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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司機的故事

  超市裏的工作機會丟掉之後,杜鵑回家的第一句話,就是在跟他抱怨,怨他太過衝動。當時,不該逞一時意氣,扇那個經理的巴掌,盡管杜鵑對那個胖豬經理的印象也不好。


  韋枷隻能再三保證,自己一定會重新找一份,比收銀員更好的工作。


  而他所說的辦法,不在他自己的身上,而在那個他父親曾經的好友。


  那個與“眼睛”對抗的戴著墨鏡的男人,因為找工作這樣的小事,去麻煩對方好像有些上不了台麵。但是,無奈他已經跟杜鵑作過保證,隻好硬著頭皮去廢棄礦場找對方。


  也不知道他在不在?


  去礦場的那條公交線與往常一樣,人流沒有多少,到平陽窟站點的時候,隻剩下韋枷一個人與司機,這個站點也相當於變相的終點站了。


  司機見韋枷一個人便搭話道:“小哥,你不會去平陽窟吧?”


  他笑話道:“或者說,閑著無聊,想搭我這車來個公交一日遊。”


  “哦,我有個朋友住在平陽窟,我去看看他。”


  “平陽窟……”


  司機的神色有些詫異,趁著前方沒有人,轉頭看了韋枷一眼。


  “怎麽了?”


  韋枷追問道。


  “哦……就是有些看不出來,現在住平陽窟的人,都五六十歲的老人了,基本也是那個輩的人去探朋友,很少見你這樣年輕的。”


  司機漫不經心地說:“那邊住的都是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老頭,你過去找誰啊?”


  “一個朋友,他爺爺住在那兒。”


  韋枷信口開河,他隻是根據司機嘴裏的信息,編造出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


  司機已經起了疑心,據他所知,那個的地方的人,就像中了一個惡毒的詛咒。所有成功走出那個地方的人,最後都會因為各種原因,再次回到那片貧脊的他們生長的土地。


  所有搭乘他公交,在這個站點下車的人,臉上都帶著一種死氣——那是萬籟俱寂之後呈現的灰白,就像一生苦難,已經習慣並且麻木的某些一輩的老子,對所有事物已經看開。


  他觀韋枷的神色,沒有那種破敗的灰白。雖然神色有些憔悴,但分明透著年輕人的朝氣,與那些不得不回到那片土地的人,不是同一路人。他記得韋枷上次也是在平陽窟下車,他也知道有些年輕人,喜歡尋新鮮、找刺激,可能腦子一抽去那片地方搞個野炊什麽的。可那個地方,隻要去過一回,但凡腦子正常點的人,都不會再去第二次。


  通過與韋枷的交談,他大致可以判斷韋枷神智還算正常。


  這樣一個正常人跑到那個鬼地方,能為什麽事?


  “你朋友現在還住那個地方啊?”


  司機在有意試探韋枷,如果他真的認識一個朋友,這句話裏的“還”完全多餘,那個地方的人,生老病死都被限製於那片土地,有時可能一個山頭的墳地,都屬於一戶人也不出奇。


  “他現在不住在那了,他這次是回老家看他爺爺奶奶,我這純屬好奇,陪他體驗一下農家生活,他說要親自給我燒菜吃。”


  韋枷故意在話裏強調,自己跟那

  “朋友”關係鐵。


  司機知道韋枷嘴裏冒出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他活到這把歲數,也見過不少想要打破這種莫比烏斯環式悲劇的人,但無一都是以卵擊石,最後都沒有好的下場。


  “我們這些臭男人哪裏會煮菜?”司機跟著韋枷的話附和道:“有一回我老婆非要我做飯,我給他們煮了一鍋‘炭’,後來她就沒叫我煮過菜了。”


  “就是,就是,我怕那丫的,在飯菜裏下毒,害我去醫院一日遊,看來我得小心點。”


  韋枷沒有看出司機的牽強之色。


  “你有沒有聽說那裏一個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故事?”


  “什麽故事?”


  韋枷來了興致,他特別喜歡聽老一輩的人講他們那一輩的事,還有獨具地方特色的民間故事。大學住宿的時候,寢室裏住著天南地北的朋友,他差點沒把室友肚子裏的故事全部撬了個精光。


  “你知道平陽窟的由來嗎?”


  司機不說,韋枷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對地名向來不怎麽留意。對他來說,隻是方便區分站點的名稱。


  司機不管韋枷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傻充楞。


  “在平陽窟一帶,住在那裏的人,都知道一個關於他們祖先的故事。”


  “從前有個威武無雙的大將軍,替皇帝征戰多年,一不求功,二不求賞,對皇帝的賞賜一概謝絕。他心中隻有百姓與朝廷,他的故事每個小孩張嘴都能來上那麽幾句。俗話說,功高震主。這能當得上皇帝的人,疑心病自然就重,他在心裏一想,這大將軍打仗那麽多年,在戰場上浴血奮戰、出生入死,一點也不圖名利與金銀,覺得特別奇怪。”


  “後來他自己那麽一琢磨,想到了一個可能,這個念頭把他嚇得失眠了三天三夜,一閉上眼睛就看到大將軍拿劍取他項上人頭的場景。”


  “你猜,這皇帝想到了什麽?”


  “嗯……這皇帝是個昏君,做過很多民怨滔天的事?”


  韋枷說出了心中的猜想。


  “不是。”


  司機繼續講那個故事。


  “其實那皇帝是個明君,雖然沒有做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但是從巧設名目、苛捐雜稅,老百姓在他的治理下,也可以說是衣食無憂。”


  “那他為什麽會覺得大將軍要殺他?”


  “人心是種叵測的東西,有時候你越是不求,別人就越覺得你有所求。”


  “正因為那個大將軍無欲無求,皇帝才會疑心他圖謀甚大,愈發對他忌憚。你想想,你要是那個皇帝,手下有這麽一個名聲赫赫的大將軍,每年都在擴大國家的疆土,在軍中又有如日中天的威望,並且又對你的封賞一點也不動心,你坐在那個位置上,能不多想嗎?”


  韋枷點了點頭。


  “所以,這皇帝左思右想,就把大將軍召到殿前麵聖。他對大將軍說,愛卿,你在外征戰多年,替朕南征北戰,朕心裏實在過意不去,所以想叫你安度晚年,你意下如何?”


  “這大將軍也不是個傻子,他聽皇帝的話,就知道皇帝嫌自己礙事,生怕自己壓權,謀朝攥

  位,雖說他心裏頭沒有這個想法,但是空說無憑,皇帝也不會相信他的話,而且憑他手下率領的十萬大軍,確實有傾覆朝野的能力。”


  “因為大將軍帶領的將士戰無不克,早就在四方蠻族心中建立起了不可侵犯的形象,所以大將軍順水推舟趁機告老還鄉,把虎符交還給皇帝。”


  “皇帝其實心裏也發虛,他害怕大將軍心中對他產生不滿,便將當時國庫一年的收入,賞賜給了大將軍,並且又另置黃金萬兩,良田萬頃,賜予大將軍。”


  “就算是這樣,皇帝還是不放心,所以他又請了方士,方士就是遊方的道士一類的奇人,他們身上通常都有一兩樣超人的本領。”


  “方士跟皇帝說,這大將軍身上的煞氣凝結近實,就像一頭出籠的猛虎,需找一處地方消磨他的銳氣,否則於國於民有血煞之災。”


  “正好皇帝賞賜給大將軍的良田附近,有個叫做向陽崗的地方,這皇帝一不做二不休,找人花大力氣連連平了向陽崗附近的山頭,假借大將軍的名義行事,一來折損大將軍在民眾心中的威望,二來造成孤立無援的風水之勢,將此地更名為平陽窟。”


  “虎落平陽被犬欺,這皇帝嫌虎落平陽還不保險,就給這個地方又添了個窟,要把大將軍這頭猛獸坑殺在這個地方。”


  “大將軍對皇帝安排的一切逆來順受,可皇帝仍然覺得自己坐在那個位置上不穩,在大將軍回鄉的第三年,派刺客去暗殺大將軍,大將軍武藝無雙,在刺客襲擊那晚當場捉住了刺客,與戰場的撕殺相比,那些刺客顯然不是大將軍的對手。”


  “大將軍逼問刺客,叫他們說出幕後的主使,那些刺客都是皇家訓練的死士,在被生擒之後,咬破牙齒裏藏的毒藥,全部七竅流血而死。但這些難不倒大將軍,他還是通過刺客使用的兵刃,發現了蛛絲馬跡。”


  “原來那些刺客使用的兵器,都是皇家禦用。大將軍一下子知道了皇帝的殺心,所謂虎無傷人意,人有害虎時,大將軍自知已成為皇帝心中一塊不得不除的心病,他本身又是一個忠君盡職的人,所以後來他對外宣稱大病不起、閉門不出,大肆雇人修建陵墓,將皇帝賞賜的金銀奇物一同安置在墓室之中。”


  “大將軍早已交托好自己的後事,在陵墓修成的那一天,他自縊於床前,屍體被人連夜送進陵墓。”


  司機偷偷打量韋枷的神色,企圖在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麽。但可惜他什麽也沒有發現,他講這個目的在於試探韋枷,看他是否與前幾天那夥人一樣,都是掘人墳墓的盜墓賊。


  前幾天有一夥人背著大包小包,在平陽窟下了車,他們一看就知目的明確。而且司機聞到了他們身上濃厚的土腥味,即使是經常下地的農民,身上也沒有那麽重的泥味。隻有那些“土老鼠”(盜墓賊)才會有這種氣味。老一輩的人說,那是他們經常與屍體打交道,邪氣入體,產生的身體氣味變化。


  司機暫時不明韋枷的目的,但不排除是韋枷隱藏得太好。


  他猶豫著要不要報警,盜賣文物是犯法的行為,他在想要不要做個盡職的良好市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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