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進展
一姬在休息室中接待了達茲納這名造橋專家，自然也知道了達茲納在家裏受到不明勢力書信威脅的事情。
看著達茲納一臉惶恐不安的表情，一姬的表現卻十分淡定從容，不管是明裏還是暗裏，這種事情從一開始就已經預料到了。
如果暗中的勢力什麽都不做，一姬才會覺得奇怪。
既然現在對方動手了，也就意味著對方準備在棋盤上落子，正式和鬼之國在幕後進行一場博弈的打算了。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達茲納先生，你帶領工人正常施工即可，到時我會派遣忍者盯緊工地那邊，不會發生什麽事情的。”
一姬這樣安慰達茲納。
可是，這一點安慰並不能讓達茲納獲得安全感，抱有悲觀的態度說道：“如果他們對我們工人的家人進行直接威脅的話……”
達茲納擔心的正是這一點。
“關於這一點請放心，暗中的敵人目前雖然尚不明確，但從目前隻進行書信威脅這一點來看，明顯不會在明麵上和我們硬來。我會派我的部下追查下去，必要時，會阻撓他們的行動。對你們波之國的工人來說，這也是不可多得可以養家糊口的工作不是嗎？”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的，我們鬼之國的軍事力量可以和大國相提並論，那些擺不上台麵的勢力，也隻能在暗地裏弄一些小動作罷了。還是說，達茲納先生打算違約呢？”
雖然是漫不經心說出這句話，但也有忠告達茲納的意思。
果然，這句話說出口，達茲納直接就啞口無言了。
確實，已經簽訂工作合同的他們，早已經沒有反悔的餘地。
再者，他們去附近海域捕魚，也同樣要冒著被海盜襲擊的風險。與被不講理的海盜襲擊相比，有著忍者力量庇護的他們，反而是比前往附近海域捕魚更加安全。
“那我們的安全就拜托一姬小姐了。”
達茲納心中歎息一聲，隻是一次很正常的工作委托，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雖然他在工人之中很有地位，但接觸麵尚不廣闊的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在阻攔他們正常施工，甚至到了用書信進行威脅的地步。
現在他們這些工人的安全，也隻能依靠一姬這位從異國他鄉前來波之國投資產業的商人大小姐了。
畢竟權貴們爭鬥的事情，和他們這些普通民眾無關。
再怎麽樣，也不至於真的拿他們這些無關人員出氣吧。
談完事情後，達茲納得到一姬的保障，便離開了。
在達茲納離開不久，一名鬼之國上忍進來匯報：
“大小姐，按照您的吩咐，我們已經對波之國境內的報社進行了收購，不過為了不引人注意，目前隻收購了三家，其餘的暫且沒有行動。”
聽完這名上忍的匯報，一姬點了點頭說道：“三家暫時夠用了，這些可是我們在波之國的喉舌，一定要保護好，不要給任何人有可趁之機。”
波之國是一個底層民眾，生活極其困苦的小國。
海盜，國內各種非法產業興起，形成一張十分可怖的利益網。
想要撕破這樣的利益網，必然要觸動很多幕後主使者的利益。
孤島商人想要把波之國打造成屬於他們的第二個天堂，雖然計劃還未實施，但一姬不打算等待他們施行計劃，再開始行動。
既然知道了對方的目的，那麽就把對方拖到自己的節奏中來。
畢竟以自己這邊的力量，想要和孤島的商人聯盟扳手腕，明顯是不夠格的。
那裏商人變成的利益網錯綜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
若是等到對方計劃正式開始，那她在波之國這邊的行動，很可能會以失敗告終。
因為一旦正式投入忍者力量介入，商人聯盟確實不堪一擊，但那個時候，也勢必會把火之國正式卷入進來。
波之國是火之國海域方位的重要前哨站，鬼之國一旦觸及了底線，火之國會毫不猶豫張開獠牙，進行武裝反擊。
無論是否知曉孤島商人的計劃，一姬都很清楚，自己的敵人至始至終隻有一個——火之國。
“保護人員已經安排下去了。另外，關於波之國大名和那些貴族的藏寶地點，經過跟隨過來的日向忍者不斷勘測，也終於找到了。”
鬼之國上忍繼續匯報。
一姬愣了一下。
“還真的有啊。”
“是的，因為沒有大小姐的吩咐，我們沒有輕舉妄動，也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看來孤島的商人聯盟，亦或者火之國那邊，波之國大名肯定是接觸過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投靠了哪一方，是被商人聯盟用更多的金錢收買，還是……”
一姬表情凝重下來。
如果波之國大名單單和孤島的商人聯盟進行了交易，一姬頂多覺得是有點麻煩的程度。
她最擔心的一點，是波之國大名暗中投靠了火之國那一邊，打算讓波之國成為火之國的附屬國。
又或者，波之國大名早已暗中向火之國臣服，距離火之國的謀劃成功，現在隻差一個合適的借口。
“大小姐下一步怎麽做？”
“主動去試探一下，前陣子襲擊我的那些人，還有幾個活口留下來吧，把他們帶上，找他們幕後的雇主把賬收回來。”
波之國境內百分之九十的黃賭毒非法產業，都是孤島的商人聯盟眾籌搞出來的產物。
其中黑幫勢力，就是為這些產業保駕護航的暴力組織。
前一陣子襲擊她的人員，就是這群黑幫之中的忍者。
明顯是聽從了什麽人的指使，對她這邊進行試探。
既然如此，那就幹脆一點，直接逼迫孤島的商人聯盟現身，讓他們由暗轉明，那就容易對付多了。
“是。”
鬼之國上忍應了一聲，神色肅然走了出去，調集兵力，對波之國的黑幫勢力正式展開行動。
◎
孤島。
金碧輝煌的城市，某棟大廈的頂部會議室中，來自忍界各地的大商人在這裏定期展開集會。
“該死的鬼之國，這是打算向我們正式開戰嗎？”
收到了來自波之國傳送過來的緊急信件，一位地位頗高的商人，胡子氣得哆嗦起來，眼睛裏冒出森冷的凶光，擇人而噬一般。
“發生什麽事了，竟然生那麽大氣？”
一名還不知道事情具體的商人出言問道。
“我們設置在波之國的兩個黑幫據點，就在今天早上，遭到了鬼之國的搗毀，一些產業的擴張，也受到了波及。繼續任由這樣的事態發展，我們的計劃也會推遲。”
之前氣急敗壞說話的商人回答。
“鬼之國？我聽說之前有人組織了一次襲擊行動，你們沒事去招惹他們幹什麽？”
雖然是波之國計劃的一份子，但一部分保守的商人，還是不想要招惹現在如日中天的鬼之國。
他們唯一能勝過鬼之國的地方，大概就是聯合起來的財力了。
“那隻是一次試探，也沒有打算真的和他們交惡，畢竟我們不清楚鬼之國在波之國的目的是什麽，總要投石問路一番。”
激進的商人說道。
“既然如此，那接下來避免和鬼之國衝突就行了，這次就當吃一次虧。打敗了風之國的鬼之國，我可不想要招惹上這樣恐怖的敵人。”
膽小的商人依舊打算執行保守政策，不招惹實力強大或者無法控製的敵人。
“可是，如果不知道鬼之國在波之國布置什麽，萬一他們的目的和我們相衝怎麽辦？波之國可是我們的第二個‘總部’。”
“用襲擊去試探是很蠢的做法，不過說的也對，若是不知道鬼之國在波之國謀劃什麽，到時和我們的計劃相違背，衝突起來就很麻煩了。至少現在我們有準備時間。”
“派人去和他們交涉，至少要讓他們保持中立。又或者，把鬼之國也拉入利益的同盟之中，我們的聯盟威信力就更加可靠了。”
一位商人進行著大膽假設。
“紫苑花商會過去明確拒絕了我們，這個時候再去邀請，有點不好吧？”
“形勢不一樣了。過去鬼之國需要隱藏，所以紫苑花商會在行動上有所不便。但現在鬼之國獲得了足夠高的國際地位，我們商人聯盟能為他們取得更多的利益，我不相信他們國家的高層，不想要賺更多的錢。我們這邊的人脈，也是他們目前急迫需要的。”
說完這番話的商人，立馬引起了其餘商人的高度認可。
的確，過去和現在的國際形勢完全不一樣了。
鬼之國雖然現在獲得了一定的國際地位，但在國際上盟友始終很少，可以說是幾乎沒有。
想要在國際上獲得更多的地位，就一定需要人脈和金錢。
而這些，是他們商人聯盟可以提供的東西。
到時候，他們順便也可以撬開鬼之國的商業市場，將他們的產業部署在鬼之國，共同收刮財富，建立起足以媲美大國的商業型巨大帝國。
“這是個不錯的辦法……不過，讓誰去呢？”
“禦屋城怎麽樣？”
“那個家夥啊，這次會議他好像沒來。前幾天直接匆匆離開了島嶼，應該外麵有急事要處理。”
“真是靠不住的家夥，每次重要會議他都基本缺席。算了，隻要他能及時入注資金就足夠了，反正他也隻能算是編外成員。”
並非是禦屋城的商業實力不足，而是對方太隨心所欲，同為商人的他們，也對對方謎團一樣的性格感到苦惱，完全不知道對方的腦子裏到底在追求什麽。
因此，每次重要會議對方缺席，作為利益共同體中同伴的他們，也都習以為常了。
要是對方能正常參加會議，反而顯得有些另類。
“那麽，禦屋城不在，讓我前往鬼之國一趟吧。之前我的公司，和紫苑花商會旗下的公司有些交易，勉強可以和他們的高層進行談話。如果有他們的介紹，可以很輕鬆見到鬼之國的軍務大臣。”
站起來的是一位體型略微臃腫的中年男性，頗具威嚴的說道。
鬼之國目前的實際掌權者，根據他們得知的情報，是鬼之國的軍務大臣千葉白石，對方是軍方的實際掌控者，在鬼之國擁有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
也可以說是鬼之國的權力第一人。
因為鬼之國曆代巫女，都是施行統而不治的策略。
因此，想要拉攏到鬼之國這股助力量，建立起更強大的商業帝國，說服千葉白石加入是關鍵中的關鍵。
他相信，隻要給予足夠多的利益，鬼之國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即使是大國，也不能完全無視他們建立起來的人脈和財富，何況是如今急需盟友來穩定地位的新晉強國鬼之國呢？
◎
搗毀了兩個黑幫據點，破壞了一部分非法產業構建起來的利益網，無論是孤島的商人聯盟，還是作為波之國的實際掌權者大名，都沒有做出什麽反應，就連象征意義上的反抗，都沒有給出。
因此，引起了短暫的騷亂之後，這件事就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這種事有些不符合一姬的預期，也稍微感到困惑。
如果說波之國大名因為立場的不確定，所以沒有反應，還算正常。但直接受損對象是孤島的商人聯盟，那邊竟然一點表示都沒有，這讓一姬多少感到有一點不正常。
若是鬼之國的大部隊入駐波之國，對方忍氣吞聲也不是什麽難以理解之事，可是鬼之國隻有小部分兵力集中在波之國，商人聯盟對此毫無反應，讓一姬十分費解。
這種費解也沒有讓一姬持續多久，因為接下來達茲納那邊，開始正式帶領工人建造工廠了。
一姬也指示收購到手中的波之國報社，在波之國境內對這件事進行了報導。
但大部分人對於報紙上的協助帶動波之國工業產能的信息沒有絲毫反應，他們唯一的想法就是想知道，鬼之國需不需要雇傭更多的工人。
在黃賭毒非法產業的打壓下，波之國本土很多產業受到了嚴重擠壓，加上海盜的肆虐，國內造成了無數的失業者，很多人有力氣能夠養家糊口，但是缺乏路徑。
在國家的未來，和自己的肚子問題，他們很爽快選擇了後者。
對於此，一姬也給予了足夠的理解。
透露出往後會繼續雇傭工人的消息後，就不再給出回應，把注意力投入到達茲納這一邊。
而達茲納那邊，經過了一開始的膽戰心驚後，發現工地這邊並沒有什麽人過來幹擾。連續施工了幾日，不僅是工地的工作沒有收到幹擾，像之前那樣的威脅信，也同樣沒有出現在他的家中，這讓達茲納暫時安下心來，將精力全部灌注到工廠的建造上麵。
工薪是月結，而且工地上每天都會有三餐免費供應，雖然免費供應的食物並不算多麽精致，但隻要能填飽肚子，在工地幹活的工人也就不敢奢求太多了。
對於這麽大方的雇主，雖然也有一些偷奸耍滑的人，但更多的工人還是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熱情工作。那些偷奸耍滑、暗中偷懶的工人，一姬自然也會進行嚴厲的警告，表示會對他們的工薪進行扣除。
一味的給這些工人寬鬆環境是不行的，即使再怎麽捧高他們，他們現在說到底也隻是一群討生活的人，還不具備真正改變這個國家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時機未到。
建立工廠帶動波之國的工業，收購報社，爭取在波之國掌控一定的輿論，用喉舌進行發聲，不至於陷入輿論被動。
接下來，就是建立有紀律的組織，進行思想輔導，從最底層開始滲透。
在那之後，才能夠真正的有所行為。
力量的強大與否，在於組織與否。
強與弱的區別就在於此。
在這個隻追求吃飽飯的時代中，想要奢求這些底層民眾投身到與鬼之國相同的道路中，一姬還沒有天真到那個地步。
光是一味的宣傳太過蒼白，動員能力也很差，隻有經曆過強烈的刺激與反抗，這個國家底層民眾的動員能力才會積極主動起來。
“還真是要感謝小姐你呢，如果沒有小姐你的話，今年我們這些工人的家庭又要開始餓肚子了。”
中午休息的時候，達茲納一身熱汗的跑過來，向一姬表示感激。
一姬對此擺了擺手笑道：“我們鬼之國的商人最重要平等公正的契約，這都是你們應得的勞動報酬。說實在的，這個國家的工業能力太差，建造用的機械也都非常老舊。”
指著不遠處的老式起重機，上麵已經長滿了鐵鏽，操作起來有很多不靈活的地方。
不僅如此，這種起重機的體型非常龐大，很多部位都顯得過於臃腫了。
這樣一來，會影響工廠的建造效率。
對於一姬毫不猶豫的挖苦，達茲納也隻能無奈一笑：“這也沒辦法，我們波之國是一個小國，國內的商人也不是特別有錢，加上外麵那群海盜，就更很少人過來投資了……唉。”
說到這裏，達茲納也隻能輕聲歎息。
過去生活雖然困苦，但也不至於到如今這種艱難的地步。
但近幾年隨著海盜勢力猖獗，國內也隨之誕生了很多違法產業，不少生活貧苦的家庭賣兒賣女，黑幫勢力也逐漸盛行起來，成為波之國的一種特色。
這也造就了其餘產業的萎縮，致使很多人失業，失去收入來源。
一姬沒理會達茲納的訴苦，而是想起了什麽說道：“對了，那天用書信威脅你的人，我已經派人找到了。是一群黑幫組織雇傭忍者幹的好事。”
“黑幫？”
“嗯，雖然我派人搗毀了一部分，但那些黑幫並不是幕後主使者，幕後主使另有其人，暫時還在調查中。”
一姬點了點頭。
“他們為什麽要過來威脅我？平時我和他們那些人井水不犯河水，一般遇到他們，也會退而避之，不想要扯上什麽關係。”
黑幫勢力龐大，達茲納不想要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躲避這些勢力龐大的幫派是他唯一的選擇。
“是衝著我來的，他們不想要我的工廠在波之國順利建造起來，從他們手中分走利益。用恐嚇或者脅迫手段，隻是為了確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失。”
一姬回答。
達茲納沒有再問下去，這些事情，不是他一個無權無勢的普通人可以解決的。
知道太多，也會令自己處於危險的境地之中。
他還有女兒和孫子需要養育，家庭的重擔壓在他一個人的肩上，小心做人是達茲納一直信奉的人生信條。
他現在的工作，就是老實本分的按照一姬的要求，帶領工人將工廠建立起來，直到解除合約為止。
休息時間過去，達茲納拿起草笠，吹了吹上麵的灰塵，戴在頭上，朝著工地那邊走去。
一姬目送著達茲納離去，目光幽幽盯著對方的背影，先是皺起了一下眉頭，隨即搖了搖頭，似乎對達茲納不是很滿意一樣。
“雖然動員能力以及聲望都很不俗，但是由於年紀太大，半生都在蹉跎，失去了年輕時的進取心，這一點依舊是難題啊。思來想去，果然還是覺得不太適合，但勉強還是列入備選名單之中吧。而且，火之國到現在都沒有動靜，要先對付孤島的商人聯盟嗎？”
坐在工地上，一姬開始沉思，認真的思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