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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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一會都沒有看到百裏鳳燁,影憑的神情中驀然起了一絲困惑,以她對百裏鳳燁的了解,夏櫻出了這種事,他應該會在第一時間出現才對的。
“你在等什麽?”司徒青憐拉過影憑的手,挑唇輕聲笑道,“你神色似乎很焦急。”
扯著身上的紫裝,影憑緩緩地垂下了頭,不由得多看了看床上依舊睡得迷糊的夏櫻,“她可真是好運,挨了一刀便有這麽多人陪著,換成本宮也是願意的。”
“亂說!”司徒青憐掩唇柔柔的笑了笑,“有誰好好的希望自己受傷,這種話可不許亂說了。”
影憑淡淡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夜才過了一半,影憑已經困得不行了,可是,她想見百裏鳳燁……所以,即使如此她也依然要堅持等下去。
自從為夏櫻加了兩床被子之後,景楓便再也沒有守在夏櫻床前了,他甚至沒有再多看夏櫻幾眼……不過,景楓卻也沒有離開,哪怕什麽都不理會,他的位置卻總是在夏櫻躺著那屋子的二十米之內,景楓出了屋子,這夜的月色格外的明亮,月華傾瀉在大地之上,如同灑下了一縷縷的白絲,就著月色,景楓站在院子之中,手上正拿著夏櫻的那把龍淵劍,此刻,劍身已經暗了下去,根本看不出它是一把江湖排名前十的寶劍。
“成太醫……你,你快來看看!”景楓手上一頓,隻聽見屋裏有一個太醫的聲音頗有幾分焦急,“皇後娘娘……似乎不是正常的火靈芝發熱。”
“胡說什麽!”成太醫的聲音並不洪亮,可是,聽在景楓耳朵裏卻沒有了他以往的底氣。
“不是的。”另一個相對年輕的聲音道,“皇後娘娘便是服用了安眠的藥,也不至於睡得這樣沉吧。而且,你看皇後的臉色,紅得實在怪異,更何況……”說話的太醫看了影憑的一眼,意思是說……夏櫻服用的藥的確有安神的作用,可那也不是蒙汗藥,吃下去之後不會讓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自影憑來了之後,屋子裏就沒有安靜過,她似乎有意不想讓夏櫻安生,總是想方設法地弄出一些刺身的聲音來……別說隻是服了一兩粒安神的藥。就算是把那藥一碗一碗地化成水服下,在這種環境下,也不會有人睡得著的。而夏櫻卻在服了火靈芝之後,一直沒有醒過一次。
成太醫這回有點急了,他細細地給夏櫻把了好一會的脈象,額上生了細細地汗水。
“怎麽回事?”屋裏的人都把精力集中在了夏櫻身上,一時沒有發現景楓已經從閣院外走進來了。
成太醫嚇了一跳。沒摸清夏櫻究竟是幹什麽情況便連忙跪到了地上,“臣該死!”
見成太醫這一跪,其他太醫也紛紛跟著跪了下去。
“鐺!”地一聲,景楓猛然地夏櫻的龍淵寶劍給放置在了桌麵之上,那聲響一起,在場的人中沒幾個敢多說什麽。成太醫哆嗦的更厲害了,他也算是一個名醫了,如今已經七十來歲了。身子骨還很健壯,這一輩子也算見多了怪病怪事,然而……夏櫻的脈象,他真的不知道情況。
“臣……”成太醫剛開口說了一個字,那張被景楓放置龍淵寶劍的桌子。突然完完全全的碎裂了。
在龍淵快掉到地上的那一刻,景楓反手一抓重將將龍淵捏到了手心裏。
景楓的杏眸之中看不出深淺。他隻是將那金色繡龍的鞋子踩到桌子的碎木屑上,狠狠地碾了幾腳,成太醫吞了吞口水,景楓的腳每碾一下,他的心就收縮一下。
哆嗦著正要解釋些什麽時,一直都閉眼熟睡的夏櫻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直挺挺地睜開眼睛,有那麽幾秒鍾,夏櫻處於一種一動不動,完全與雕塑一樣的狀態之中,景楓被夏櫻的舉動嚇了一跳,眉頭都皺了起來,“你怎麽了?”景楓問著,人便已經走到了夏櫻身邊,在床前坐下。
夏櫻的瞳孔這才動了動,她呆呆地看著景楓,突然用力地一把篡住景楓的手……夏櫻的掌心如此灼熱,那樣的溫暖是景楓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你……”沒等景楓的話完,夏櫻突然噴出了一口血,細細碎碎地噴在了景楓的手上,衣服上!
“夏櫻!”景楓不由地拔高了聲音,雙手去脫夏櫻的後腰,夏櫻依舊一眨不眨地瞧著景楓,抓著景楓雙手的力道卻半分沒解,“夏櫻……”
景楓垂頭看了看裏衣上的血漬……居然是那種暗紅發黑的!
“夏櫻!”景楓又喚了一句,然而,他並沒有得到夏櫻的回答,下一刻……夏櫻挺直的身子又僵硬地落回了床上,那突然的倒下與她突然坐起是一樣的,一點征兆也不沒有。
景楓的心口縮了縮,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認為——夏櫻將會像這樣便死去!
這個念頭一起,景楓驀然按住自己的胸口,被夏櫻漸在手上的鮮血被景楓這麽當胸一按,立刻紅了一片,那樣子,就好像是景楓的心口在流血。
“夏櫻!”景楓沒有感覺到他的聲音裏已經帶了幾分顫音了。
床上那人一動不動,大睜著眼睛悠悠地閉了起來,臉上那分不自然的潮紅也立刻退了下去,隻剩一下蒼白的如同麵具一般的膚色。
寬大的裏衣下,景楓的雙手有些發抖,他緩緩地將食指放到了夏櫻的鼻尖處,似乎害怕手指感覺不到那人的呼吸聲,景楓的動作看起來有那麽幾分名猶豫。
“景哥哥……”影憑小聲問了一句,“怎……怎麽樣?”
長舒一口氣,景楓將帶著些輕微顫抖的雙手用力地捏了起來,仿佛隻有這樣,他才能克止住心口傳來的莫名恐懼……
還有氣!夏櫻還活著!
成太醫連滾帶爬地跑到床前,在夏櫻有腦袋上紮了幾根銀針,看著景楓身上的那些細碎的黑血,成太醫身旁的另一名太醫道。“陛下,隻有中毒才會生出這樣的黑色,臣料想……皇後娘娘是中了毒了!”
司徒青憐猛然一驚,慌忙跪了下去,“陛下,不是臣妾,臣妾……”
司徒青憐的這會兒的臉色也不會比夏櫻好多少……夏櫻沒有服火靈芝之前,還想帶傷出去,顯然是沒有中毒的,然而。自那之後,夏櫻所吃的東西,除了由她親自帶了那株火靈芝之外。其他的在送入禦藥房之前便經過了二十二道嚴格的審察,也顯然是不會有毒的,想來想去……似乎,能讓夏櫻中毒的隻有那株靈芝了。
“不是臣妾,陛下。青憐一直想與夏櫻交朋友……那火靈芝臣妾從沒讓任何人動過,而且,自陛下賜與臣妾之後便一直沒有打開過。”司徒青憐急切地開始解釋起來,“陛下,你要相信青憐啊!”
景楓的眸子在屋子裏的所有的人身上掃了一眼,“很好……很好。就在朕的眼皮的底下玩花樣。”冷冷地吐了一聲,景楓突然抬起腳來,衝著最挨近他的太醫身上踢了幾腳。那樣的怒意幾乎要把整個天下都烤著了,“跪著幹什麽?還不去救人,皇後若是出了什麽事……朕不會殺你,不過,朕要你眼看著所有的家人。一個個地……中、毒、而、死!”
最後幾個字,景楓是咬著牙齒說出來的。聽起來無比地駭人。
“陛下……不是娘娘!”春雨也急著解釋,“幾年前鶴族進貢的兩株火靈芝,一株給了先帝太皇太後,另一株陛下賜給了娘娘,娘娘一直舍不得用……好好的用盒子封起來,已經有三年沒有打開過了,奴婢可以做證。”
“起來!”景楓將司徒青憐扶了起來,“朕知道不是你。”
不過幾個字而已,司徒青憐淚已如雨下,白瓷般的臉上不由的沾了幾分感激,“你相信臣妾……謝謝!謝謝!”
成太醫也適時的解釋道,“陛下,火靈芝藥氣盛,不可能有毒藥沾在上麵的,便是真有人下了的毒,那火靈芝也會自己給化解的……臣相信,皇後娘娘所中的毒是通過其他途徑傳過來的。”
“謝天謝地!”司徒青憐拍了拍胸口,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被紮了幾針之後,夏櫻悠悠地轉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便聽到別人在談論自己中毒,苦笑了一聲,夏櫻提了提內力,胸口果然一疼……看樣子,那毒中的還挺深。
在這個華褚皇宮裏,夏櫻已經足夠小心了,卻不想……百密也有一疏,在那麽多人的眼睛下,她居然中毒了。
夏櫻的頭上還頂著好幾根銀針,然而,這一次,她卻說什麽都不要再呆在這裏了,“讓開……”
剛一動,胸口又是一疼,夏櫻將喉頭處的血生生咽回了肚子裏去,替景楓擋下的一劍,夏櫻是看得清清楚楚,一早就知道自己可能會受傷,但卻一定不會傷到筋骨,隻要調養幾日便會好的,可惜……夏櫻搖了搖頭,突然覺得自己很蠢,那樣的傷,她便是自己躲在角落裏什麽也會做,過些日子也一定會好的。
可是,她卻讓華褚的人醫了……
如今倒好,饒是以為小心到了極點,卻還是把自己傷得更重,對於這條命,夏櫻寶貝至極,在有必須活著的理由,也有必須活下去的使命。
最近一段日子,夏櫻總得自己中的毒,已經比起之前所有的加起來還多了!
“你中毒了!”景楓篡著夏櫻的手腕,“你現在去哪?不要命了!”
夏櫻用力一甩卻沒有甩開景楓的手,頓了頓,夏櫻隻好張口去咬,這一下咬得不輕,可景楓居然依然沒有放手,任由夏櫻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排牙印。
“放開!”夏櫻拚命地想要下床,“我就是想要我這條命才要離開的……”瞪了景楓一眼,夏櫻冷笑,“我記得你是下毒高手,上一次讓我中毒也是不知不覺的……這一次算是故技重施麽?”
倒吸了一口涼氣,景楓咬著牙關,兩指叩住夏櫻的下巴,用力地捏著,“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