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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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白聽著景楓的話,連扇子都沒有再搖了,夏櫻皺著眉頭認真的咀嚼著,百裏鳳燁也一樣收起了半帶不屑的表情。
“那麽天下呢?你還沒有說什麽是天下。”夏櫻沉聲。
“朕已經回答過一遍了!”景楓挑起夏櫻的下巴,“也罷,為你……再說一遍也無不可!”
從朕之一字切換到我,景楓的聲音,也變得柔和了幾分。
“我說了,國有四國,而天下隻有一個天下。”景楓看著夏櫻的眸子,是連司白也能感覺得到的溫柔,“目之所及,天……之下,俱為天下也,否則,又怎麽會叫天下呢?”
“剛才的問題你好像還沒有說完。”司白重新打開了扇子,“你為什麽說,天下不是百姓的天下,不是帝王的天下,而是製度的天下呢?”
瞧著夏櫻此刻也變得越來越認真的神情,景楓微微有些滿足,沒有哪個男人是不喜歡他所在意的女子這般瞧他的!
輕笑著,景楓繼續說道,“國家之所以是四個國家,除了地界而分治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每一個國家的製度是不一樣的,長此以往,歲歲年年月月,每一國的百姓都有所習慣,以及自主地遵守自己的製度,所以,夏櫻……即使你離開了大夏來到華褚,即使你成為我的……妻子,華褚的皇後,你也依然自認為大夏之人。因為你所遵從的製度,你所認可的製度……依然是大夏的製度。”
夏櫻認真的想著,竟沒有發現……景楓在說妻子二字之時,俱是一種和其他任何時候都不一樣的眼神。
司白歎息了一口氣,沒有說話,這樣的觀點是他第一次聽到的,然而,或許是景楓天生俱來的王者之氣……居然讓司白認可了這種觀點。
“人在無意識之間會遵從自己的製度,或者說是自訂的道德準則。”百裏鳳燁也難得沒有和景楓唱反調,“你所說的製度與‘法’有異曲同工之處。”
“沒錯。”景楓點頭,“如若歸建一則健全且良好的製度,人人遵從,那麽……君王可廢之!朝廷可不存!官員亦無所用之!故而……適才朕之言國者,君王末之!”
就連百裏鳳燁也都被這話嚇了一跳,並不是說景楓這一觀點有多麽的使人震驚,隻是,百裏鳳燁覺得……這話,若從一個皇帝口裏說出來,需要比其他人多更多的勇氣與氣度,古來帝王都把階級思維做為核心,不停地傳達給百姓,讓百姓無意識接受皇族的血脈就是高貴的觀念。
而景楓,四國最大的帝王!居然說——規則之下,君王可廢之!朝廷可不存!官員亦無所用之!
“理論上是沒錯。”百裏鳳燁紅裝耀眼,“然而……人之所以分聖人與凡人,皆是有私心的。”在說起聖人的時候,他突然想起另一個白衣人和……他自己,“你我,皆是凡人,如何做到無私心?無情無愛,才會有大的公正,莫非……所有人都去做和尚?”百裏鳳燁又是一笑,“便是和尚也有花和尚!”
景楓不置可否,“可朕想試試……”景楓眸子悠然,其定幾人都在他的雙眸裏瞧見了堅定,“朕想以此為目標,瞧瞧……朕能做到何做地步!”
夏楓倒吸了口涼氣,百裏鳳燁的心裏亦是有些欽佩的!而司白……竟是有些癡了!
很久很久之後……
這一段,在後世裏演遍成了不二戲曲,被千千萬萬人所傳頌,而今日的每一個人都融合在了曆史之中!
百年之後,景帝列傳之中,由史官收錄的景楓帝今日所言的——國之論,天下之論,以及製度之論!成了後世學者研究景楓帝的重要文獻。
此論在後世影響巨大,數次成為皇室禁書,卻屢禁不止,被無數學者儒將爭相尊崇……流芳百世。
景楓也成為了繼離雪奚和葉華然之後最為傳奇的帝王。
當然……這也隻是後話。
於當世之中,景楓的這一番言論也成了一顆種子,為他日後一統江山留下了引子。
此言論現在想來不覺得如何振聾發聵,然而,司白和夏櫻還不知道,景楓今日之言於他們而言……已經成為心間的一粒種子了!
很久之後,這一顆種子,居然長成了連景楓都無法相信的大樹……
這一生裏,景楓確實……隻做了這一件事!
是呀,這一顆種下便必然會成長的種子,否則,當司白擁有了自己夢寐以求的自由,又為何會……再次回到這裏?想來,與景楓今日這一番言論並非沒有關係。
於夏櫻而言,又何嚐不是呢?
“對了!”百裏鳳燁掃了司白一眼,“梅尚書,你和景瀾已經帶回來了,是麽?”
司白點頭,桃花眼半眯著,“多謝了!要不是你找到了梅前輩的行蹤,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把他帶回來呢。”
百裏鳳燁微微聳肩膀,一雙素手扶過了眼皮之上微微帶著點紅色的眼皮,“謝的太早!”歎息了一聲,百裏鳳燁瞧著景楓,“你覺得你什麽時候可以拿得到梅易之的建築圖?”
景楓皺眉搖頭,“不知道……也許不可能!”
百裏鳳燁華衣如火,他坐在夏櫻的身邊,把桌子上夏櫻的龍淵寶劍拿在手裏把完著。
瞧著百裏鳳燁這樣的笑意,夏櫻一眯眼睛,整個人湊近他,幾乎要鼻尖對著鼻尖了!
將雙手環抱在胸前,夏櫻輕抿了唇角,“百裏鳳燁……一看你這笑容就沒好事,你不是……知道了些什麽吧?”
百裏鳳燁突然傾了一下身子,本就快碰到的鼻尖突然就到到了一起。
百裏鳳燁的鼻尖從左麵掃過夏櫻的麵頰,夏櫻有些錯諤,微微張了張口,正要說些什麽,百裏鳳燁卻已經先一部察覺出來了,沒等夏櫻表示任何情緒,百裏鳳燁便放下了龍淵,從桌上跳了起來,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如此正式的樣子讓夏櫻也沉住了呼吸,哪裏還去理會之前的小動作?然而,司白卻依然從那雙狹長帶紅的鳳眸裏發現了那人的狡黠。
司白搖著扇子,目光在百裏鳳燁和夏櫻之間來回打量,好半天後,司白垂下了桃花眼……
這個百裏鳳燁啊,把夏櫻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活該夏櫻會被他吃的死死的。
恐怕百裏鳳燁對自櫻的了解,比夏櫻自己還更透徹吧!
不過,百裏鳳燁擺出這樣的神情,也並不隻是與夏櫻逗樂的,肚子裏也確實有些東西,他的鳳眸掃過景楓和司白,“你們該不會以為……華褚內部圖是梅易之可以隨時畫出來的吧?”
包括夏櫻在內,其他所有人都被這個問題問得楞住了神。
“你的意思是……”景楓似乎起到了些什麽。
掃了眾人的表情一眼,百裏鳳燁嗤笑了一聲,拂了拂紅裝上沾染的灰塵,“你們不會覺得整個華褚內部構建是一張紙吧……”衝著眾人翻了個白眼,百裏鳳燁伸了個懶腰,帶著七分懶散三分隨意的說道,“鳳燁估計……便是梅易之現在也不能全部還原,他還記得的,頂多就是比較重要的……其他人不知道的地方而已。”
“也對……”司白讚同的點了點頭,“是我們大意了,一直就以為隻要梅易之在,他可以隨時把這地方繪出一來……”司白緊促著眉峰,“當這三千二百正殿就不能一張紙畫完的,更何況還有那麽多偏殿……”頓了頓,司白便又問,“百裏世子,你的意思是……把梅易之帶來,基本屬於無用之舉?”
百裏鳳燁輕笑著搖頭,漫不經心的又把玩起龍淵,“也不盡其然……總不能說無用的!”
屋子裏的所有人都瞧著百裏鳳燁,正準備等他繼續說下去,他卻就著桌子就要趴下來睡覺。
“好啦!”夏櫻走過去,搖了搖百裏鳳燁的身子,語氣裏帶著些許笑意,“你別鬧了!”
百裏鳳燁這才睜開眼睛,那雙鳳眸裏映著夏櫻玄黑色的影子,他靜靜地這樣望著她……夏櫻身子一僵,搖著百裏鳳燁的手也連連縮了回去,還沒等夏櫻率先移開目光,百裏鳳燁的眼神便立刻離開了夏櫻……
景楓的牙關咬的越來越緊,司白瞧著他的雙拳緊了又鬆,鬆了又緊,一雙看好戲的眸子裏卻染了些別樣的情緒。
這個百裏鳳燁啊,總是這樣子……
最近的百裏鳳燁,和最初……有些不一樣了!好像從妖魄闖皇宮的前幾天裏,百裏鳳燁就有些變了,是什麽原因改變了他呢?夏櫻雖然說不出百裏鳳燁是哪些地方變了,但是,就是有那種強烈的感覺,她也是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變化,哪怕他的言語和行為和以前並沒有什麽兩樣,但是……就是變了!
夏櫻打量著百裏鳳燁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對他們三人的談話都沒有細心去聽了。
“即然阿櫻都說了,那鳳燁就大發慈悲做回傳道授業解惑的偉人吧。”百裏鳳燁回身,衝著夏櫻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此刻的夏櫻雖是看著他的,但她眸子裏完全沒有焦距,百裏鳳燁知道她在想別的事情,也沒有影響她,“景楓,你當初不是查到梅家有幾卷古冊消失麽?當時鳳燁和你還懷疑過……那些古冊就是昆華宮內部建築圖以及整個皇宮的構建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