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下)

  公主”,不,牧澤從未想過蘇慕雪會真的吻上來。


  他很確信這是強吻,沒有經過自己的同意便…便奪走了自己的初吻。


  他想要“嚴肅”地推開蘇慕雪,然後“憤怒”的質問這是怎麽回事?


  然而,隨即感受到好像有什麽東西笨拙地抵到自己的牙齒。


  喂喂喂!

  牧澤瞪大了眼眸,這、這還是……


  ……


  觀眾席一片寂靜。


  在聚光燈下的照耀下,擁吻的兩人都是如此“秀美漂亮”。


  所以——


  百、百合?

  這個詞閃現在他們的腦海中。


  ……


  秋水韻準備好的結束語也戛然而止,她就在後台,隨時準備著旁白,當然看得見這一幕。


  劇本從她手裏掉落,本人還不自知的呆呆愣愣的注視著。


  ……


  牧澤的感覺是怎樣?


  柔軟還是香甜?


  更可能的是兩者皆有。


  但是——


  實際上,當擁吻的時間越久。


  牧澤仿佛陷入了一種奇異的感知當中。


  周圍的聲響仿佛退潮一般逐漸越來越,直至好似寂靜的落針可聞,隻能聽到自己心髒撲通撲通的跳。


  響動在唇齒摩挲中越來越大,跳動的頻率超越秒針,並且,兀自陷入狂歡中,叫囂著,更多,更多…


  象征完結的帷幕緩緩降下。


  在舞台的光影到達昏暗的臨界值時。


  “對不起!”


  “王子”,不,蘇慕雪一把推開牧澤。


  “呣……”牧澤摸了摸唇,恍恍惚惚,似有些意猶未盡。


  蘇慕雪別過嬌豔似火的臉龐,視線恰好瞥到後台邊呆愣的秋水韻。


  蘇慕雪微怔,眼眸閃過慌亂,忙不迭移開視線。


  “對不起…”她再次低聲道,便朝另外一邊的出口跑去,高挑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見。


  站定在原地的牧澤思考了一會兒人生,迷迷糊糊間好像被主持人請了下去。


  等回過神來時,他發現自己已經在化妝間了。


  他看了一眼鏡子中自己“秀美”的模樣,迅速的揭開頭套,清洗掉妝容,換上自己的便裝。


  等他走出化妝間時,也沒仔細看後台的人影,便朝著會場出口跑去。


  他想要找人問清一些事兒。


  “好險!牧澤同學應該要心一點兒。”秦度斜過身子,擦了一下虛汗,兩人剛才險而又險的差點迎麵撞上,幸好秦度的反應不錯,避開了。


  牧澤趕忙道歉道:“抱歉!”


  正打算繼續衝出去時,秦度一把拉住了他。


  “是找人嗎?”秦度注視著他的眼睛問道。


  “嗯!蘇慕雪,你見到沒有?”牧澤的視線與他對視著。


  “倒是看見了,應該是那個方向!”秦度指了指校園操場的方向。


  “Q了!”牧澤還未走幾步。


  “秋水應該在那邊。”秦度的聲音讓牧澤的身體一滯。


  牧澤扭過頭時,秦度指了與剛才相反的方向。


  “啊……哈!”牧澤點了點頭,與秦度對視的視線遊移開,都能察覺到此刻自己表情的僵硬。


  隻是稍微猶豫了一會兒,他便朝著蘇慕雪的方向跑去。


  在他身後目送他離開的秦度,輕輕地歎了口氣。


  ……


  六月的太陽的光線已經逐漸向著酷暑靠攏,喧囂的蟬鳴正在宣泄自己鑽出泥土的興奮。


  校園裏奔跑的牧澤左顧右盼,還未尋找到自己的目標。


  在暑意漸灼、蟬鳴愈大以及自身開始氣喘的影響下,他的心情也開始煩躁起來。


  “在哪兒呢?這可不是一個捉迷藏遊戲。”他捏著拳頭,喘著粗氣,眉宇間有些不耐。


  剛完這句話,他的腳步便停了下來。


  牧澤的視線放在了公園椅上的那個方向。


  坐姿端正,捧著冰紅茶的熟悉身影像是撕破了煩躁的心情。


  寧靜、冷靜再次回歸到牧澤的臉上。


  他整理了一下衣領,盡管並不亂。


  然後,踏步走了過去,步伐穩健,身體不複往昔那般佝僂,逐漸挺直。


  察覺到他的到來,蘇慕雪偏移了一下視線,隨即又移開了,平和的好像什麽事兒都未曾發生過。


  “為什麽?”


  牧澤走到她的麵前,單刀直入地問道,視線灼灼的盯著她。


  蘇慕雪啜飲了一口冰紅茶,像是潤下嗓子。


  “沒有什麽為什麽?隻不過是水到渠成而已,我感覺那裏的劇情本來就該這樣飾演,所以隻是吻戲而已,隻是你大驚……”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為什麽要舌吻?”牧澤打斷了她的話語。


  “誒誒?”像是沒有預料是這個問題,蘇慕雪有些措手不及的模樣,耳根子都染上了可愛的紅暈。


  “這…這個……隻是……並不是……”


  慌張無措的言語,牧澤都不知曉她想要些什麽。


  牧澤輕輕一笑,像是因為她這副模樣可笑,又似乎是不含惡意的會心一笑。


  “呼——”


  蘇慕雪恢複了平靜,撩了一下耳邊的發絲,歎了口氣。


  “你是故意的吧?”她眼神故作凶惡的盯著牧澤。


  “誰知道呢?”牧澤在她旁邊坐下,聳了聳肩。


  蘇慕雪再次歎息了一聲,似乎有些無奈。


  恰好有風襲來,吹動兩人的衣衫、發絲,使得對視的兩人看上去好像挺般配的,若是忽略女方的英姿颯爽的裝扮的話。


  “牧澤!”


  “嗯哼?”


  “我要走了。”


  “什麽?”似乎因為風太大,牧澤覺得自己肯定沒聽清。


  “我要走了,可能是去英國也有可能是美國。”蘇慕雪重複了一遍,並且把它解釋清楚。


  牧澤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呢?”


  “然後的話,若是有緣什麽的,或許我們以後還能再見,若是想要聯係我的話,我到那邊會給你聯係方……”


  接下來,牧澤隻是偶爾應聲,其他時間一直保持沉默。


  遠處,樹蔭下的秋水韻,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她已經了解發生了什麽,也知曉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是嘴上的那麽輕鬆,大概也不是那麽情願,隻是服從而已。


  或許服從也不對,這已經是爭取到的最大的妥協了吧?


  她怔怔想著。


  ……


  ……


  牧歆坐在出租車內,環抱雙手的手指一直焦躁的敲擊著胳膊。


  她現在才知道,這幾甚至連放假都不在家的哥哥到底在做些什麽。


  “才不要錯過!”她睜大杏核眼,夾雜著無法抑製的慍怒。


  ……


  ……


  “哈……”牧澤發出無力的歎息。


  “就是這樣?”他的聲音有些疲倦。


  “嗯……”


  蘇慕雪應聲之後,是長久的沉默。


  突兀,牧澤站起了身,背對著蘇慕雪,淡淡地道:“我知道了,那就這樣吧……”


  他的步伐散漫地走著,響起的腳步聲也透露出那骨子的無力。


  其背後,獨自坐在公園椅上的那抹身影,視線低垂了許久……許久


  ……


  ……


  牧歆關上車門之後,急忙朝著臨溪高中的校門口跑去的。


  由於校園文化藝術節的緣由,可能也會有家長進入,所以倒也沒有門衛攔著。


  她很輕鬆便進入了校園。


  ……


  ……


  他走在校園裏,沒注意到有抹嬌的身影跟隨著他。


  沉浸於自己世界的他,有種被遺棄的錯覺。


  隻是,迷糊的,惘然的,不自知的,思考著。


  給人希望再讓人失望真是好殘忍的事兒。


  獨自行走了許久,也不在意時間的流逝。


  他停下了步伐。


  還是……還是……有些……


  “即使這樣……”


  他的牙齒用力的擠壓摩擦,齒根咯吱咯吱地響動,似乎想要拚命的咽下所有的話語,卻還是艱難晦澀的從齒間飄落而出。


  “即使這樣……我也希望你能留下。”


  不甘心的話語很快便消逝在了風中。


  他低頭,怪笑了一下,笑自己。


  再次抬頭時,他轉身朝某一個方向,踏出的步伐還未完全著地。


  他的很快就凝滯住了。


  “這還真是……”


  他臉上似哭似笑,又好像哭笑不得。


  “明明……”


  “沒有下雨,怎麽好像有道彩虹?”


  正對著他的那抹玲瓏嬌的身影,大概就是那道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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