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願屋之公道（六）
楚老爺牽著馬，周圍跟著楚家護衛，後麵是周家的三輛馬車。走走停停半月餘，終於再中秋前進了都城。
兩月前，劉衝默門派中的一個長老來了楚家，此人姓馮。馮武師的第一個任務並非訓練楚家的護衛，而是找出藏在楚家的土匪內應。
楚老爺雖然為人大方，但卻不是那種有錢到處撒的冤大頭。否則也無法守下偌大的家業，讓楚家更加富有。應承下一個門派的飯食開銷，除了是為好友門派解決一些經濟問題，自然還有其他目的。楚老爺的要求就是，來楚家的武師必須幫他找出是誰在一直惦記著楚家。
楚老爺不可能知道前世的事，但作為生意人的直覺告訴他，楚家內部有問題。不然那些土匪為何找上他們家？
這位馮武師果然沒有讓人失望。雖然沒有查到到底是誰要害楚家，卻查出了隱藏在楚家的叛徒。珞雪自然是早就知道楚家的叛徒是誰，但她想看看馮武師的本事和為人，所以一直也沒有出手把那叛徒揪出來。
馮武師，作為能把自己窮死的門派中唯數不多常與外界有聯係的武者，品行和能力都還是不錯的。沒有被楚家的富貴迷住眼，沒有與楚府中的土匪內應勾結貪圖楚家家財的事情。教導府中護衛更是盡心盡力，一個多月時間，府中護衛變換明顯。
護衛的事解決了，珞雪就有些待不住了，所以忽悠了楚老爺到都城來看看。剛好在中秋前進了汴梁。
入了汴梁，珞雪看著車外的街市格外興奮。宋朝是文人的天堂，北宋更是珞雪最喜歡朝代。尤記得《清明上河圖》裏描繪出的繁華景象，此時汴梁城內已經初見盛世麵貌。古時商賈地位極低，但唯獨宋代商賈地位有所提高。珞雪一直覺得，如果沒有經曆元代，中國應該是最先進入資本主義社會的國家。而珞雪之所以這樣認為，全是因為宋代商賈的發展，經濟繁華。
有時候還真的是應了那句話“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宋代的繁華有賴於重文輕武的政策，但也因此導致少有出色的軍事人才。而這一些禍患的根源卻不在宋代，而是更早之前進魏晉。世家的強大，讓中國的文人隻能看到家族強大的好，看不到不利於國家的弊端。導致宋代重文輕武時，文官大多想著爭權奪利，隻為自己世家的利益，罔顧邊關憂患。在中國經濟發達最需要變革的時候，這位文官阻擋了變法，導致宋代後期腐敗滋生，而保衛國家的將士吃不好穿不暖，最後被元取代。
“趙家兄弟的兒孫都還算是不錯的，可惜後麵的子孫不爭氣。”珞雪低聲惋惜。
“小姐，你說什麽？”
“沒什麽。去問問好要多久到。”
蓮珠領命撩開車簾去詢問。
楚家不差錢，在都城買的院子極大。珞雪特意挑了一個離繁華街麵不是很遠的院子。蓮珠已到婚配的年紀了。前世蓮珠犧牲自己幫雲歌逃離賊窩，這一世雖然換了珞雪成為楚雲歌，珞雪依然會好好待她。隻看那份忠心就值得珞雪幫她安排一個好人家。
問過蓮珠自己的意思，珞雪找了楚老爺，把蓮珠嫁給了管家的兒子做正妻。所以蓮珠雖然還跟在珞雪身邊，但蘭星和蘭月已經是珞雪的大丫鬟了。其實珞雪有感覺，蓮珠待她並不如待真正的雲歌那般親近。早些讓蓮珠嫁人，也是她擔憂被蓮珠發現端倪。畢竟蓮珠跟隨雲歌多年，而珞雪再如何模仿也與雲歌是不同的。
楚家搬來都城不久，王家就找了人上門了。意思很簡單，就是想再結親，這次是王家的嫡次子。
團子：“這王家好不要臉！”
珞雪：清流世家中的確是有真清高的。但這王家絕對不是。王家一方麵重自己的名聲，私底下卻是喜奢靡。不然也不會抓住楚家不放了。
團子：“那楚老爺會再次答應這親事麽？”
珞雪：不好說。不過這對我來說都無所謂。
團子：“又裝病？”
珞雪：能不能有點新意？
團子：“又不是我裝病！”
王家人離開，楚老爺叫人請珞雪過去說話。
“爹爹。”
“雲歌，剛剛王家人過來了。”
珞雪抿嘴看著楚老爺沒有說話。
“王家次子身份雖然不如長子，可次子王子恒卻是已經有功名在身的。王子恒從小聰慧，明年下場很可能會中進士。這門婚事倒是也不錯。”
“王家的條件還是要我帶一半楚家的財產做嫁妝？”
“這是之前與王家說好的。”
“爹爹，那我嫁過去後是不是要把嫁妝交出來？然後婆母打著幫我管理的旗號，慢慢把我的嫁妝掏空，再把我的嫁妝變成他們家的財產。如果我不同意，他們就會說，我一個商賈之女能加入他們王家已是給了我莫大的臉麵，不交出嫁妝就是不識趣。可等他們得手後，還會善待我一個商賈之女麽？”
楚老爺皺眉沉思。
珞雪麵露淒苦看著楚老爺繼續說到：“或許到時候他們還會以我來要挾父親，讓父親拿出更多家財。王家是想把我們楚家吃下呀！”
“不能吧？王家怎麽說也是清流世家。”
“清流世家？那他們為何連幾個月的時間都不願意等，一見我臉上出紅疹就急急退婚？清流世家不是最講承諾麽？可您看看，才與我家解除婚約，他家長子就娶了禮部尚書的孫女。難道不是因為有了更好的選擇才急急與我楚家解除婚約的麽？”
楚老爺歎氣，“為父知道了。你不願意，為父自然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為父隻有你這麽一個女兒，隻願你嫁得如意郎君。王家的婚事就此作罷。”
“女兒就知道爹爹疼我。”
“不嫁王家，其他願意與我楚家結親的世家一樣也是因為看中我楚家的家財。”
“再看吧，女兒還小，不急的。”
“怎麽不急？雲歌你已經十六了。”
“爹爹，女兒一直陪著爹爹不好麽？那些管家根本看不上女兒。”
“哎！再看吧。來都城就是為了能多幫你看看。也許可以遇到合適的。”
珞雪沒有再說什麽。士農工商的理念根深蒂固，像楚老爺這樣的人，更是看中官宦之家。想扭轉他的想法並非一時之功。
幾日後，楚家接到了蘇家賞菊宴的請帖。珞雪身著卵青色錦羅裙，銀絲暗秀茉莉花，外罩瑩白色月華輕紗褙子，淡雅中盡顯奢華。讓蘭星用一套白雪頭麵幫她把發束好，隻塗了淡淡的口脂就去赴宴了。
雲歌的母親是官家小姐，出自江南蘇家。雲歌的母親病故後，蘇家與楚家的交往就少了。而住在都城的蘇家更是沒有與楚家來往過。所以出門前，楚老爺隻是簡單囑咐了幾句。
珞雪到達蘇家別院的時候，許多官家小姐和公子都已經到了。蘇家是名門望族，雲歌的母親隻是蘇家旁係嫡女，不然也不會嫁入商賈之家。遞上請帖，蘇家婢女引著珞雪向裏走。這蘇家的別院建得一派江南風光，亭台樓閣，雕梁畫棟，好不華美。
“這位就是雲歌妹妹吧？我是蘇明桓。”
“蘇姐姐好。”
“早就聽說表姑姑留下了一個妹妹，今日總算見到了。我母親剛剛還念叨你呢，走，我們快過去。”
珞雪含笑，“麻煩姐姐了。”
珞雪被蘇明桓拉去見雲歌的表舅母，然後又是好一陣寒暄。最後珞雪被蘇明桓帶去與其他世家小姐一起遊玩。
“雲歌妹妹才到都城，想來沒有多少相熟之人。一會兒我介紹其他姐妹給你認識。”
“那多謝蘇姐姐了。”
與各位官家小姐見過禮，起初這些人還很熱情，畢竟是蘇家表親，可一聽說是商賈之家，這些人的表情就變得淡淡的。珞雪曆來是個我行我素，喜歡獨來獨往的人，所以對這些冷淡絲毫不在意。靜靜的坐在亭中，看著遠處的湖光山色。
蘇家這別院建在都城內湖畔，引湖水入別院，院內人工湖與外麵的大湖相連，所以是難得的活水湖。依湖建亭、造景，景觀自然沒有匠氣，不愧是世家大族。
一群小姐能討論的無非就是胭脂水粉和衣服首飾。本就對這些沒什麽興趣的珞雪自然與她們搭不上話。如果不是楚老爺一定要她來，她寧願坐在家中裝模作樣的看書。最近她的修煉很有成效，已經隱隱有了突破的感覺了。想來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自由操控自己的靈魂了。
珞雪：好像換替魂人偶來操控這個具身體。
團子抓著烤魚吃的吧唧響，“昨天做的桂花藕很好吃。今天再做些吧！”
珞雪：當初是誰說我隻知道吃的？
團子：“你說的對，美食的魅力無人可擋。”
珞雪與團子閑聊，一個人看著珞雪的眼光不善，嘴角更是帶著譏笑。珞雪一眼掃過去，那人趕緊目光飄去別處。
團子：“這人為什麽看你不順眼？”
珞雪：誰知道呢？嫉妒我比她好看？
團子：“可拉倒吧！要說周薇那等樣貌招人記恨還有可能。雲歌樣貌雖然也不錯，但明顯還不到讓人嫉妒的程度。你身邊那個蘇家小姐就比你現在這皮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