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願屋之公道（十六）
寒食節是各官家小姐難得出遊的日子。珞雪接受了王家的邀請，與王家一同去往清源寺所在的山林郊遊。
“楚姐姐，我們今日出來的早，不如先去放風箏。”
珞雪很喜歡麵前這個可愛的女孩王宛如。王曾無子，王宛如是王曾弟弟的孫女。“也好。”
楚家現在住的別院本就在都城邊緣，離清源寺不遠。王家兩人早早的就來接珞雪出城，所以此時時間尚早。
王家這次陪王宛如出遊的是宛如的小叔叔，也是王曾的繼子王繹。“前麵山坡廣闊，不如選在那裏。”
兩個女孩沒有異議，下了馬車，自然有丫鬟替她們準備好一切。春季踏青放風箏，已經成為寒食節的一個習俗。珞雪這樣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自然不會和王宛如這個的小姑娘一樣。坐在草地上，看著扯著風箏錢笑顏如畫的女孩，珞雪沐浴在陽光下露出一抹笑容。
遠處走來幾人。“楚姑娘。”
珞雪轉頭看向說話的韓可淵。“韓公子。”
“在下有幾句話想單獨與楚姑娘談談。”
珞雪示意蘭月和玲瑾退開。“韓公子有何事？”
韓可淵糾結了一下，最後好像下定決心般開口：“我想去楚家求娶楚姑娘。”
珞雪直視韓可淵。“這麽直接？這種事你直接找我說真的好麽？”
“外祖說你與其他女子不同。你若不肯，便是我請了皇帝賜婚也是無用。外祖還說，你不喜歡與人說話彎彎繞繞。”
珞雪點頭，“你外祖倒是很了解。你不喜歡我，卻想迎娶我，想來為的並非是楚家的富貴。我直說吧，李家的事我不參與。我與你祖父隻是互不幹涉的好友。也請你給他帶話，我不會留下。”
韓可淵歎氣“被祖父說對了。那在下就不打擾了。”
韓可淵轉身離開。
團子：“這韓可淵是怎麽想的？”
珞雪：他想接手李和暄的位置。你沒見他常常出入京都世家麽？他以為隻要娶了我，李和暄就會傾向他。
團子：“所以我才覺得他腦子有問題。搶了自己外祖想要的女人，還指望他的外祖看中他？”
珞雪：你又瞎yy什麽？我對李和暄來說隻是未知有趣的人。最多算是朋友。不然你以為李和暄會讓他外孫跑來跟我說剛剛那些話？萬一我腦子抽了，答應了韓可淵的迎娶呢？
團子：“哦！所以你讓他給李和暄帶話。李和暄明知你不會答應，卻還是讓他來試探你，是希望你嫁了人，有了家，就不會輕易離開了。”
珞雪：見過了鬼風，李和暄知道無法強行留下我，所以選擇迂回政策了。
團子：“那他為什麽不直接對楚家下手？”
珞雪：因為他怕把我逼急了再換個皮囊。
團子：“可是你任務沒有結束，不會輕易離開的。”
珞雪：這點你知道，但是他不知道。
團子撓撓自己的大頭：“對哦！”
珞雪差點直接翻白眼，團子終究經曆太少。韓可淵離開，王繹走了過來。“楚姑娘。”
“王公子。”
“我父親讓我多與你親近。”
珞雪微笑不語，等著王繹的下文。
“我不知父親為何如此吩咐，不過我看得出來，楚姑娘與其他富家女子不同。與其向你獻殷勤，不如直接一些，表達我的善意。”
“你倒是與你父親不同。”
王繹露出一個苦笑。“畢竟不是父親的親子，與父親性格不相似也是正常。”
“你這樣很好。你父親雖然聰明一世，以後也必然會繼續高升。但他受家世所限，有時做事難免氣度不足。你若想在他之後保住王家富貴，自然不能再如他一般。”
“你如此評價我父，我是不是該氣憤。”
珞雪輕笑。“你既然坦白，我也就提醒你一二。聽與不聽都是你的事。”
“雖然不知你說此話有何底氣，但還是謝謝了。”
“我這裏有一顆丹藥，雖然說不上包治百病，但卻也是救命藥丸。送與你，至於你以後用來醫治你父，還是留作自用，那就與我無關了。”
珞雪作勢在袖袋中拿出一個瓷瓶攤在手中。
王繹想了一下，還是拿了瓷瓶。“多謝。”
團子好奇道：“你幹嘛給他一顆救命藥丸？”
珞雪：沒有我，王曾也會步步高升。如今他幫我針對清源寺，算是我欠了王家的人情。送出藥丸，算是了了這份人情。無論是王繹用藥丸救王曾，還是留下藥丸恩澤王家後人，那就與我無關了。
團子：“珞雪，我發現你突然特別不喜歡欠人情。”
珞雪：還是欠了的。
團子：“墨宸大大不在乎這些的。”
珞雪沒有回答。其實還有一個人，她也是虧欠了的。
王宛如像隻蝴蝶一樣歡喜的跑過來。“楚姐姐，你看到我放的風箏了麽？高不高？好不好看？”
“嗯。很漂亮。累了吧，我讓人帶了杏仁甜茶。”
“杏仁茶？杏仁那麽苦，怎麽會是甜茶？”
“蘭月。”
蘭月拿著水袋從遠處走過來，拿了杯子倒出兩杯送到兩位小姐麵前。宛如看著白白的杏仁茶，好奇的聞了聞。“好香。”
“不苦，是用甜杏仁磨出來的。”珞雪品著還溫熱的杏仁甜茶，笑看著麵前的小姑娘。
“好喝。楚姐姐，我可以再喝一杯麽？”
“自然。把剩下的甜茶都送你好不好？”
“楚姐姐你真好。”
團子撅著小嘴：“我也要喝！”
珞雪：那你還不趕緊去好好照顧一下那棵甜杏樹的小樹苗。
團子：“記得弄一套小石磨放到空間裏。”
珞雪：我發現你真的是越來越嘴饞了。
與王宛如一起坐了一會，一行人向清源寺進發。等他們到達的時候，清源寺中已經到了不少世家貴人。直接走向大雄寶殿，珞雪要去看看王曾是如何收拾這些道貌岸然的禿驢的。
三人帶著丫鬟小廝走到大殿前。此時大殿前已經聚集了許多人。
珞雪：已經開始了麽？
“玲瑾，去問問出了何事？”
玲瑾轉身去找人打聽事情的來龍去脈。片刻後，玲瑾歸來。“小姐，據說清源寺內發現了前段時間被擄走的良家女子。而且還不隻一名。”
團子：“這王曾果然是使陰謀的高手，竟然搞出這種醜聞，這下看那些和尚怎麽辦。”
珞雪：不一定是陰謀。很可能就是事實，隻是被翻出來了。
團子：“啊？你是說，那些和尚真的拐了良家婦女？”
珞雪：宋代寺廟的亂象早有端倪，何止是逃兵役和洗白的匪徒，有些和尚甚至都不配為人。
王宛如嚇得緊緊抓著珞雪的手，“楚姐姐。”
“沒事，有楚姐姐在。”
王繹知道，接楚家小姐與他們一起出遊為的就是看今天這一場戲，自然現在不會離開。他能做的就是讓兩位姑娘始終都在他視線內。
珞雪握著王宛如的手，抬步走向大殿側麵被人群包圍的地方。
人群中，一個頭發披散身穿粗布衣麵如憔悴的姑娘正倒在地上哭喊：“求求貴人們救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救救其他姐妹。他們不是人，什麽狗屁高僧，都是人麵獸心。抓我們來就是要賣出去的，已經有好幾個姐妹被他們賣掉了。求貴人們救救我們。”
人群中還有三個和尚，其中一個手中還拿著繩子。“你休要胡說。各位施主，此女乃是香客家的逃奴。我三人是受她主家拜托，抓她回去交給她主人發落。這女子好生蠻橫，竟然口出汙蔑之語。大家不要聽她胡說。”
“我沒有胡說。各位貴人追我去看看便知了。求各位救救我們這些姐妹。”姑娘邊說邊磕頭。
這時遠處走來兩人，應是寺中方丈和他坐下弟子。珞雪抬頭看去，正是那土匪頭子胡天成和他那個所謂的高僧師傅。
珞雪：正主終於上場了。
“阿彌陀佛，讓各位施主受驚了，這裏有老衲處理，還請各位施主移步大殿繼續參拜。驚擾各位之處還請見諒。”
老和尚在前麵驅散圍觀眾人，後麵已經落發為僧的胡天成示意那三個人趕緊把地上的女子帶走。那三人會意上前，拿了一塊破布就要去堵地上女子的嘴。
“且慢，穩妥起見，還是讓這女子帶我們去看看她說關押她的地方吧。如此，便可知道她所言是否為真。若是她一派謊言，也能還清源寺清白。”
說話的人是一個富家夫人，模樣普通，雙眼卻漏出精明。珞雪猜，這人該是王大人安排的。一般人此時大多不會出頭管這種事，畢竟自家姑娘小姐的名譽重於一切。
其實這些人並非真的無情，這是這個時代對女子多有不公，一旦陷入麻煩，往往自己得不到什麽好，反而容易傷了未出閣小姐的名譽。此時有人開口牽頭了，其他人也就沒有離開。她們也都是女子，自然也會可憐地上那命運多舛的女子。“就是，這麽多人跟著，難道她還能跑了？跟著她去看看不就一切都清楚了。”
那方丈與胡天成二人明顯就是在拖延時間。珞雪也不急，她送給王大人的人還沒出現，可見後麵還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