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天生的冤家
蕭何並不知道王雪峰其實沒跟來。
因為在睜開眼的一瞬間，看見的還是他的臉。
哪怕這裡是一個漆黑的溶洞，她也能確信面前的人就是王雪峰。
後者看見她的第一眼先是怔了怔，隨後忍不住一把將她擁在懷裡。
蕭何眨眨眼就繼續裝睡，任由他把自己抱起來。
她永遠也不可能想到，這是來自未來的王雪峰，是她「夢中」失去的那個人。
青鳥的身影很快出現在二人身後，她也沒發現，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第二個王雪峰……
一行人就這樣一言不發地走在甬道里。
蕭何注意到自己因為「距離過遠」自動退出了隊伍，然而她在向王雪峰重新發出組隊請求時，卻得到一個「禁止組隊」的奇怪提示。
「難道這裡不能用系統功能嗎？」蕭何一臉茫然。
隨手打開系統地圖、系統背包，發現這些都能用，唯獨不能點他組隊，也不能點他私聊。
反正路上閑著也是閑著，她又打開好友列表，找到楊興。
蕭何關掉聊天框，繼續用意念死死地盯著王雪峰的腦袋，結果愣是半天都沒發現端倪。
任何人都沒辦法偽裝成他們五個人，正是因為有系統識別身份。
除了他們五人，其他人的頭頂都沒有可以互動的倒三角標記。
蕭何能看到王雪峰的「倒三角」，但卻無法點擊互動。
「怎麼回事……難道這裡有什麼特殊的禁制……？」
她打開好友列表，看著那些亮著的名字，不信邪地點開「王雪峰」。
蕭何也沒多想，就當他身上有桑麥奎的能量在監視，還真就不去研究怎麼組隊了。
王雪峰睫毛輕顫，那是他自己設置的拒絕，因為他的面板等級會暴露他的身份。
他只能選擇不組隊，不加好友，不私聊，關閉所有的互動功能。
幸好他們二人並不十分依賴語言溝通。不管是手勢還是暗號，哪怕「眼神溝通」都早習以為常。
蕭何閉著眼，手掌放在他的胸口，悄悄伸出一根手指，隔著衣服畫了一顆小愛心……
王雪峰的雙臂略微收攏，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走出甬道，視野豁然開朗。
迎面而來的是十幾名蛇人，人首蛇身，手裡拿著鋒利的叉子。
「歡迎左護法大人，右護法大人回歸，你們幸苦了。」眾人捲起蛇尾，同時行禮。
「主上呢？」青鳥問。
「主上外出未歸，請二位大人稍作休息。」為首的一名蛇女說到一半，看了一眼王雪峰懷裡的人影：「這位是？」
「這位是主上的妹妹，你們可要好生招待。」青鳥神秘一笑。
眾蛇人一聽，頓時驚恐得再次行禮。
哪怕蕭何看起來正在沉睡，也生怕有一絲怠慢。
王雪峰不動聲色地瞥了身邊的青鳥一眼，後者卻給他回了一個更加玩味的笑容。
「部落已經做好了晚膳，這就去傳喚舞女，請三位大人隨我來。」為首的蛇女畢恭畢敬地說。
不料青鳥擺擺手，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不了，今天不看舞女……看火舞女～」
「那你自己看。」王雪峰也撂下一句話，抱著蕭何轉身就走。
「哎——你不喜歡嗎？那咱們換個千絲舞女唄——」
眾人愣愣地看著她，似乎對她今天的反常十分疑惑。
走出了好遠，蕭何才悄悄睜開眼睛。
「什麼玩意兒啊？」
「嗯？」
「剛才她說的，都是些什麼舞女？」蕭何好奇。
「那些都是虐待俘虜的刑罰。」王雪峰輕聲解釋道：「在這片森林，蛇人族和鳥人族是敵對，兩個部落之間經常發生戰爭，所以會有很多俘虜。」
「戰爭？俘虜？」蕭何一愣。
「嗯，這裡並不和平。」王雪峰將她放了下來。
蕭何環顧四周，眼前是一片茂密的叢林，地形高低錯落十分複雜，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類可以生活的地方。
「蛇人，鳥人，就是亞人類嗎？」
「嗯，所有人類和亞人類的祖先都來自起源大陸，但並不一定是古利帝國，更多是因為受不了壓迫而選擇全族遷徙。」
「可……這裡的人類……都沒有生殖隔離嗎？」蕭何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隨隨便便就能跟其他物種結合成亞人類？」
「不，有隔離。」王雪峰解釋道：「但古利帝國早期有一種秘術，可以單獨為一個人解除限制。這需要做祭祀，解除一個人的限制至少需要一千人的生命做引。」
蕭何愣了愣：「真這麼玄乎？」
「是的。」王雪峰微微頷首：「早期的魔法和元素基本沒有關係，而且還含有『魔鬼』的意思。真要拿現在做比方，『巫師』這個分支會更像一些。」
蕭何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元素師會打不過巫師，一個是自然之力，一個是超自然之力，果然還是超自然更勝一籌嗎？」
「並不，自然之力穩定，而且不會影響人的心智，也不會改變人的身體結構。哪怕修鍊元素師，人還是一個正常的人。」王雪峰說道。
「但古魔法師就不一樣了，那些妖魔鬼怪都誕生在那個時代，可以說是天使與惡魔並存，受苦的都是普通人，普通的動物。」
蕭何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這麼看來，諾金的祖先是對的……能在亂世之中開闢出一塊小小的天堂，也是十分偉大了。」
說著說著，她忽然笑了起來。
「怎麼了？」王雪峰問。
「沒什麼，我只是想到了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我在想，這是不是上一個代練乾的？」蕭何笑道：「你看，跟這些住山洞的部落比起來，諾金是不是也太『地球』了點？」
王雪峰沒有立刻回答，看著她的目光有些深邃。
「怎麼樣？你也覺得很有可能吧？」蕭何眨眨眼：「畢竟我們八成不是第一批來到這個世界的代練小隊，遊戲世界需要定期維護也很正常！」
「嗯……」王雪峰默默頷首。
蕭何開著鑒定器，一路上都是稀有材料的提示，看得她眼花繚亂。
「哎，平時你也會給小興帶材料嗎？」
「……會。」
「在這邊寄系統郵件應該很久吧？」
「很久，得一年半載。」
「哎，那可真是麻煩。」
二人一邊聊一邊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山頂。
夕陽西下，橘紅的餘暉鋪灑在樹梢。
在這裡，蕭何能感覺到濃重的生命氣息。呆得久了，彷彿整個人都升華了。
「平時你也這麼清閑嗎？」蕭何忽然扭頭問。
「偶爾。」王雪峰答。
「那大部分呢？」蕭何好奇。
「大部分在勸降。」
「勸降？」
「桑麥奎需要征服各種各樣的種族，獲取他們的信奉之力，我會勸他們在動手之前投降。」
「原來如此……」
蕭何看向自己的雙手，她整整落後了桑麥奎五千年，這個差距是無論如何也彌補不了的。
所以桑麥奎才能如此自信，我行我素，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只是原漢佛拉夫的靈魂曾經消失過，這才讓他感覺到了危機。
至於讓蕭何過來，其實並不是桑麥奎的本意，而是王雪峰的主動提議。
準確地說，是來自未來的王雪峰的提議。
不管如今的王雪峰如何擔憂，他也一定要堅持。
「那現在開始，我要怎麼做？」蕭何收回手掌，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王雪峰想了想，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啊？」蕭何腦子一轉：「就是先讓他覺得……控制住了你，就等於控制住了我？」
「對。」王雪峰點頭。
「他相信嗎？」蕭何有些擔心。
「那就看你了。」王雪峰微笑道。
蕭何眯了眯眼，這種暗搓搓的事她以前也沒少干。
既然明搶搶不過，那就暗中找機會偷吧！
二人神神秘秘地相視一笑。
「嗡……」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一暗。
並非是太陽突然跑下了山，而是天上突然出現了個什麼東西，遮住了光。
蕭何抬頭望去，高空中似曾相識的黑影，正是死而復生的龍王阿薩斯。
「桑麥奎回來了？」她眯了眯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嗯。」王雪峰不用看，微微點頭。
「哎，我突然有點緊張了。」蕭何不自在地搓了搓手。
「嗯……要不你就別管他，跟著我就行。」王雪峰說。
蕭何的眼珠滴溜溜地轉：「好主意！」
「嗖——」
話音剛落，一個肅殺的身影忽然出現在蕭何面前。
二人四目相對，氣氛一度凝固。
桑麥奎感覺自己已經有點看不透她了。
曾經消失的靈魂再度歸來，從感受上和萬年前並沒有多大差別。
可蕭何的眼神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她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金」。
目光繼續下移，兩個新生命在她的腹中孕育。
桑麥奎目光一凝，銳利的目光掃向一旁的王雪峰。
然而他的劍鋒卻比他的目光還要先到……
「鐺——」
蕭何拔刀攔在他的面前。
「幹什麼？當我不存在呢？」她皺眉道。
「你。」桑麥奎頓了頓，他還是很不習慣「金」的眼神。
只要有漢佛拉夫的靈魂在，他就無法把眼前的人當成陌生人。
「你應該是我的女人。」他也皺眉道：「用你的身體去懷人類的種，這是對生神一脈的侮辱。」
「我自己的事，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蕭何的語氣十分壓抑，彷彿一言不合就要跟他拼一場似的。
「不要逼我現在就剖開你的肚子。」桑麥奎沉下臉來，手腕的力道也增強了幾分。
「你做得到就試試？！」
蕭何本就是「易燃易爆」的體質，孩子被傷害是她最不能忍的事情，於是桑麥奎這句話成功地點燃了她。
就在後者準備有所行動之前，王雪峰一把從背後抱住了蕭何，並退出了好幾步。
「主上，我記得你答應過，不會為難她。」
桑麥奎冷哼一聲：「但我看她根本就不想臣服於我。」
「我不給你搗亂就算不錯了！臣服？什麼臣服？怎麼臣服？服到你床上去才算臣服嗎？我呸！」蕭何即使被王雪峰抱著，也要拚命朝他吐口水。
桑麥奎牙關緊咬，似乎每次跟蕭何說話總是會十分生氣。
「怎樣？是不是想打架？！來啊！」蕭何話沒說完，一個半月斬就揮了出去。
「鐺——」
同樣一個半月斬互相抵消。
桑麥奎鐵青著臉，眉頭都擰成了疙瘩。
在他的靈魂深處，「金」就是他的另一半，眼前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生氣，但即便是生氣，也很難對擁有「金」靈魂的她痛下殺手。
「你怎麼回事？！當初打我不是打得很歡嗎？突然就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你是不是有毛病？！」
蕭何還在罵罵咧咧。
左手捂著肚子，右手平舉著刀，用刀鋒指著無話可說的桑麥奎。
一副不罵出個太平洋就決不罷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