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嫁錯人
申屠大神翻過烏頭兒的屍體,隻見他雙目微闔,唇角帶笑,栩栩如生。
三人一陣毛骨悚然。
楚風掏出繩子,先把烏頭氏五花大綁。
大神倒來一碗涼茶,揚手潑在她臉上。
女子悠悠轉醒,一睜眼就看見自己丈夫的微笑側臉,嚇得嗷呶一聲喊。
再抬頭,撞上申屠康和楚風的目光,頓時嚎啕大哭起來:“鬼呀~你們別來找我,不是我殺的你們……嗚嗚嗚……”
申屠康被她逗樂了,默默等著她發泄情緒。
哭了一氣,她一扭頭看見博靈均,才恍然大悟道:“你們……你們沒死?”
楚風一甩手,一枚銀針嗖的一聲紮進了她頭發,緊貼著頭皮。
婦人嚇得雙眼緊閉,觳觫了老半。
申屠康道:“你老實交代,烏頭兒都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們就饒你不死!”
烏頭氏謹慎地問:“你們是什麽人?”
“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們有的是手段教你開口!”
烏頭氏思考良久,終於發出一聲崩潰的嚎哭:“嗚嗚嗚……我是被迫的,我沒想參與他的營生……嗚嗚嗚……”
真尼瑪煩,就,哭什麽!
三個大男人無可奈何等著她哭完,又在她的要求下給她擦了眼淚鼻涕,才聽烏頭氏娓娓道來。
原來她曾是武安樂坊的名伶,被烏頭兒花重金買回來的。
兩人過的還不錯,雖然沒有如膠似漆,但也算是相敬如賓。
隻是她老公有個毛病,一過三更就穿上夜行衣出門去了,四更準點兒回來。
烏頭氏先開始以為他是江洋大盜,名醫隻是個掩蓋身份的副業,要不然就滁州縣城這點兒人口,哪夠他如此給自己揮霍。
她本來出身風塵,對職業並無偏見,隻要能掙錢就算本事,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豈料有晚上,他老公過了五更還沒回來。
烏頭氏心急如焚,出院門外瞭望。
站了不一會兒,就見自己老公黑衣蒙麵,鬼鬼祟祟的跑來,肩上還扛著個大麻袋。
越走近越覺得不對——那麻袋裏的東西嗚嗚有聲,還扭來扭去,一看就是個人形。
烏頭氏大吃一驚,趕緊躲在門後。
他老公慌忙之下也沒瞅見她,徑直進了涼房,把麻袋擱下後,他又返身出來瞟了內室一眼,見黑燈瞎火,以為她還睡著,就回涼房去了。
烏頭氏悄悄挪過去,打眼一瞅,他老公從麻袋裏抖出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年輕男子,然後用尖刀紮破腕上血管,滴滴答答接了一碗血。
那男子嚇得吱哇亂叫,不住求饒。
他老公就跟鐵麵陰曹一般,毫不動容地拿過另一隻碗……
每接滿一碗,他就在碗中滴幾滴藥水。
烏頭氏看著他接了整整十碗,嚇得癱在門口一動不敢動。
那男子已經昏迷過去了,他才給對方草草包紮了傷口,塞進一口大箱子裏落了鎖。
他拿出一隻陶罐,用熱水燙過後,把十碗血都倒進去,蠟油封口,提著就往門外去。
烏頭氏躲過他的目光,緩了一緩,先找來鐵錘一錘砸開箱子上的鎖,把那男子喚醒放了出去。
想去報官,又怕沒有證據,就壯著膽子跟出門去……
彼時已蒙蒙亮,街上有行人來往,烏頭兒大家都認識,就一路問一路追,終於在將出縣城的時候看見了。
她老公鬼鬼祟祟,遇見熟人就避開,腳步卻非常迅速。
烏頭氏費力地跟著,一直跟到洞山上,在一個滿是汙水的洞口停下。
烏頭氏不敢靠近,躲在坡後遠遠眺望。
隻見自己老公在洞口不安地徘徊,似乎在等什麽人。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他才仿佛聽見了什麽聲音,慢慢挪到洞口,心翼翼將陶罐擱在地上。
他好像很害怕洞裏的東西,陶罐一放調轉屁股就跑……一溜煙兒就跑沒影兒了。
烏頭氏心中疑惑,趴在那兒沒挪地方,就靜靜盯著洞口。
良久之後,她看見洞裏一隻慘白的手伸出來,摟走了瓦罐,然後一顆頭探出來,四下觀瞧一番……
那腦袋轉過來時,烏頭氏一眼看見,差點兒沒當場嚇死……隻見那張臉上墜著一隻碗大的肉瘤,畸形到慘不忍睹……
三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有些悚然。
烏頭氏繼續講。
她嚇破了膽兒,回縣城後直接去了縣衙報官,大老爺聽她講完,既不派人捉拿烏頭兒,又不叫文書記錄,而是把她關進牢房,讓她等候發落。
兩後,她老公烏頭兒來了——不是被抓進大牢,而是來接她回家。
烏頭氏嚇得激烈反抗,苦苦哀求官爺把她送回武安樂坊,死也不肯回去。
牢頭們卻壓根兒不當回事,還以為她瘋了,同情地勸他老公好好看管,不要放出來惹是生非……
回家後她又跑了兩次,甚至去打聽過那位被他放走的男子,然而那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根本就沒去報官。
後來她被烏頭兒用傀儡術控製了兩次,當眾發瘋,人們也就不敢跟她交流了。
慢慢的,她也不管自己老公每倒騰啥,就是捧場做戲一下,一心想著攢錢逃走。
烏頭兒見她老實了,逐漸也就沒了戒心,經常在家裏倒騰那些東西。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掠回人來放血,然後收集起來送到洞穴裏去。
前段時間縣城爆發了一連串兒慘案,烏頭兒不敢去附近拋屍,就在院裏開墾出一片地專門埋屍體。
隻是埋的多了,就能聞到屍氣彌漫,所以他才在表麵種了青苗,跟別人是阿魏。
烏頭氏講著講著哭了起來,自怨自艾道:“老爺呀,我什麽壞事都沒做,怎麽就碰上這麽個相公?”
申屠大神不耐煩道:“你可行了——明知你丈夫是個變態,你還把人請進屋來,極盡挑逗,難你是什麽居心!”
烏頭氏可憐巴巴道:“郎君,我是被嚇糊塗了,好不容易有人來,不由自主就請進來,跟自己話也好!”
申屠康:“除了給人放血,你丈夫還做什麽——他把我兄弟留下,是打算怎麽處理?”
烏頭氏磕巴道:“他……他……我……我也……”
申屠康凶神惡煞:“——”
烏頭氏流著淚道;“我就管幫他把人洗幹淨——然後他就給人灌下麻藥,裝進麻袋抗上山去……我從來沒跟他上去過,就聽他提過一句,是給洞神祭祀用的……”
博靈均隻覺背後一陣森寒。
那洞裏果然有貓膩!
申屠康問:“那個臉上長瘤的人,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
烏頭氏眼珠子呼啦啦轉圈兒,一時答不上來。
大神俯身撿起一枚銀針:“大嫂這雙眼睛真好看,隻是不老實,不如用銀針定住吧……”
聞言,烏頭氏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就跟她真被銀針紮了一樣。
“我我——最後一次見是前晚上……那個人被我家死鬼扛回來的,當時已經奄奄一息……”。
“什麽時候扛回來的?”
烏頭氏一凜:“大前,四更的的時候,我還給他熬了藥,可他牙關緊咬,根本灌不下去,撐了一就死了……我家死鬼把他扛走的……他這人陰邪,不敢埋在家裏,就扛出去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