手,哼著誰知道哪首歌的旋律,心情很是愉悅的模樣。
牧澤暗自想到,僥幸僥幸,竟然沒追究自己的責任。不過他旋即想到放假結束之後的事兒。
牧澤又輕歎一聲,果然呐!回望過去會羞恥的恨不得掐死以前的自己,展望未來又會莫名焦躁不安,用排除法的話,還是活在當下好些。
牧歆有時候會回過頭,看到神色懶懶散散,因為大腿酸痛而悠悠踱著步伐,拉開了距離的牧澤,便嬌叱一句:“哥哥快點!”
然後轉過身,繼續往前走,步伐卻會輕緩起來。
從到大,因為從父親和爺爺身上,得到的寵愛太多,望著與他們針鋒相對卻從不遷怒於自己的哥哥,她總是莫名升起一股對哥哥的虧欠,隱隱覺得這不是自己應該得到的。
所以——
她隻是想著要盡可能的對哥哥好,對那個其實很溫柔善良的人好些。
雖然是妹妹,不過是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