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世態炎涼
“臥槽……”
葉小寶眼前一片血紅，下意識地伸手抹了把臉，這種情況完全不在他意料之中。
隻不過閉眼伸手抹臉的動作，卻無形中拖延了他的速度，也將他事先在腦海中的計劃給打亂。
在其他乘客眼中，隻覺得眼前一花，森寒的刀光閃過，那兩個劫匪齊齊身軀一抖，緊接著便是漫天的血花盛開。
葉小寶那浴血而立的挺拔身軀就出現在他們麵前，等那兩個劫匪都倒在地上，才有人發出低低的驚呼聲。
“臥槽……”
這是那叫勇子的慌亂暴喝聲，看到自己兩個兄弟倒在了血泊中，他也來不及多想，抬眼看到站的最高的秦可秀後，下意識便扣動扳機，一槍向秦可秀打去。
“嘭……”
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整個車廂裏的人齊齊一震，半晌才有人探出頭來，卻隻見那車頭的勇子直挺挺倒在地上，後腦正好磕在引擎蓋上，正汩汩湧出殷紅的鮮血，蜿蜒著流了一地。
“吱”地強烈的胎噪聲中，客車停了下來，滿頭大汗的司機正打著電話，看那模樣應該是在報警。
劫後餘生的乘客們，互相議論紛紛，一時間，車廂裏如菜市場一般吵鬧起來。
時間回到勇子開槍那刻，葉小寶剛剛抹掉眼皮處的血跡，使勁眨眨眼後，抬頭便發現那勇子正舉起了槍。
槍口射擊的方向，卻是對準了旁邊站在座位上的秦可秀。
這一下可就讓葉小寶差點魂飛魄散。
來不及有任何思考，葉小寶猛然腳下用力，屈膝彈起，半空中將身軀一扭，如一隻展翼高飛的雄鷹，正好擋在了秦可秀麵前。
這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根本沒有考慮自己中彈的後果。
在麵對秦可秀那驚慌的俏臉時，葉小寶心中突然一片安定，仿佛時間就在這刻停止下來。
“小寶哥，等我長大了，就嫁給你當老婆，好不好哇？”這是在仙人山上，兩人坐在一塊大石上望著天邊壯麗的彩霞，夕陽西下，梳著兩根小辮辮的秦可秀，帶著葉小寶給她編織的花環，掰著手指數著自己還有幾年長大。
“小寶哥，我就知道你會保護我的……”榆林鎮中學門口，葉小寶滿不在乎地抹了把頭上的鮮血，傻嗬嗬地望著臉上猶自掛著淚花的秦可秀，不遠處，是一些學校裏小混混畏懼的身影。
“小寶哥，我要上大學了，你在家裏要等我啊，不許跟其他女孩子勾勾搭搭的，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村口的大槐樹下，亭亭玉立的秦可秀，凶巴巴地叮囑著，而葉小寶則是一臉傻笑，隻知道拚命點著頭，兩人眼中，都是充滿離別的哀傷。
秀秀，小寶哥一定會保護你的。
呼嘯而來的子彈鑽進了葉小寶的身體，撕裂了背部的肌肉，深深地嵌在了肩胛骨上。
葉小寶的身軀被子彈強大的動能帶得一顫，隨之而來的劇烈痛楚，猛然將他從那短暫的回憶中驚醒。
人在半空中強自扭身，手腕一揚，一道銀光如天際的流星閃過，在車廂內劃出優美的弧線，“咻”地一下深深刺進了勇子的額頭，隻留下一個微不可見的小孔。
身軀如斷線的紙鳶栽下，背部撞在前排的座椅背上，彈了一下重重地倒在秦可秀麵前。
本來受傷的背部撞在靠椅上那一霎，猛烈的痛楚讓葉小寶眼前一黑，腦部自我保護神經被觸及，葉小寶耳中“嗡”了一下，人便徹底暈了過去。
“啊……”
眼看一個滿臉糊著血跡的人向自己撲來，秦可秀驚叫一聲，等葉小寶斜斜倒在自己麵前，連忙下意識地將他踹了下去，回頭便撲入那眼鏡男的懷裏。
“俊偉哥，嗚嗚……我好怕……”
吐出一口長氣後，謝俊偉摟著懷裏的佳人，閉了閉眼沉聲安慰道：“沒事，這不有我在你身邊麽？我會保護你的。”
“嗯，俊偉哥，你真好……”
兩人卿卿我我之際，曾碧蓮滿臉惶急，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看著渾身是血的葉小寶，眼淚止不住地流下，用手死死地捂住了嘴，卻不敢動地上的葉小寶，半晌才發出一聲慘烈絕望的嘶叫聲：“救命啊……”
人們慢慢聚攏過來，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葉小寶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這人剛才好像是動手殺人的家夥，他不是很厲害的麽？怎麽中槍了？”
“嘖嘖，槍打出頭鳥哇，果然沒有說錯……”
“這人也真是，平白無故跑出來逞英雄幹嘛，這下好了吧，該……”
“給點錢就沒事了，剛才這家夥衝出來，可把我嚇了一跳，要是惹得劫匪發了瘋，這責任誰來負啊……”
“幸好那些劫匪沒有亂開槍，要不然我們可就慘了……”
曾碧蓮蹲下來，對周圍的議論聲充耳不聞，抱著膝蓋，不可遏製的淚水滾滾而下。
此刻的她，從來沒有如此的孤立無助過，瑟瑟發抖的樣子，如同一個在繁華都市裏走失的小孩。
“俊偉哥，剛才那個人滿臉是血向我撲過來，真是把我嚇了一跳。”
秦可秀依偎在謝俊偉的懷裏，扭頭看向躺在地下的葉小寶，此刻好幾個人擋在她的前麵，她隻能看到地上的鮮血和葉小寶彎曲的小腿。
“沒事了，說起來這人也挺厲害的，一出手就殺了兩個劫匪，另外那個劫匪也不知道是不是腳滑了一下，居然摔死了，真是可笑。”
“嗯，俊偉哥，這人也很可笑呢，你看他現在這樣子，像不像一條被打斷腿的癩皮狗？”
“嗬嗬，是挺可笑的。本來我都將那兩個劫匪給挑撥得內鬥了，這家夥居然逞一時之勇衝出來想當英雄，唉，不知道鬥智不鬥力嘛。”
“就是就是，俊偉哥你最厲害了……”
兩人甜蜜的竊竊私語中，地上的葉小寶則是奄奄一息，偶爾會有一下無意識的抽搐，黑色的血跡蔓延開來，畫出一張怪誕可怖的圖案。
遠處傳來“烏拉烏拉”的警報聲，慶幸的人們一個個走下車去，車廂內隻留下躺在血泊裏的葉小寶，和臉上掛滿淚水的曾碧蓮……
意識在黑暗中沉淪，而此刻他身體內部，卻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