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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二章 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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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手上的信,初寧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易井先生這條線,終於……算是搭上了!


  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許久!

  “公子!”陸敬見初寧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現在要去麽?”


  寧母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她太了解兒子了,“寧兒……不能把飯吃了再去麽?”


  初寧有些抱歉地看了看母親,又看向早已經消失在廚房方向的久容……


  這是他帶著她來見父母的第一頓飯,他本應該全程陪同的,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收到羽檄急件。


  這個伊貴妃也真是會挑時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間點撞上來。


  羽檄信已經是加急的了,況且,手上的信還是朱紅色羽毛標示的。


  “恐怕不行。”初寧衝著母親伏了伏了身子,“母親,我得先走了……我晚點會來接久容的。”


  寧母欲言但又止,看見兒子異常堅毅的表情後,便不再多言,“即然要去,就快點走吧,別耽擱時間,這裏一切有我。”


  初寧心裏湧起一陣暖流!

  寧母馬上又補充了一句,“記得早點回來,你爹也要回來了……今晚商量一下婚事的細節,不能委屈了久容。”


  初寧摸了摸鼻子,心裏歡喜!可他沒想到,母親居然這麽著急!

  早幾年前,家裏麵就天天給他找相親對象了,還死活不相信他已經有心上人了,更不相信他們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說起來,這次把二老從大夏接到華褚的過程也有些曲折……寧父不知帶了多少相親對象往家裏跑了,可初寧偏偏沒有多看人家一眼,任是如何天仙般的玉人兒,見了麵後,不管女方多麽主動,一到初寧這裏就都沒了下文,寧父一度懷疑初寧有斷袖之癖!


  “你個敗壞德行,有辱門風的逆子!你說有心上人……說了幾年了!可哪次帶來家裏看過?”寧父把碗一摔,“天天說做生意,誰知道你出門和誰鬼混了!年年你都說她忙,走不開,沒法跟你回家,那行……你爹不忙!老子跟你去見她,你爹倒要看看你有沒有本事變出個心上人來!”


  “真的?”初寧倒動了心思。久容是百裏鳳燁很重要的一顆暗樁,她在紅鸞閣裏打探的信息對憶冰樓來說很是重要,所以,時常走不開……若是父母願意到華褚,那一並辦了婚事……也不甚美哉。


  初寧早就想將久容娶進門了……


  因著寧父的這句話,初寧和老爹一拍即合,趁著自大夏運糧的工夫,把二老一並接到了華褚。


  陸敬很快將手上的蘋果啃得隻剩核,伸了個懶腰,“現在走麽?要不然……讓他多等幾天,咱們是富商,沒必要他一下拜帖就要見麵的。”


  信上易井先生約的時間是半個時辰後,如果要赴約,那就必須馬上出發才能在約好的時間裏,勉強趕上。


  “算了!”初寧搖了搖頭,“欲擒故縱的把戲未必適用於她……我等他來見我已經等得太久了!”初寧掃了小屋一眼,盡管內心很想在這裏停留,可他沒有時間了,“不能再節外生枝了……這回一定得見!她可是傲人一個,這次不見,未必肯屈尊再來一回。”


  陸敬聽著,連連點頭。


  初寧繼續分析著易井先生的心思,“這麽長的時候了,他若要見我,早就來了……一直沒來,不過是看我外地人,仍然對我有所防備,再者……我已經是華褚唯一可以供應五萬斛以上糧草的人了……如果他有不得不收糧的需求,也早就來了!”


  初寧的樣子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又從小被寧父教導儒學,以他的模樣來看,更偏向於一個少年儒生,而不是生意人。以至於寧父到今天為止,仍舊覺得初寧做的生意都是賠本的買賣,他總擔心有一天,兒子會把他們家祖墳都賠得幹幹淨淨的!


  寧父會這麽想,其實一點也不意外,畢竟,初寧做了這麽些年的生意,寧父也沒見他手頭上有多寬裕!還天天聽見初寧哭窮!

  可事實上,初寧這些年賺的銀子,就算和國庫相比,也不會相差很多!至於哭窮嘛,恐怕是天下商人的通病!再者,初寧使銀子的地方也多,一來,百裏鳳燁時常打秋風,以鳳裏白的身份給邊境發軍晌,已經借了不少了。二來,憶冰樓的整個開銷都從他這裏支去,可憶冰樓的進帳卻是直接由秦紫幽接手的。三來,寧父自己是個讀書人,向來看不上做生意的,也看不懂生意的門道,私心裏竟恨不得兒子虧淨老本,好好的呆在家裏讀書,給他們養老,所以便越發覺得初寧做的事不賺錢。


  寧父此刻不在,否則他會發現自家兒子分析起生意來,見解很是老道,“就目前的局勢來看,易井先生未必需要我,可我卻必須搭上他這條線!”


  “我馬上去牽馬。”陸敬讓蘋果核做了一個漂亮的拋物線,穩穩當當地落在了花盆裏,便頭頭也不回地衝進雨裏了。


  “六斤兒!”寧母見陸敬出門也不拿個雨傘,有些急了,“你跑慢點,帶上傘啊!”


  可陸敬哪裏還顧得上拿傘啊,頭也不回的往前跑著,可嘴上卻沒有忘記繼續貧嘴,“要什麽傘啊,我都被雨淋慣了,老夫人你要心疼我,把老爺給公子選的那些相親對象,挑兩個好的給我介紹下唄,天天看公子和少夫人在我麵前秀恩愛……差點沒把我羨慕死。”


  其實最後一句話,寧母已經聽不清了,可也大概知道他的意思。


  “六斤六兩,他們是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哥哥陸良都有孩子了,你也談婚了……是該給陸敬找個姑娘了。”寧母掩唇,笑得和藹,“你也給六斤兒挑個好的,留意些。”


  陸敬很快把馬牽到門口,火燒眉毛般的催促起來,“快快快!”


  初寧衝著母親又鞠了個躬,馬上跳上馬車,“母親,我走了……久容是孤兒,咱們都待她好些!”


  兩人離開的時候,在連接小河與平地的木橋上,正好迎麵瞧見寧父孤身一人披著蓑衣,頭戴鬥笠,肩膀扛著魚竿,手上提著漁桶,可裏麵卻隻有水,連一條魚也沒有,偏偏寧父還不願意把水倒了,寧可提著沒什麽用的河水,也不要手上提個空桶,像是嫌力氣沒處始一般……


  “完了!”陸敬抽了抽鼻子,回頭望向初寧,“迎頭就碰見老爺,他要擋路怎麽辦?”


  沒等初寧回答,陸敬篤定地一笑,“公子,要不要咱打個賭?我賭老爺見著你……鐵定要你下馬行禮請安。”


  寧父正不急不徐地在雨裏緩步前行,一付漁翁的做派,嘴裏還念著兩句不知從哪裏拚湊而來應景的酸詩歪話,“潭煙飛溶溶,細雨漲秋池。生事且彌漫,願為持竿叟。我乃木林客,笑談風雨間。”


  馬車從寧父麵前駛過,陸敬和初寧都指望他沉浸在自己的詩情畫興裏,最好別看見他們……


  可寧父眼尖,並不打算遂了二人的心願,“寧兒……還不下車請安!陸敬,你打算讓你的馬從我腦門上碾過嗎?”


  “老爺,少爺有急事……少夫人在家裏等著呢,你快去看看。”陸敬重重地把馬鞭打在馬身上,馬吃痛,跑得飛快,他壓根沒有留步的打算!


  車輪碾過,漸了寧父一身的雨水。


  “孽畜子!”寧父放下漁桶,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看著遠去的馬車,孤影自憐地歎息起來,“出淤泥而不染者,我之青鬆高潔爾,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世我之惡,唯我……咦!啥?少夫人!”寧老爺子似乎到現在才反應過來陸敬說了句什麽,魚竿漁桶,一概不要了,全都丟了,不顧形象地追著馬車大罵,“混小子!把媳婦丟了,自己跑了……這是你使銀子買來陪你做戲的吧,你休想騙得了你老子的火眼金睛!”


  初寧,“……”


  想不到自家老爺子,心裏戲碼,如此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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