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為了名正言順
夕陽西下。
昨夜的蟻穴早已被炸毀埋沒。
從高空俯瞰，就像一大片翻新的泥土，顏色駁雜，沒有任何植物生長。
蕭何蹲在地上，用手搓了搓結起來的泥塊。
「這蟻穴是新的？為了蹲我準備的？」
「嗯。」王雪峰站在她身後，打算尋找一個適合埋伏的位置。
「手筆有點大啊……」蕭何的眼中閃過一抹鄭重之色。
正是因為接管了漢佛拉夫的記憶，她才明白漢佛拉夫正在沉睡。若不是自己的靈魂闖了進來，漢佛拉夫的身體和能力是不會蘇醒的。
這也就造成了她部分記憶缺失，根本不知道過去完整地發生了什麼。
「不過，對比起桑麥奎，這格局還是小了……」
蕭何搖搖頭站起身，心中的疑惑揮之不去。
「如果桑麥奎知道我回來，不可能只有這麼小的動靜。因為拖得越久，我對他的威脅就越大……」
「難道萬安娜沒告訴他，關於我在都城高院的事？」
蕭何僅僅只是在心裡想著，並沒有說出來增加王雪峰的壓力。
「看來這段時間……我得把節操放一放，趕緊裝裝逼，刷刷信仰值才行……」
二人在各自的沉思中，一前一後鑽進某處已經坍塌的地洞，沿著狹窄的縫隙勉強通行。
「就這個位置吧。」王雪峰四處看了看，挑了一塊巨大的岩石。
蕭何毫無異議，跟在他身後躲進了這個刁鑽的死角。
現在的王雪峰對她一有機會就鑽進懷裡的癖好習以為常。
「不熱嗎？這個天氣。」王雪峰無奈地輕聲問道。
「心靜自然涼。」蕭何面無表情。
「我熱。」
「你自己開一下冰屬性。」
「……」
王雪峰不禁苦笑。
女朋友太粘人，正常嗎？在線等，急。
蕭何從來沒有告訴他，神位競爭的壓力很大很大。
這不僅關乎著無數生命的生死，也關乎著她和王雪峰的生死。
但這次不再是生命倒計時，而是與死神賽跑，爭奪那唯一的「冠軍」。
零散的記憶碎片，不能讓她立刻理清楚這個世界的規則。
她只知道一件事，桑麥奎必須死，而且越早越好。
所以桑麥奎也一定是同樣的態度。
蕭何知道自己有多危險，所以自重生以後就如履薄冰，但又深知不能永遠苟活下去。
時間每過去一秒，桑麥奎就會強大一分，而自己卻仍在原地踏步。
與桑麥奎的對拼，就是雙方信仰之力的對拼。
因此，對目前而言，蕭何根本無法與全世界復活教的力量抗衡。
「波里絲……就用這個身份吧……」
有現成的波里絲聖女殿佇立，就像實質存在的復活教一樣，能用來承載那些虛無縹緲的寄託。
王雪峰默默收攏著雙臂，讓她倚靠得更舒服些。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蕭何永遠天真快樂，無憂無慮。
而不是剛從自我的生死里擺脫出來，就陷入另一個更複雜的世界生死問題。
蕭何將臉埋在他的臂彎里。
半晌，彷彿沒來由地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以前，我跟人說，我就想打魚曬網，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
「可是，那人告訴我，要有社會責任感。」
「現在我有那什麼社會責任感了，就是感覺有點累。」
蕭何似乎是過了很久，才給他做出了以上的這個「解釋」。
解釋自己為什麼不能在一旁好好蹲著，非要坐他懷裡讓他抱著。
聽罷，王雪峰不禁莞爾。
「怎麼？剛邁入成年，有點不習慣？」
「何止有點。」
「那就不要一直想，都說張弛有度。」王雪峰笑了笑：「再說了，不是還有我呢？」
「嗯。」蕭何默然點了點頭，抱在他腰間的手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
她仍記得瓦萊麗數落那些朝拜者的話。
曾經蕭何也算這類人群之一，慵懶且隨波逐流。
若是沒有這次危機，這樣的人雖然沒什麼光亮，但至少社會安定。
也僅僅只是安定而已。
蕭何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評判別人的對錯，所以當時沒有回應瓦萊麗的話。
那些人需要救援，她便救了，哪怕這些人各有缺陷。
用無情的天平來衡量有情的生靈，本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蕭何輕呼一口氣。
「放心。」王雪峰溫柔地拍著她的背：「你往哪走，我都會陪你的。」
聞言，蕭何慢慢仰頭看著他，好半晌才開口。
「那我是不是該說一句……那句什麼話……？」
「什麼話？」
王雪峰忍俊不禁，總覺得她又想搞事情。
「那句，餘生請多指教？」蕭何故意眨眨眼。
「嗯……」王雪峰滿臉笑意地回視著這份目光：「承蒙信任。」
蕭何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這句風靡一時的「名句」並不是她的客套話。
王雪峰比自己年長，在很多方面都值得涉世未深的自己學習。
若是有什麼想不通的問題，便可以請教他，總比自己在黑暗中摸索更好。
早在最初，她與王雪峰之間就是亦師亦友的關係。
十四到十六歲，那個最茫然的叛逆期，唯一的姐姐在上學、無父無母管教的青春期，王雪峰給她的指引和開導，對她的心理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
用她的話來說，王雪峰是她現實里見過「最牛逼」的人。
年紀輕輕功成名就，為人隨和尊老愛幼……
起初崇拜他的技術，後來崇拜他的人。
拋去一切的問題不談，單是思考「能不能把餘生交給他」，蕭何的答案就是肯定的。雖然在來到這個新世界前，她也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事情。
為此，曾經的「他」不惜放下過去，努力成為所有人心目中的「她」。
只為一句「名正言順」。
蕭何無言地撫摸著他的臉龐，心中的紛雜逐漸沉澱下來。
感受著臉上拂過的溫柔，王雪峰也沒有出聲打破這份寂靜。
雖然不知道蕭何心裡在想什麼，但還是一如既往地給了她一個安心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