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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明光·第9章

  已經九點多了,外麵的天色早早就黑了,小縣城喧鬧的世界落下了帷幕,夜色之下,沒有什麽生機,縣城的人們更習慣晚上在各自的家中,街上也就沒有什麽人。偶爾能夠聽到幾聲男人沒有邏輯的咒罵聲,想必是醉漢是胡言亂語。


  徐灝有些著急了,飯桌上的菜早已經亮了,他並沒有動筷子,而是等著徐萱。


  手機一直打不通,忙音之後自動被掛斷。與其說是擔心,徐灝心中更多是氣憤。


  徐萱很晚才回家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退學之後的徐萱結識了不少社會上的青年,徐灝曾經見過一次,那些人一看就是沒有什麽正經工作的小混混,整天就在網吧台球廳之類的場所晃蕩。年紀也就不過十五六歲,本該是在學校讀書的年紀,可就是不願意讀書。


  讀書有什麽不好?讀書是枷鎖麽?徐灝不明所以,如果自己可以讀書的話,就好了。


  可是家中總要有人去賺錢才可以啊,這個人當然是徐灝。


  嘩啦啦鑰匙串晃動的聲音,把徐灝從思索中拉出去。緊隨著一陣門鎖轉動的聲音,房門打開,徐萱晃晃悠悠地進來。


  她有注意到飯桌前的徐灝,可卻當作沒有看見,轉過身就向自己的房間。


  身子重重地摔在床上,不一會就傳來了輕鼾。


  見到妹妹熟睡的樣子,徐灝心中也再也生不起來氣。


  看來她是累了,連鞋都沒脫,就睡著了。


  身子一股酒味,徐灝皺了一下眉頭。他並不喜歡徐萱出去喝酒,一來他內心深處認定姑娘是不應該喝酒的,有失端莊。二來,小姑娘在外麵喝酒很容易出現危險,自己又不在她的身邊,真的出現什麽事情,都有心無力。


  自己也和徐萱說過很多次,可是徐萱總嫌他嘮叨,不屑地聽著徐灝的“教育”,也不說話,等著他講完。


  徐灝也知道,徐萱並沒有把自己的話當作一回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兄妹兩個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一天見不到幾次麵,更別提說話了。


  可能是青春期吧,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都有叛逆的心理,徐灝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他脫下妹妹的鞋,鞋還沒有放下,看到鞋底後麵已經快磨漏了,心中不住一陣心疼,可憐自己的妹妹都沒有什麽新衣服新鞋子可以穿。


  在別的女孩正在考慮要買什麽新衣服、穿什麽新鞋子的時候,徐萱隻有一兩套衣服,洗得都有些發白。


  快漏底的鞋拿在手中,心中卻留下一滴兩滴心疼的淚水。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 2 點多了,徐萱還是覺得頭漲漲的,胃裏很不舒服、很空。


  看來哥哥說的還是對的,酒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不能多喝,太難受了。


  徐萱拖著身子晃晃悠悠地走出房間,發現屋子沒人。隻見飯桌上放著一個電飯鍋和一個被蓋好的盤子,是已經煮好的白粥和小籠包子,還是熱騰騰的。


  肚子空空的徐萱確實餓了,抄起筷子就吃下兩個小籠包子,喝了兩大口白粥。


  一頓操作之後,剛才的不舒服減緩了很多。


  桌子上還有一張紙條,不用多想一定是哥哥留下的。


  “起來喝點粥吃點包子,以後少喝點酒,對身體不好,我去幹活了。對了,你的鞋讓我丟掉了,給你買了雙新的,放在門口。”


  徐萱的目光立馬轉移到門口,一雙全新的白鞋就放在那裏,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在心中說了一聲“謝謝哥哥”。


  時間很難抹平烙印心中的傷痕,卻可以很快覆蓋記憶。一層一層,深埋之下的記憶已被雪藏,似乎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無論是當時多麽轟動、多麽讓人品頭論足的奇事怪事,總會慢慢消失在人們的口中,最終僅會成為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


  幾周過去了,李牧川案件依然沒有進展,老百姓對於案件的關注也逐漸降低,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生活軌跡當中,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


  徐灝此刻有一些明白張修苦口婆心勸自己要回到自己生活的理由了。


  全世界都忘了,隻剩自己一個人硬撐,最終隻會把自己拖累倒死。


  畢竟一個人是無法抗衡整個世界的。


  徐灝強忍著去公安局找說法的衝動,畢竟答應過張修,而且即使去了,也得不到什麽答案。


  小飯館角落的電視機正在播報當天的天氣預報,一個身材高挑穿著職業裝的女主播正站在氣象圖前。


  “經過幾周高溫天氣後,本周終於應該迎來降雨,將一定程度上緩解高溫帶來的不適。特別是明日,本地區將迎來強降雨,請大家注意出行安全。”


  小飯館的老板一邊搖著扇子一邊看著電視,傻嗬嗬的笑著“終於下雨了,不然這天要熱死個人啊。”


  坐在一邊桌子前的徐灝正在吃著一碗刀削麵,熱氣騰騰的麵條很是筋道。雖然刀削麵和這天氣不是很搭配,不過畢竟便宜好吃。


  聽了老板的抱怨,徐灝在心中笑出了聲覺得熱還不是因為摳門,這麽熱的天,飯店裏麵連空調都不開。


  刀削麵的味道不錯,徐灝經常來這家,一大碗西紅柿雞蛋刀削麵才賣 7 元錢,他覺得很不錯,每次都是把湯汁也喝得幹淨。


  自從上次與張修分開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一大早張修打來電話,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徐灝談,兩人便約著下午三點見麵。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點時間,已經幾天沒有正經吃飯的徐灝,突然有了食欲,便來到了刀削麵館。


  心滿意足,胃飽肚暖,心滿意足的徐灝看了一眼時間也差不多了,準備結賬,一套褲兜才發現出來時候太過匆忙,忘記帶錢。


  他顯得有些尷尬,向老板先賒賬吧,不想再因為這點小事麻煩張修了。


  話沒有說出口,另一桌的人叫了買單,老板就起身過去。


  離的不算太遠,徐灝聽到對方似乎在說要把自己賬也結了,老板當然不會關注什麽原因,有人付錢就行,不管是誰付的,報了個數字,收了飯錢,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裏麵的女演員。


  “謝謝你哈。”見那個人走出飯店,徐灝立馬追了上去表示感謝。


  對方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笑著回到“不用在意,誰還沒有困難的時候,看你剛剛的樣子,應該忘記帶錢了吧?”


  徐灝看對方還是個學生模樣的男生,一瞬間,讓徐灝又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徐萱,如果她還在的話,還在上學的話,應該和他差不多吧。


  兩人站在門口的幾分鍾,天空瞬間烏雲密布,下起了小雨。


  見徐灝沒有回答,少年就說了一聲再見,小跑著衝到雨中,一會功夫就看不清人影。


  本來徐灝還想著要把錢找機會還給少年的,還沒等說出口,他就走了,甚至還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看著天空落下的雨滴,徐灝想天氣預報還是蠻準的。


  遠處自天空射下一道閃電,刺眼的光芒讓徐灝不禁眯住眼睛,緊隨而來的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


  暴雨就要來了麽?

  傾盆而下的大雨,洗刷這這個縣城夏季的炎熱,帶走了酷暑的不適,也帶來了片刻的清爽。街道煥然一新,就像嬰兒的皮膚一般,一切都是欣欣然的樣子。


  被雨堵住去路的徐灝,隻能躲在小飯店的門口,看樣子這雨是一時半會都停不了了,路麵上泛起一層白霧,可見雨量有多麽驚人。


  隻得打電話給張修,告訴他現在的情況。張修叫他別著急,自己也在過來的路上,直接過去接他。


  電話掛斷後不過二十多分鍾,張修的車就停在小飯館前,招呼徐灝上車。


  開了沒有多久,車就停在一處馬路的路邊。雨水瓢潑一般衝刷在擋風玻璃,車廂內的二人看著窗外的雨。


  張修停好車後,立馬說道“徐灝,有一個信息我要告訴你,非常重要。”


  他的表情十分認真,也讓徐灝不禁端坐了一下,等待張修下麵的話。


  “我可能知道誰與李牧川的案子有關係。”


  張修其實非常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有時間的情況更喜歡自己一個人獨處,不然也不會到現在也不交女朋友。更別提去大眾浴池,與一幫人相見了。


  張爸的單位不知從什麽渠道拿到了一批縣城最高檔洗浴城的福利券,分發給了單位的員工,張爸也分到兩張券。要知道,如果不是得到免費的福利券,張爸可是舍不得花上幾百上千去那泡澡的。所以就叫上張修一起去那體驗體驗。


  拗不過張爸的一再堅持,張修隻好跟著一起去了。按照地址的導航,車子離縣城愈來愈遠,慢慢就看不到縣城的高樓,更多的是綠蔭層層的樹林。不一會就看到一棟格外紮眼的建築出現在視野當中,不用說,張修他們的目的地到了。


  洗浴城門前停滿了好車,有一些車牌號張修認得,是政府機關的公車。看來這真是個“世外桃源”啊。


  一進來,張爸的嘴止不住的誇洗浴城的裝修豪華,讓張修好好努力,也能讓他以後多來幾趟這種場所。


  換過手牌後兩人就走進了大眾浴池,張爸像是個走進遊樂場的孩子一樣,每一個設施都要試一下,現在正在桑拿房裏麵。


  張修真的不想承認自己是他的兒子,一個人坐在水池中,也正好借這個機會好好放鬆一下。


  水池另一邊有兩個人正在討論著什麽,忽然一個人提高了聲量,引得了眾人的注視。這也是張修不愛去人多的場所的原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突然冒出聲音嚇自己一跳。


  張修忽然察覺,剛剛那個人明明說了“李牧川”三個字,著引起了他的興趣,就注意聽兩個人的談話。


  其中一個人因兒子因報警被騷擾的事情,希望對方能壓低案件的社會影響力,從而減輕社會關注度,騷擾兒子的情況自然而然也就會隨之減少。


  不過相對應的,抓捕李牧川的節奏也會隨著慢慢降下來。


  聽得張修說別人說起“李牧川案件”的時候,徐灝明顯臉上有一股青筋暴起,這是他這幾周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也清楚了這幾周案件銷聲匿跡背後是有推動者的。


  他的後槽牙緊緊地咬在一起。


  不管張修口中的人為了自己的兒子,還是有意拖延辦案的節奏,最終都促使案件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他是誰?”徐灝急切的想知道這個人的名字。


  “方有為,縣稅務局的副局長。”張修並沒有隱瞞

  對於徐灝的反應,張修並不意外,他琢磨著是不是要把後麵的話繼續說出來,想了想,還是要說,無論怎樣徐灝總歸是要知道的。


  “方有為是稅務局的骨幹力量,局長歲月大了,基本也就主持一些會議工作,其他事情基本都是方有為在管,所以他這個副局長其實和正的差不多。你可能不知道,我就在稅務局工作,前幾年考的公務員,家裏也找了一些關係,讓我去了方有為的辦公室。到現在也有一兩周了。”


  聽聞張修現在方有為手下工作,徐灝的臉上露出了異樣,因為他不知道現在的張修是不是會維護自己的上司,勸自己放棄。


  張修繼續說道“在洗浴城的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除了你,我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方有為也並沒有發現被我聽到,聽到談話之後我就立馬離開了浴池。不過這幾天我仔細想了一下那番對話,總覺得他的話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這勾引了徐灝的興趣,連忙問道是哪裏覺得不對勁。


  “如果僅僅是因為兒子因報警而被人騷擾辱罵,以他的社會地位,完全可以找學校老師、校長反映,我相信肯定會有效果的,畢竟那些都是孩子嘛。可是方有為卻找到公安局的人,想通過減緩辦案節奏的方式,減少案件的關注度。這樣當然會減少他兒子被騷擾的可能性,可是”


  張修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


  “可是這樣做最大的獲益者,是李牧川啊!本身就毫無線索難以抓捕,放緩辦案節奏想找到李牧川更是難上加難啊。”


  張修的解釋讓徐灝茅塞頓開,方有為看似合理的解釋,裏麵卻不能細琢磨。


  難道方有為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李牧川?


  不對,方有為沒有理由為了李牧川的死活這麽做啊,疑問出現在徐灝的心頭。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張修說“想到這,我也陷入了這個問題當中,稅務局副局長和這個高中生怎麽會扯上關係的,所以我稍微調查了一下,發現他們之間的交點在他們的兒子——方彬。方彬和李牧川是發小,從小就是鄰居,方有為升了官才搬家的。兩家之前都是很親密的,到現在,方彬和李牧川都是非常好的朋友。”


  “所以”張修的身子側向徐灝的一邊,壓低了聲音,認真地說道“方有為有沒有可能是在‘救’李牧川?”


  越接近真相,疑惑的迷霧就消散的越快,更容易看清。張修的一番話,徐灝一時消化不了,內容太多,他從沒有想過這中間的複雜關係,就是認準了抓到李牧川,可是怎麽抓,從來沒有想過。


  徐灝覺得張修的說辭有一定道理,但又有一些牽強,沒有什麽說服力。


  張修當然也知道所有的指正不過是自己的想象罷了,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就憑這些找到警方,也不會被認真看待的。


  “我覺得,你說的有可能,不過現在也沒辦法百分之百確認吧?”在經曆了剛才高密度的內容後,徐灝把心中不確定的想法說了出來。


  張修則是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他的看法,“所以你要給我一些時間,看看是否能在看出什麽蛛絲馬跡。不過,咱們還是要樂觀的,畢竟我們也算是有了眉目,不是麽?”


  後半句話,張修說話時臉上帶著笑容,徐灝知道他是在寬慰自己。


  “不過,徐灝,一定要沉住氣,記住你答應我的話,好好過自己的生活,這件事情,給我一點時間。”


  徐灝點了點頭。


  一番對話之後,車外的雨已經停了,剛剛還是烏雲密布的天空也已經放晴,陽光努力地穿過雲層灑滿人間。不遠處的群山之間,架起了一道長長的彩虹,在雨後顯得格外耀眼。


  “謝謝你。”徐灝對張修說。


  張修露出了笑容,兩人看著已經放晴的世界。


  雨過天晴,雨過,都會天晴吧?

  工作隻是為了養家糊口,不,家已經沒了,被稱做家的地方,做多算是每天睡覺的地方罷了。徐灝聽了張修的話,努力不再刻意地想案件,而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生活當中,張修幫他找了一份倉庫保安的工作,每天要做的就是打開倉庫,鎖上倉庫,隔一兩個小時巡邏一次,算是比較清閑。有些時候需要在打更,換做別人是特別不願意的,畢竟要一晚上都在看不見一個人影的鬼地方,可徐灝卻欣然接受,甚至搶著把打更的工作放在自己的頭上。


  徐灝隻是不願一個人回去之前的家,那裏總會讓他想起妹妹。


  臨近江邊的倉庫是用來儲存貿易貨物的小港口,雖然不大,也算是縣城對外貿易的中轉站,無論是進口還是出口的貨船都要經過這裏。徐灝還算是喜歡這份工作,趁著巡邏的時候,可以看看江景,遠遠地瞧著對岸,猜想對岸的人是不是也在看著自己。


  因為建在江邊,附近的老百姓有時候也會來這裏釣魚散步,隻要不是有意進入港口倉庫附近搞破壞,一般徐灝都不會去管。


  一個看樣子不過十五六歲的男生正蹲在港口邊上的江邊,手裏捧著一個小瓷罐。徐灝立馬走了過去,準備勸說男生離開這裏。萬一在這附近出現什麽意外,徐灝可是有嘴也說不清。


  每年發生的少年溺亡事件可是不少,很多都是十幾歲的孩子。


  徐灝走了過去,少年並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知道徐灝拍了拍他的肩膀,才抬頭。


  “是你?”徐灝看到少年的臉,不禁發出了感歎,這張臉他曾見過,對了,就是之前小飯館中代自己付錢的那個高中生。


  高中生見到徐灝也是十分驚訝,之前還是猶豫不決帶有心事的表情。


  “又見麵了。”高中生輕聲的回應。


  徐灝想起上次高中起走的匆忙,自己還沒有把錢還給他。“對了,謝謝你上次替我付的飯錢,我這就還你。”連忙掏兜,可發現兜裏麵除了一串鑰匙和隨身攜帶的對講機就沒有其他了。他們在巡邏時候時候一般都會把個人的物件放在保安室。


  高中生再次擺了擺了手,說沒多少錢,不用在意的。


  徐灝十分尷尬,好像自己是刻意不想還錢似的,局促之間看到他懷中抱著的小瓷罐,便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順著徐灝的目光,高中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滿滿地說“哦,你是說這個小瓷罐吧?它是用來放魚的,你看,裏麵有好幾條呢。”


  徐灝探著腦袋向小瓷罐的罐口看去,真的有幾條說不上名字的魚在裏麵,隻是沒有什麽生氣,不願意動彈。


  高中生繼續說道“我帶他們來,是想把他們放生的。這些都是爺爺之前釣上來的,不過家裏也沒人吃,就讓我放生了。這魚是在這江裏釣的,放到江裏,也算是回家。”


  說著就把小瓷罐向江水中傾斜,幾條小魚順著水落入了江中,擺擺魚尾,一會功夫,就消失在了黑黝黝的江水中。


  放生的事情已經完成,高中生也就站起身子,向徐灝道別準備離開。


  徐灝突然想起還不知道對方叫什麽,就說道。


  “我叫徐灝,你叫什麽?”


  高中生回頭,對徐灝笑了笑,“我叫方彬,很高興認識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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