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願屋之公道（三）
王家人離開，楚老爺給女兒房中多加了兩個婢女，每日輪班照顧床上不醒人事的女兒。半個月的時間珞雪臉上的紅疹慢慢淡化，整個人粉嫩粉嫩的。新來的兩個婢女是楚老爺專門挑的，雖然長相一般，但是心細又勤勞，比蓮心強了許多。
在發現床上小姐的變化後，兩個婢女高興的把情況稟告給了楚老爺。蓮珠更是喜極而泣。見小姐時刻都有可能會醒過來，蓮心最近勤快得很，常常守在床邊。就等著小姐一醒，她好給小姐留個盡職盡責，貼心又忠誠的印象。
可蓮心不知道，等珞雪醒了，第一個打發走的就是她。前世雲歌與自己的兩個丫鬟同時落入賊窩。蓮心為了她自己能過得好，討好那些土匪，時常羞辱雲歌，最後成功被那土匪接受，成了一個土匪小頭領的小妾。要不是因為雲歌是富家千金又長得不錯，那土匪頭子獨霸雲歌，蓮心怕是會做得更過分。
蓮心使喚著蓮珠換水的時候，珞雪悠悠睜開了雙眼。
回身要給珞雪換帕子的蓮心驚喜的道：“小姐？小姐醒了！快去通知老爺，小姐醒了！小姐，你可嚇死奴婢了！奴婢日夜守在您身旁，總算盼到您醒了。”
珞雪沒理會蓮心，“蓮珠，扶我起來。”
站在一邊紅著眼眶的蓮珠趕緊上前，輕柔的把人扶起。
“水。”
“誒！”蓮珠答應了一聲，趕緊就去倒水。
一邊的蓮心可憐巴巴的看著珞雪，“小姐。”
珞雪看了她一眼，還是沒有理她。珞雪雖然不是個喜歡使奴喚俾的人，但她信奉拿人錢財就要做好分內之事的道理。前世蓮心雖然對不起雲歌的那份主仆情誼，珞雪還可以當蓮心是為了生存的自救，不與她計較。可這一個多月來，蓮心那隻拿錢不做事的做派就讓珞雪不喜了。蓮心偷喝了許多楚老爺給自家女兒準備的補品不說，侍候人的時候，動作更是粗魯。別說是按照古代仆從的規矩該治罪於她，就是按照現在的勞工合同，蓮心這樣的也該被辭退。
珞雪喝了水，楚老爺也從主屋趕過來了。“雲歌，爹爹的乖女，你可算醒過來了。”
三十多歲的男人，雖然保養得宜，經此一事也是老了許多。
“父親，女兒給您添麻煩了。”
“不打緊，不打緊，隻要你醒過來，爹爹我就放心了。”
“爹爹，我雖然一直沒有醒過來。可周圍發生的事卻全都聽得到。”
珞雪這句話落，房中有兩人的表情變化最是明顯。一個楚老爺知道女兒這是告訴他，她已經知道兩家退婚之事了。另一個就是蓮心，明白了為何小姐待她突然如此冷淡。
珞雪對丫鬟道：“我事要與爹爹說。去給我煲個幹筍老鴉枸杞湯，我一會要喝。”
待人退下，珞雪麵露笑容對楚老爺道：“爹爹，經此一事，女兒也想開了。王家當初答應這門婚事，本就是圖我楚家的家財。就算女兒嫁過去，以王家那樣的家世，也必然不把女兒當回事。與其婚後被他們銼磨，不如現在這樣，解除婚約更好。”
“雲歌，是爹爹無能，不能給我好女兒謀個好郎君。”
“爹爹，您可不要這樣說。外麵不知多少人羨慕你女兒我。爹爹把全部的愛都給了女兒，這是女兒一生最幸福的事。”
楚老爺給珞雪這一番直白的話說得老臉一紅。
團子：“注意委婉，委婉！這是古代，古代！”
本來想抒情一把的珞雪：.……
這戲有點過啊！可她經曆了這麽多古代世界，就是學不來古人那彎彎繞繞的說話方式。
“雲歌啊，你別多想。先養好身體。”
眼看楚老爺這是要跑路的節奏，還有話沒說完的珞雪趕緊開口。“爹爹，女兒躺了一個多月，有了個想法。”
“你說，爹爹聽著呢。”
“與其加給高官顯貴之家，不如不嫁。”
“什麽？”楚老爺驚得直接跳起。
“爹爹，您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
“雲歌啊！.……”
珞雪趕緊打斷楚老爺後麵那一長串的話“爹爹！您先聽我說麽！”
楚老爺坐下，“聽你說，你說。”
團子：“珞雪，你好不要臉！竟然使出磨人大法！”
珞雪：你懂個屁！女兒都有跟爸爸撒嬌的權利。
團子：“呸！全是歪理！”
珞雪不理做鬼臉的團子，繼續對楚老爺道：“女兒的意思，與其出嫁與爹爹分開，不如留在家中招婿。”
“招婿？”
“正是。爹爹你想，那些大戶人家，當官的看不上我們這樣的商賈之家，女兒帶多少嫁妝都是一樣。就如那王家，根本看不起女兒。”
楚老爺沉默不語，這個道理他何嚐不明白？
珞雪繼續道：“如果不嫁去官宦人家，我們出嫁本已富庶，又如何會在意其他的富賈之家？嫁人還要與父親分離。您是女兒唯一的親人了，女兒如何舍得離開您？反正女兒還算小，不如好好挑一挑，挑個實誠又知感恩的。不說入贅，隻說結親住到一起，不分東家西家。以後有兩個孩子，各自繼承一個姓氏豈不完美？”
“這麽大的姑娘了，說什麽孩子不孩子的，羞不羞？”
楚老爺嘴上教訓女兒，心裏卻也開始盤算起剛剛珞雪說的話。“為父再想想。你先好好休息吧。這一覺睡的，醒了就說胡話。”
楚老爺起身離開，但臉上的表情明顯就是還在思考珞雪的提議。
珞雪也不急，反正婚事已經退了。她要在這邊的世界待很久。不急。
幾日後，珞雪已經可以出門走動了。放了蓮心出府，珞雪又把楚府上下的人員名單看了一遍，這才找上楚老爺。
“爹爹。”
“雲歌過來啦。眼看著就要入夏了，下午布莊的人會過來，挑幾匹喜歡的，讓人給你做些新衣。”
“雲歌聽爹爹的。”
楚老爺笑得欣慰。
珞雪最近都盡量學著雲歌的說話方式和舉止。沒辦法，她怕掉馬甲被楚老爺當妖怪處理。她可沒辦法把真的雲歌弄回來陪給他。這也是為何但凡珞雪進入一個世界，隻要委托者的性格與自己差異比較大，她都會盡量遠離委托者親近之人的原因。
“爹爹，女兒覺得家中該多請些護院，尤其是那種武藝高，一敵十的高手。”
“這是為何？”
“我們楚家家大業大，現在家中隻有我們父女二人，難免會引人覬覦。反正我們家也不缺銀錢，不如找些可靠的來，一來保我們父女平安，二來，還可以讓他們幫您護送貨物。這樣以後南來北往走貨的時候，也可以放些自己人。”
楚老爺聽後眼睛也是一亮。楚家生意眾多，每次運貨都需找鏢局護送。可楚家生意雖大，但嫡脈人丁稀薄，那些掌櫃不能在鋪麵的賬上得利，卻可以在運貨的路上做些手腳。鏢局隻管貨物安全，可卻不會管楚家利益如何。
見楚老爺心動，珞雪立刻加把火，麵露可憐，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爹爹，女兒上次病的蹊蹺。自從幾日前醒過來，女兒就總是不安心。”
團子：“牙酸！誒呀，牙快酸掉了！”
珞雪沒理會團子的調侃，低頭繼續裝可憐。
楚老爺對女兒突然生病的事也是疑惑不已，也讓人暗中調查過。可是除了發現蓮心那夜偷跑沒有值夜外，最後一無所獲。所以珞雪打發蓮心離開，楚老爺都不曾詢問過原由。現在珞雪再提生病之事，以此為由說出自己的擔憂，一點都不會引人懷疑。
“為父知道了，明日為父就會給你劉伯伯寫信商議此事。”
珞雪回憶雲歌的記憶，楚老爺口中的劉伯伯是個江湖人士，是楚老爺年輕時結交的好友，兩人交情頗深。但因為這位劉伯伯師門在偏遠地區，因此兩人每年都隻能書信來往。
珞雪拍手，“女兒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哦？什麽好主意，說來聽聽。”楚老爺一臉好奇的看向珞雪。
“我記得父親說過，劉伯伯的師門乃是以習武為主，你參與世間紛爭。那女兒猜他們在銀錢上是不是也是不寬裕啊？”
“嗯，你劉伯伯過得的確是有些拮據。可他們那門派大多驕傲，不願為金錢折腰。所以，如果你的好主意是請他們來，那你可就要失望了。”
“女兒知道。可劉伯伯不來，我們可以送人過去呀。選些年輕底子好，卻因為家庭窮苦無法習武的青少年，挑忠實可靠的簽了賣身契，送去劉伯伯那裏習練個兩三年。回來後，這些人都可以為父親所用。我們也不叫劉伯伯白辛苦，他們幫我們調教護院，我們出錢作為學藝費用。反正也不用學出多高的水準，也不許拜師。這樣他們也不必為難，我們也可以得到一批武藝不錯，又能信得過的幫手。”
楚老爺眼睛亮亮的看著露出，“我的乖女就是聰慧，以往你的心死都隻在那些詩詞歌賦上。沒想到，在其他方麵也是如此不凡。”
“看您說的，女兒哪有您說的那麽好。不如您寫信再請劉伯伯好為靠得住的朋友來家中坐鎮，順便調教一下家中這些護院。最好都是與劉伯伯同一師門的。這樣以後所有護院同出一門，也不會有隔閡。”
“正是這個道理。妙哉！我的雲歌現在真的是長大了。”楚老爺一臉的老懷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