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可憐的人
春梅將自己最近聽來的八卦小道跟王嬸和虎子說了，原來那村口的王三可真是想女人想瘋了去，讓人幫自己介紹了一個小寡婦，那個小寡婦，這相貌說起來，可真是不堪入目，這人的身材也是臃腫的，可是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偏偏就是王八看綠豆看上眼了，王三都已經是打算選個日子將這小寡婦娶進門了，就在這時候，那小寡婦不知道怎麽回事，卻又是看上了別人，那另外一個也是打了許久光棍的男人，這樣那王三可就是不樂意了，那小寡婦本來就是隨口這麽一說，說是如果王三能給自己一定的禮金的話，自己就去選擇王三。
小寡婦本來想著這王三應該是沒有什麽錢的，可是沒想到這王三這些年還是攢了些錢的，王三一聽就拿著錢去找了那個小寡婦，那小寡婦便一時貪心拿著這些錢和情夫跑了，現在都還沒有抓到呢。
聽說那王三還是個癡情種，還說著如果小寡婦能夠回來的話，自己就不怪小寡婦了，以前的就讓都過去吧。
春梅將這件事情一跟了王嬸和虎子說，他們都覺得有趣的很，不過王嬸就覺得很是對不起春梅了。
王嬸道：“春梅，我也沒有打探清楚就給你介紹，哎呦，我這想著這王三可是個好人，可沒想到卻是傻乎乎的被別人騙了還在為別人數錢了，他也不容易，辛辛苦苦將自己的三個孩子養大。現在眼瞧著這老大都要嫁人了，我看著錢可八成就是那禮金呢，這父親都當的不得到了。春梅，幸好你沒同意，要不然，到時候這禮金給了出來，你這一嫁過去，這日子可怎麽過啊，這可不是將你從一個火坑推進了另外一個火坑嗎？”
看著王嬸責怪著自己，春梅寬慰道：“王嬸，我知道的，你也是為我好。可是你看我現在一個人也好好的，我要是沒找到喜歡的人，我啊，就是自己現在一個人也挺好的。你看，我現在也有了翰墨當幹兒子，以後啊，也不怕沒人給我送終。”
說到後麵的時候，春梅的聲音不由低了下來，顯露出了一絲哀愁。
王嬸也止不住的歎氣，“哎，當初，當初要是沒有你爹在中間插一竿子，春梅你怎麽可能落到現在的地步。算了，人都已經不在了，就不說這些話，不過春梅，你這後半輩子還長著呢，你放心，王嬸一定會幫你好好留意一下。”
說罷，王嬸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拍了拍腦袋，“對了，今天我那女兒桂香可要回來呢，虎子，春梅，我就不在這裏跟你們聊天了，我先回去了。”
王嬸慌慌忙忙的就要趕回去了。
春梅看了看虎子，兩個人都微微一笑。
虎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春梅，你放心吧，王嬸說了會給你找個好男人，以後你就不用擔心了。”
春梅道：“虎子哥。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我除了你之後也不知道把我心思跟誰去說了。我是個寡婦，會有誰要我？要的人都是跟我一樣失去了妻子的男人們，這女人啊，畢竟不是大姑娘了，會有幾個人看的上我？就算他們願意，我嫁過去，便又是忙忙碌碌的要伺候一家老小。這男人多半是有孩子的，這要是有孩子，我對他們在好，也總歸是後娘的，這後娘的日子可不好過。我們小的時候不是看過那嫂子們嗎？小孩子不是不懂，我不管做什麽都是錯的，與其這樣照顧著這麽一大家子的人我還不如就現在一個人呢，也好好的，你說是不是？”
虎子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春梅自顧說著，帶了一些悵然。
“虎子哥，你說，如果當初我狠心點能夠放棄一起和你私奔會不會一起都不一樣了？我都還記得，當初你對我說的話。”
那個時候的一切曆曆在目。
春梅幾乎都可以回想起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春梅記著，是微微蒙秋雨的時候，入夜，天空中升起了一輪明月，春梅坐在自己的床上看著破破的窗子，心緒萬千。
明日，春梅便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了，隻是她的命，她要幫她的父親還債。
安靜的時候，卻聽見了一陣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春梅一驚，正欲在喊，卻看見了那扇搖搖欲墜的被人推了門，闖進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借著皎潔的月色春梅看見了來人，那個人是虎子。
虎子將春梅緊緊的抱在懷裏，春梅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捶打著虎子，激動的低聲道：“你幹嘛要來，你幹嘛要來！”
“春梅。”虎子的聲音在春梅的頭頂上，他道：“春梅，你快收拾東西，我們私奔吧！”
這是虎子看見春梅跟春梅說的第一句話，春梅怔了怔，旋即一把推開了虎子。
虎子茫然的看著春梅。
“春梅，你怎麽了？”
春梅看著虎子，淚水肆意的從她的臉上留下，她咬著下唇拚命的搖著頭，她說，“虎子哥，我們不可以這樣做，我要是走了，我的爹爹怎麽辦，他，他欠了那麽多的債，我不能放下他一個人！”
虎子道：“春梅，我們離開這裏，等我們安定下來了以後，我們就給你爹爹寄錢過來，然後如果你爹爹願意的話，我們也可以將你爹爹接過來，我們一起過日子。過全新的日子。”
虎子說的讓春梅很是心動，可是不行，春梅還是搖了搖頭，她道：“虎子哥，我們多久可以安定下來呢？不可能的，我們不可能短時間之內籌到這麽多錢的，到時候我們是可以在一起了，可是我爹爹，我爹爹他會被打死的！”
春梅知道，她爹爹對自己不好，甚至從來就沒有講自己當成過他的女兒，他對自己非打即罵，可是，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爹爹被催債的人打死啊！
虎子道：“春梅，我們可以去借的！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有辦法的，我現在身上還有些錢，王嬸哪裏我也去借了點，雖然還是不夠，可是我可以在去問別人借的，一定可以給你爹爹還了毒債！”
春梅怔怔的看了虎子好久，然後還是搖著頭，她道：“虎子哥，我不值得你為我這麽做。他是我爹爹，這是我的命，我可以想盡了很多的辦法去幫助我爹爹還債，可是你不是的，你根本就沒有義務這麽做。我跟我爹爹說了，我就幫我爹爹這麽一次，然後我嫁走了，不在這個村裏了，就是他在怎麽樣我也不會在給他錢了！虎子哥，你將這些錢還了，你自己的錢你好好的保管著，以後，以後你在娶媳婦，我們不可能了。”
虎子急道：“春梅，難道你真的要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嗎？”
“這是我的命，我沒有辦法。”
春梅看見了虎子黯然的摸樣，她咬緊了唇瓣，“虎子哥，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要不然被人看見了，你會被人說閑話的。”
春梅推推搡搡的要將虎子推出去，虎子卻不答應，他道：“春梅，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相處辦法來了。”
春梅在也控製不住了，她怕虎子在說下去，自己會心軟的答應虎子，她硬起了心腸道：“虎子哥，你放棄吧！你能給我我想要有的一起嗎？我已經過慣了苦日子，是，我現在還是喜歡你，可是我也放棄不下我未來的婆家給我的一起，你知道他們給了我多少東西嗎，那是你一輩子都不可能給予我的，你就不要打擾我去享福了好不好？我求求你，快走吧，要不然真的會有人看見你的。到時候我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你想讓我的婆家怎麽看待我？”
虎子怔了怔，迅即看著春梅的目光中有些受傷的神色，他囁嚅著嘴唇。
“春梅，我不相信，你是這樣子的人。”
“不管我是不是這樣的人，事已至此。虎子哥，你就放過我吧，你回去吧！”
春梅將虎子推在了門外，她抵著門，幾乎可以看見虎子此時的表情，然後她聽見了虎子沉重離開的步伐。
她終於忍不住了，蹲在門的那裏，放聲大哭。
她失去了虎子，永遠的失去了。
春梅回過神來，見虎子也是神色恍惚似乎在想著那時的事情一樣，春梅突然心中有些暖，原來不關自己一個人記著的，虎子也還記著。
虎子記著當時的自己幾乎都是不知道怎麽回到了家裏，然後他呆呆的看著天花板一直到了早上，他聽見了那嗩呐的聲音，他聽見了那熱熱鬧鬧的聲音，他不想去看的，可是卻還是起了身，然後默默的躲在一邊看著春梅的轎子。
他想，春梅是很美的，因為新娘子永遠是最美的。
春梅出嫁的幾年間，虎子都忘記不了春梅，隻要在這個村裏不管幹什麽虎子都會想到春梅，所以虎子借口要打獵在深山裏麵修了一個小木屋，他經常是睡在哪裏的，這樣他看著這綠山藍空，心情會舒服很多。
可是虎子沒有忘記過，他和春梅曾經也是在這綠山藍空中，在這微風中，放肆的追趕奔跑。
他們都失去了彼此。
“虎子哥，”春梅輕輕的喊著，“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如果我當初答應了和你私奔，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