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攤牌

  「這？這是……？」

  一棟高樓的樓頂，蕭何愣愣地落在這春意盎然的花園裡。

  這是楊興給的地址，讓三人先來這裡歇息歇息。

  王雪峰緩緩掃視一圈，十分滿意地笑道「這就是小興說的，頂端兩層加樓頂花園，就是給咱們安排的新家。」

  蕭何頓時眼睛一亮「這小子品味不錯啊！」

  「哎喲我的媽……啥時候他給我也配一套啊？！」霍雷一屁股坐在距離最近的藤椅上，枕著手臂兩眼一閉「這一天都快把我飛散架了！」

  王雪峰飽含深意地看著他「等什麼時候你結婚了，就讓小興也給你配一套。不要錢，加蓋！」

  「可惡，你們總是聯合起來欺負我。」霍雷悶悶不樂地翻過身。

  不遠處，蕭何神情驚訝中帶著喜悅，彷彿全部注意力都被這個地方吸引了。

  她從來沒有住過這麼漂亮的房子，這裡比賈氏莊園還要精緻豪華。

  王雪峰是早上出發的時候通知的楊興，後者只花了半天時間就把一切都安排妥當。

  看了一圈花園，蕭何忍不住打開一側的玻璃門，沿著玻璃樓梯走下樓。

  這一層十分空曠，似乎可以用作練習場，場邊有一些木人，遠處還有一些靶子。她大致看了一眼，又繼續往樓下走去。

  直到這層，才是日常生活用的房子。

  裝修風格完全照搬地球上的習慣。客廳里有一個掛在牆上的超大「電視機」，電視正對著的一套沙發，目測同時坐十幾個人也不顯擁擠。

  客廳與餐廳之間的距離有些遠。

  廚房和吧台都在餐廳的左右，一些紅酒和高腳杯都在吧台上擺好了。

  繞過餐廳打開廚房的門，這裡還沒有廚具，也許是王雪峰告訴楊興不需要準備，所以這裡桌子柜子皆是一片空蕩。

  「嗚嗚……真是感動得想哭……」蕭何誇張地奔走。

  在「前世」她住的可是幾十年前的老舊單元房，連瓷磚都沒鋪的水泥地，窗戶也是一左一右兩邊外推的小窗，只在底部有兩個小鐵鉤固定。

  「啊啊……生活終於好起來了……」

  蕭何像孩子玩玩具一樣按著百葉窗的遙控，話沒說完瞬間淚目。

  一間間卧室都是豪華裝修，顯然是為了方便客人留宿而準備的。

  反而是主卧的裝飾相對簡單，傢具用品齊全，還有個落地窗和陽台。

  蕭何拉開陽台的門，趴在欄杆上向下望去，大半個城市盡收眼底。

  此時正華燈初上，街道車水馬龍，時而有一道列車從遠處一閃而過，一切都是那麼的有條不紊。

  各種交通系統和交通規則也在逐步完善，只要能更加方便更加舒適，人們都很樂於遵守這樣的規矩。

  有了北湖區工坊的大力生產，各種不同價位的代步車已經在城內普及，再貧窮的平民也能騎著三輪車在下班歸家的路上。

  更遠一些的城外，還有著大片大片綠油油的農田，純機械化的種植技術讓城內操控的農工們毫無安全威脅。

  天幕之下，一眼望去，一片欣欣向榮。

  「感覺還不錯吧？」王雪峰走到蕭何身邊，倚著欄杆笑問。

  「嗯。」蕭何忍不住點頭「跟小興改造的城市比起來，都城就是個渣渣。」

  王雪峰哈哈一笑「這就是他的本次代練任務，加快人類文明的進步。」

  「然後呢……再跟什麼東西接軌嗎？」蕭何側著頭問。

  話音剛落，王雪峰愣了愣，他發現蕭何似乎猜到了不少。

  沒等他想好怎麼回答，後者就開始掰著手指頭，當著他的面慢慢地捋了起來。

  「小興的目標在於『文』，雷子的目標在於『武』，而我的目標，與其說是什麼世界和平，還不如說是為了人類生命的延續，以保障所有人的任務都能順利進行……」

  蕭何說著眨了眨眼，半晌才繼續問「那你，和樂樂的目標，又是什麼？」

  聞言，王雪峰搖了搖頭「樂樂的目標我不知道，但我的目標，只取決於我自己。」

  「取決於自己？」蕭何知道他不會騙人。

  既然他都這麼表示，那便意味著他的任務，就是「完成自己的目標」。

  「你的目標是什麼？」蕭何直截了當地問。

  「……」

  王雪峰就像故意保持神秘一樣，微微一笑「看你。」 -

  「叮咚！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響起，這個時候能來到這裡的，除了楊興和戴樂樂也沒有別人了。

  二人走出卧室，由蕭何去打開門。

  霎那間，一個人影猛地撲了進來。

  蕭何一個愣神，就讓還沒看清臉的戴樂樂一把摟在懷中。

  「喂喂喂……」

  蕭何想要叫她住手，因為二人的身高差距太大，自己一張臉都給埋進了她的「胸肌」里。

  「唉……不如我軟……」

  「？？你在說什麼？！！」

  戴樂樂的喜悅頓時被憤怒掩蓋，反手就揪住了蕭何的耳朵，一如既然地開啟了「教育模式」。

  「啊——」蕭何兩手亂抓「我現在是女孩子！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粗魯？！」

  「就是就是！」剛聽聞鈴聲下樓的霍雷立馬找到了機會「樂姐不要這麼粗暴嘛！女孩子什麼的還不是重點，重點是盒子現在懷有身孕，你就不要太……」

  「你？說？什？么？」戴樂樂渾身一震。

  「咳咳……」

  蕭何從她的魔掌逃脫，偷瞄了身邊的王雪峰一眼，結果兩個從未害臊的人，這會兒不約而同地紅了臉。

  這算是……見家長嗎？王雪峰心裡罕見地忐忑。

  不僅僅是忐忑，還有億點點……尷尬……

  戴樂樂神色複雜地撥開擋在他面前的蕭何，目光始終不離王雪峰的眼睛，緩緩地走到他面前站定。

  後者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如果她不高興，哪怕她打或者罵，他都不會還手的。

  「結婚證拿我看看？」戴樂樂故作淡然。

  一旁的蕭何連忙「嗖」地一下拿出一個紅本本，明明很有底氣卻一臉心虛。

  戴樂樂愣了愣，似乎也沒想到二人真領了證，下意識從她手裡接了過來。

  蕭何趁機又和王雪峰對視了一眼，二人想笑又不敢笑，硬是咬牙憋著低下了頭。

  漸漸地，空氣陷入一片死寂。

  原本跟在戴樂樂身後的楊興屏著呼吸，連眼鏡都不敢推，眼珠子瞟向惹事的霍雷，發現後者早就已經慫了，縮在門后只露出一半臉。

  「好傢夥……真是好傢夥……」戴樂樂忽然出聲道。

  「呃……」其餘四人異口同聲。

  結果發現異口同聲之後，又同時收住了聲，顯得更加突兀與不知所措。

  「老實交代，怎麼懷的孕？」戴樂樂將結婚證丟回蕭何手裡，眼睛仍盯著王雪峰的臉。

  「咳咳咳咳！！」

  這回只有楊興和霍雷不約而同地咳嗽起來。

  「我……」王雪峰想把事情攬下，但不善謊言的他一開口就亂了。

  「是我乾的。」一旁的蕭何插了一句。

  「你？」戴樂樂上下打量她一眼，明顯一臉懷疑。

  五人在一起相處了這麼久，她對蕭何和王雪峰的關係清楚得很。

  除去網路不算，二人最初相識就是因為王雪峰想追自己，卻從其他代練口中得知成功率極低之後，他機智地改變策略，從討好弟弟蕭何開始……

  這就是二人結識的契機，或者說是王雪峰當時的動機。

  如今繞了一大圈回來，這兩個人竟然在一起了，這是戴樂樂萬萬沒有想到的。

  哪怕兩年前二人帶著情侶戒指，牽手上學逛街遊玩，她也沒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是愛情。

  因為一直以來，相比起自己這個親姐姐，王雪峰還更像蕭何的親人。

  蕭何無論是上學，放學，去醫院，還是去樓下小賣部打醬油，幾乎都是王雪峰在陪同。

  他比所有的監護人都要合格。

  在蕭何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之時，王雪峰的溺愛或縱容，都不會讓戴樂樂感到奇怪，她更不會反對甚至干涉。

  如果一定要離開，她希望蕭何能快快樂樂離開。

  可如今，蕭何回來了……

  從前的蕭何已經化作灰，與王雪峰生平榮耀一同埋葬，這是二人在現實世界的結局。

  現在的他們都已經不再是從前的身份，只不過是延續過去的記憶，開啟著未來的人生。

  她很難理解。

  但她會努力讓自己理解。

  「行，我知道了。先前我還說呢，楊興給你們準備新房，就是在惡搞……這回，是我大意了……」戴樂樂最終還是不動聲色地岔開了話題。

  躲在暗處的霍雷看到戴樂樂的表情，頓時有些心虛，畢竟這「忽如其來」的驚爆消息是自己爆出來的……

  此時的他就像個惹了事想逃的搗蛋鬼，一毫米一毫米地把自己挪到門后，然而就在剩下最後一隻耳朵的時候，戴樂樂叫住了他。

  「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麼？我帶著飯菜過來，你就不能幫擺上桌一下？！」

  「哦！哦！來了！」霍雷縮著脖子沖向楊興放在地上的層層飯盒，雙手一攬就頭也不回地往餐廳奔去。

  「哎！你跑這麼快乾什麼？！等等我啊！」楊興抱著一摞碗碟筷勺追在他的身後，乒乒乓乓的聲音漸漸淡化在走廊盡頭。

  直到大廳里剩下三個人，蕭何才暗搓搓地把證件收好，一時半會兒也不敢大聲出氣。

  身旁的王雪峰一把牽住了她的手，當著戴樂樂的面在她額頭烙下一個淺吻。

  戴樂樂自然不會看不出來，他們之間，已經完全發展成了真正的愛情。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相信你，也祝福你倆。」

  戴樂樂說到一半，忽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只是，我真的很好奇，你倆……什麼時候……？嗯？？」

  「呃……」王雪峰撓撓頭「我，我……可能，是她消失的這兩年間……的某一天吧……」

  一旁的蕭何抖了抖眉，表情比他還不好意思。

  但既然是戴樂樂在問，這想不回答也不行！

  「我比他早一點，呃，我，大概，嗯……」

  「嗯？」戴樂樂饒有興緻地等著。

  「怎麼說……那時候，他最後一次被你拒絕，我看他表情不太對，怕他受不了退隊跑了，就弄了個戒指嘛……」蕭何頓了頓「算是……給他整一個繼續留下的理由吧……」

  「後來呢？」戴樂樂雙臂環胸，歪著腦袋。

  「後來，就……我就，就感覺……」

  「感覺？」

  「還行。」

  戴樂樂不明不白「什麼意思？感覺還行？」

  「嗯。」蕭何承認「就是感覺還行。」

  「什麼東西行？」戴樂樂想她說得更清楚一點。

  「就是……」蕭何的聲音漸弱「就是給他護著還行吧……反正……反正我也是女孩子，與其費盡心思找別的，為什麼不……」

  「為什麼不選雪峰呢？」戴樂樂看她說得慢吞吞，乾脆地給她補上了最後一句。

  蕭何抿著嘴點了點頭。

  「所以，你是覺得雪峰人不錯，值得託付終身是吧？」

  「是的。」

  既然回答的是這個問題，蕭何倒也不猶豫、不結巴了。

  「好，那雪峰你呢？」

  戴樂樂越來越有家長的氣質，確定蕭何的想法之後，轉身就開始「質問」王雪峰，勢必要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才能放心。

  「我……不知道……」

  「什麼？」戴樂樂果然皺起了眉頭。

  「悸動吧……」王雪峰硬著頭皮說「抱著她的時候，會心跳加速，會……會失控……」

  戴樂樂怔了怔，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蕭何對王雪峰是從依賴到依戀，而後者對前者則是從寵愛到愛戀。

  「算了，算了……我繞不過來了，那你們就這麼戀下去吧。」戴樂樂揉了揉太陽穴，短短几分鐘就讓她的腦袋混亂得不行。

  「那你……」蕭何試探地說了一句「那你先緩一下？咱們先……吃飯去？」

  「去吧去吧！」戴樂樂揮揮手。

  「你不來嗎？」

  「來。」

  「那一起走唄？」

  「你們先走，我得扶一下牆。」

  「那我扶你吧！」

  蕭何彷彿在獻殷勤，就像從前一樣屁顛屁顛地跟到她的身邊。

  戴樂樂無言地看了蕭何一眼，以及那個不會再圍繞著自己，而是開始注意避嫌的王雪峰。

  恐怕這世界上，也沒幾個人能體會她此時此刻的心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