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金川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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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二瘸子打了個嗝,肚子算是飽了……
吃飽喝足,他正決定要伸個長長的懶腰,別眼卻見景楓的臉色特別難看,不知怎麽地,楞是把舒展筋骨的動作停了下來,連打嗝都想強忍住,可惜這不是他想忍就忍得了的,“對不住了,呃……呃呃!”
胡二瘸子捂住嘴巴,憋住氣……可讓他停住打嗝的,卻是莫瞎子的一記窩心腳,“腫不得麽就小腫些,不怕撐死。”
出了飯店,幾個人穿好蓑衣便再次走在大街上。
還是人煙稀少,哪裏像是繁華的京都。
這些日子,景楓正大刀闊斧地修改朝中政策,許久沒有離過皇宮,如今的街道,實著讓他覺得陌生。
冷雨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景楓的臉色,可在那張臉上,仍舊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
景楓表現的很是沉默,其他人也興致缺缺,就連胡二瘸子和莫瞎子,在這樣的氛圍下,吵架的聲音也漸漸止住了。
郤親王緊跟著他們,一句話不敢多說,垂著頭直看著自己的腳尖。
天地間似乎隻有雨水的聲音,商販們像是一夜消失了,雨中京都儼然成了一座死城。
接連兩日的大雨,讓京都地麵都淹起了一層不淺的水,幾個人的鞋子,全都已經濕透了。
“溶王叔,你再跟說說那個初寧。”走了好半天,景楓終於開口了。
可郤親王一直懸心著妻兒子女,整個人都已經神遊到了金川,哪裏還聽得到景楓的問話。
瞧他這模樣,景楓也不再追問。
反倒是冷雨開口道,“我們查過他的,初寧最近在華褚一直才都有動作,雖然神秘,可也算不上低調,我看過他的檔案,晚點可以讓樓裏送資料過來。”
冷雨原先隻是宮裏的暗衛,對於景楓的江湖勢力,了解的不算多,可自從斷了一隻手後,景楓反而讓冷雨更多的與空錫樓接觸,他現在已經成了極少數同時身兼江湖與朝廷的人了。不過,冷雨能感覺得到……景楓似乎更想讓他將重心投入空錫樓!所以,他在空錫樓的事上反而更加用心了。
“陛下!”冷雨看了看天色,已經是申時了,現如今,早秋已過,天色黑的極早,更何況,這兩日時刻下雨,整天不見太陽,便是正午,也如同傍晚一般陰陰沉沉的,“現在是否還去偏林道?馬車就在前麵的那個客棧,需要屬下牽過來麽?”
“去牽吧。”景楓擺了擺手,吩咐道,“朕和溶王叔先走,你騎上馬,直接把景瀾從王府接到偏林道的地宮裏。”
盡管不知道景楓為什麽突然要叫景瀾也過去,但冷雨沒敢多問,快步跑了起來,走了一半才想起來自己身上沒有帶銀錢,又不好意思空手到客棧,隻好再次折返過去。
“怎麽?”景楓見冷雨麵色為難,“有事直說。”
冷雨怪不好意思地望向郤親王,“王爺……您身上還有銀子麽?”怕郤親王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什麽都聽不到,冷雨甚至動手拍了拍郤親王的肩膀,“王爺,能不能先借屬下幾兩銀子?”
哪怕冷雨開口借錢的對向是郤親王,可胡二瘸子和莫瞎子一聽要借錢,兩個人極有默契地同時後退一步,一個蹲下身子擦著早就已經濕透了的鞋子,另一個背過身子直摳耳朵。
郤親王這回倒聽到冷雨的話了,連忙從懷裏摸出一錠銀子!
那錠銀子並非十兩的足銀,成色也不是頂極的!
景楓看在眼裏,知道郤親王的府邸,恐怕……比他想的還要落魄!郤親王是個閑差,平日無需上朝……這些年來,他和朝廷官員都不走動,除了一痤府邸,他連官地封土都沒有,多年來,隻拿著朝廷的死俸,旁的也沒什麽銀子進項。
想他這溶王叔,年經的時候出手闊綽……身上帶著的,從來都是銀票。想不到……如今竟會裝著這種成色的碎銀子!
“夠了麽?”將銀子遞給冷雨,郤親王又褪下手上的翡翠扳指,“冷侍衛……若不夠,我回王府去取,反正也不遠。”
隻接了那錠銀子,沒敢拿翡翠扳指,冷雨連連道著,“夠了!夠了。”
***
冷雨從客棧裏牽過玉輦和馬車,仍舊讓莫瞎子和胡二瘸子單獨乘坐一輛車,他現在也不怕他們兩會跑了……清楚景楓支走柳丹的目的後,冷雨對景楓算計人心之精準,更加佩服的五體投地。
冷雨用剛才郤親王給的銀子,付了客棧喂馬的看護費,同時又另買了一匹馬!
冷雨不知道……若是往常,他那塊銀子的確足夠了,還綽綽有餘。
可現如今……華褚的物價早已經和之前大不一樣了,冷雨再小也是官家人,對這些物品買賣的事,他是一概不知的!所以,他自認為並沒有占了老百姓的一絲便宜,可實際上,他給店小二的那錠銀子,在現在的物價之下,連隻馬腿都買不到!
他這做法,在那客小二眼裏,已經等同於明搶了!
故而,那家店小二對冷雨極其不滿,卻又無處可以宣泄。
這店小二隻知道欺負他的那位……是個乘坐玉輦的當朝大官,從此,逢人便抱怨當今世道,開口便說朝廷腐朽,同時也越加篤信老和尚的那些讖語了!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再加上這些日子,民間百姓的日子的確難過,百業凋零,經濟萎靡,不經意間,讖語的內容漸漸地深入人心。
糧價漲,藥價貴,妖孽橫行人世裏!
到何時,方能夠,人人過上好日子?
百姓在直線攀升的糧價麵前,對當朝者越發不滿!
***
景楓和郤親王乘坐玉輦,冷雨不在,沒有趕車的人,郤親王總不能讓景楓變成馬夫,隻好親自駕馬,可他一個堂堂侯門爵爺,便是家族再為沒落,哪裏又會做這種事?
郤親王拿著馬鞭都不知道怎麽揮,列不知道馬脖子上的韁繩要怎麽處理。
倒是景楓一眼看出了他的無助,“溶王叔,朕來吧。”
郤親王又是一頭的冷汗,直念惶恐,哪裏敢讓景楓去做這事,更緊的握著韁繩不知所謂。
直到景楓從車箱走了出來,接過他手上的馬鞭,郤親王這才讓開了位置,“陛下,臣罪當百死!”
景楓很是熟練,駕馬的動作比冷雨還流暢,馬車走的也極其平順。
郤親王看著這個名義上的侄兒,越發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也許……這便是王者之氣吧!
“想不到陛下身處至尊之位,竟還會做這些事情!”
不過駕馬而已,有何難矣!
景楓兒時跟著師傅亦歡獨自在雪山修行,澆水,劈柴,種菜,做飯,什麽不會?景楓過過苦日子,也享受過滔天的富貴!
“溶王叔。”景楓一揚馬鞭,“想畢……你也感覺到了,京都不久將會大亂一場,朕賜你一塊封地吧!過些日子,朕讓你去金川怎樣?那地方富庶,民風淳樸,是個養老的好居所。”
郤親王心裏一喜,可隨即又是一憂,他摸不透景楓!更不知道景楓提及金川,是不是在以妻兒的性命威脅於他。
景楓突然一笑,“怎麽?溶王叔,你以為朕在威脅你?”
哪怕沒有見到車箱裏郤親王的神情,可景楓卻能輕易的摸透郤親王的心思。
“不敢!不敢!”郤親王聲音發顫。
景楓也不惱,“溶王叔……你無需管朕是何目的,就問你一句話——你要不要金川封地?”
“……”空氣已然凝滯,連呼吸都顯得壓抑。
郤親王突然一咬牙,一捏拳手,幹脆豁出去了,大聲地答了句,“要!”
“很好!”景楓點頭,一揚馬鞭,玉輦更快地朝著華陰山偏林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