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音樂盒裡的小女孩

  「我就知道霍雷這個大嘴巴子……」蕭何沒好氣地輕哼一聲。

  「你在都城等我兩天，我來送你回去。」

  「你不忙了嗎？」

  「抽一兩天問題不大～」

  蕭何眉頭微蹙，雖然王雪峰的聲音比以往更輕柔，但她卻能從中聽出他此時的疲憊和虛弱。

  「不用，你不用這麼累，有空閑就多休息，讓安格里納帶我回去就行了。」

  「那也不行！」

  聽聞電話那頭的語氣突然倔強，蕭何只能暗暗嘆了口氣。

  「好吧，你來了說一聲，我等你。」

  「好咧！」

  「嗯，那你休息，我掛了。」

  叮……叮……

  一陣奇怪的鈴鐺聲跟她最後一句話同時響起。

  蕭何中斷通話後下意識循聲望去。

  那是一個奇怪的音樂盒。

  在八個方向各自有一個鈴鐺，從小到大圍了一圈，最中央是一名穿著芭蕾舞裙的小女孩人偶。

  當音樂盒子轉動起來的時候，各個鈴鐺接連發出來的聲音，莫名組成了一首奇怪的曲子。

  小女孩人偶也極其詭異，精緻的裙子一半是純白，一半是黑暗。

  就連她的表情，也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惡魔。

  蕭何想起戴樂樂最喜歡這種「一半一半」的，能形成鮮明對比或衝突的東西。

  「要不就這個吧？天使這邊看起來還不錯。」她心裡想著，立刻快步走向這間店鋪。

  店鋪只有一扇小門，門邊連著一個大窗，皆有玻璃擋著，但卻不會阻擋聲音傳出。

  這個音樂盒就擺在窗台上，正中央。

  如果換做戴樂樂，比起被擺在正中央的東西，她更喜歡翻被遺忘在角落裡的灰……

  「歡迎光臨。」

  一名八旬老魔法師坐在屋子最裡頭，一動不動地說「都是些普通的玩具，隨便看看吧。」

  「好的。」蕭何一邊回應一邊帶上門。

  遠處的一個人影看見她走進了這間店鋪，猶豫半晌，也輕手輕腳地跟了上來。

  「這個跳舞的女孩怎麼賣啊？」蕭何別的也不看，一進門就開門見山地問。

  老魔法師聽了她的問題，仍然面無表情地回答「這個不賣。」

  「不賣？」蕭何詫異。

  「你可以拿其他玩具來換。」老魔法師又說。

  「拿玩具換？」蕭何更愕然了，她的身上可沒有玩具。

  唯獨一個布偶娃娃。

  那是兩年前在飛龍南城的街邊，王雪峰一槍一個氣球，又是解謎又是找順序，把那一整板都打爆了才得到的毛絨布偶……

  老魔法師始終僵硬著臉，明顯一副佛系賣貨的心態。

  直到看見蕭何下意識召出一個布偶抱在懷裡，他的神色才略微動了動。

  「你手裡那個娃娃，可以換。」他也不管她換不換，直接發話。

  「抱歉……這個我不換的……」蕭何輕輕搖了搖頭。

  「哦？」

  老魔法師提了提精神，從一旁的盒子里慢慢地拿出一副眼鏡，再慢吞吞地戴上。

  有了這副眼鏡，他才能看清楚蕭何懷裡抱的是什麼東西。

  半晌，他確定那就是個普通布偶。

  「呵呵……我就喜歡這種東西……」

  「無關人眼裡……一文不值……」

  「特定人眼裡……無價之寶……」

  「我就喜歡這種……不能用物質來衡量的東西……」

  老魔法師的聲音有些沙啞，說話也斷斷續續，彷彿有些吃力。

  蕭何眉頭微蹙，冷不丁問道「難道你這裡的東西都是嗎？」

  「是的。」老魔法師緩慢地點了點頭。

  知道蕭何心中十分疑惑，他便開始解釋起來。

  「我這裡的東西，都是換來的……」

  「每個人都可以用自己的玩具，換別人的玩具……」

  「如果玩膩了，還可以拿回我這裡，繼續換……」

  「繼續換？可這裡的東西都很精緻，也很嶄新。」蕭何提出疑慮。

  老魔法師乾乾地笑了笑「是的，因為我會稍微做一些修改……」

  話音一落，蕭何心中的詭異感更甚。

  她能感覺到老魔法師的意思，所謂的「修改」一定不是普通的修改。

  環顧四周，不大的店鋪里擺滿了各種類型的玩具，甚至多到堆擠在一起。

  這些各不相同的玩具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彷彿有靈魂」。

  它們就像一個個有生命的某種東西。

  然而蕭何本人就是生神一脈，是不是真正的生命，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此時答案很明確不是。

  一些沒有真正生命的東西，卻能給人一種「活著」的感覺，這確實已經特別詭異了。

  蕭何藝高人膽大，竟也不覺得害怕，還特地湊到音樂盒女孩面前盯著看了幾眼。

  似乎感覺到她的注視，女孩漸漸地跳起舞來，就像特地為她表演似的。

  「好神奇……這就是您修改後的樣子吧？」蕭何回頭問。

  老魔法師似笑非笑地拉動嘴角，不肯定也不否定。

  看到他的表情，蕭何一下子被勾起了興緻。沒一會兒，她拿出一枚透明的珠子，試探地問道「我用這個換，可以嗎？」

  老魔法師的笑容逐漸收斂，看著這枚珠子許久，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為什麼？」蕭何詫異。

  「因為它沒有情感。」老魔法師也許是看在誠意的份上，給了她一個最簡潔的解釋。

  「情感？」蕭何一怔。

  「是的，我這裡的玩具，都需要它主人傾注的情感。」末了，他又補充一句「我不收沒有感情的東西。」

  「有點意思……」蕭何眉毛一挑。

  「怎麼樣？你手裡那個布偶，真不打算換？」老魔法師也試探地問。

  蕭何搖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這個真不行。」

  「哈哈哈哈……」老魔法師莫名其妙地開始笑了起來。

  「我不明白，如果真像您說的，這裡的東西都是別人最珍視的物品，那他們又怎麼會願意與你交換？」蕭何毫不避諱地問。

  老魔法師的笑聲漸漸弱下，看著蕭何的目光飽含深意。

  「因為他們放下了，或者……嫌棄了。」

  「您的意思是，這些都是被放棄的東西？」蕭何頓時有些明悟，不禁再次看向那個跳舞的小女孩，終於解釋清楚了為什麼她身上的感覺如此矛盾。

  美好的一面是過去，殘酷的一面是未來……

  「這哪是什麼玩具啊？！」蕭何心中驚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