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打草驚蛇
一連兩沒有出現新屍體,大家臉上都洋溢出一絲喜悅。
博靈均坐在縣衙的高位上,目光清明地掃過眾人:“路縣令怎麽又沒來?”
這是一句感情色彩明顯的問話。
鄒鴻跟廉太守對視一眼,都沒敢搭茬。
太子道:“把路縣令找來!”
兩個站在門口的官員出去了。
廉太守捧著辛辛苦苦總結出的案卷,猶豫著……
太子突然發難,卻是為何?
其實博靈均心裏有點兒發毛,今一大早,他就被係統bug帶入一個未來,在那個時間裏,他胸口被血浸透,躺在冰冷的地麵上……
不遠處,申屠大神屍體橫陳,身首分離,門口還斜著薑侍衛長——他雙目圓睜,頭蓋骨沒了,就像個被拆解一半的機器人。
這場麵令人作嘔。
他隻看到一個模糊剪影……那人穿著黑色勁裝,手一揚,將一枚金燦燦的戒指丟在他身上……
路縣令被帶上來,在同僚的攙扶下跪拜行禮。
短短幾,他已憔悴殆盡,瘦的顴骨高聳,眼現三白,還怯生生的,整個人看起來就跟個過街老鼠一樣。
博靈均壓下心中忐忑,問:“路鳴安,你為何不來查案?”
路縣令打了個冷戰,擱在腳跟上的屁股像被黃蜂蜇了一下,猛地抬起,支楞著脖子,問:“查出來了嗎?凶手抓了嗎——”
這尼瑪,神經病!
博靈均心下煩悶,抬手想叫人把他拉下去。
坐在旁邊的申屠康站起來,道:“殿下,我看路大人神色異常,似乎不清醒!”
係統bug在腦中炸裂:“我爸好帥,這個角度能看到他溫柔的下頜線條……”
博靈均本來好好看著申屠康,注意力不由放在溫柔的下頜線條上去了!
心裏沒來由升起一團煩躁。
他假裝沒聽見,對申屠康道:“申屠大夫,你去給路鳴安診治一下!”
申屠康點點頭,轉身走向路鳴安……
他走一步,路鳴安就跪行著退一步。
兩人就跟練探戈一樣,引得周圍人一陣憋笑。
申屠康走了五六步,就站定,和顏悅色地問:“路大人,可否讓人為您診脈!”
“診脈”兩字一出,路鳴安就抖如篩糠,驟然發瘋:“你滾——你滾啊……你是惡鬼,你不是人,你是禽獸……嗚嗚嗚……救命啊——兄長救我……嗚嗚嗚……”
見他這樣,申屠康也不跟他客氣了,指揮金吾衛將他緊緊押著,上前就是兩個火辣辣的巴掌。
啪啪兩聲,路縣令老實了。
博靈均眉頭一皺,心想大神是不是看多了審訊,身體中的暴力因子被激發。
對方好歹是滁州縣令,雖然有失體統,但是在這麽多同僚麵前……過了吧!
這樣想著,腦海中的係統bug就殷切辯解道:“這人是裝瘋賣傻——我爸打得還輕了……”
博靈均揉了揉太陽穴。
很有一種發飆的衝動。
如果自己跟腦海中的係統bug吵一架,那表現一定比路縣令逼真。
隻是他抹不下那個臉!
申屠康捏住路縣令的手腕,裝模作樣號著脈,又翻動他眼皮,用拳頭擊打他膝蓋……
搗鼓一通後,他拿出紙筆,飛速畫出十幾副圖,一一放在路鳴安眼跟前……
大家都眼巴巴看著。
廉太守跟鄒都尉卻是捏了把汗——這廝要是真瘋還好,如果作假,那麽江北大營的路將軍就危險了。
隻是不知太子殿下敢不敢向軍營發難。
特別是江北大營——這裏養著二十萬步兵,十萬騎兵,幾乎配備著全大齊最精良的武器裝備,同時,也配備著全大齊最有權勢的貴族世家子弟。
官場上有這樣一種法:江北大營就是齊國的另一個朝廷,這個朝廷把持在五大家族手裏,皇帝輪流坐!
作為江州太守,他深知此話不假。
江北大營就是東郡的土皇帝,他們可以隨意支配周邊郡縣的府庫財產,還能處置縣令以下的官員……可是反過來,軍營中人如果犯罪,郡縣官員是沒有權利處罰的,要由軍營自行定奪。
這就導致了一個結果,軍民產生衝突時,官老爺隻能偏袒軍人,否則鬧到軍營,恐怕頭上官帽都不保!
正思量間,申屠大夫已經診斷完畢。
“殿下,路大人神思清明,對各種刺激都有正常反應。”
博靈均心中暗暗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大神,裝B都裝的這麽高比格,把旁邊人唬得一愣一愣。
路鳴安臉上有一瞬倉皇,已經處於裝不住的邊緣。
本來不想打草驚蛇,隻是近期的生命威脅太頻繁,他跟大神都有些疲於應付。
如果再不加快速度趕緊終結,隻怕不能活著走出滁州。
博靈均拉下臉,舉起一張畫像,語調沉沉地問:“路鳴安,你可認識這個人!”
路縣令猶豫了十幾秒,才皺起眼睛仔細看。
裝瘋賣傻的殼子被戳穿,他有點兒手足無措。
不過並沒有幾分懼色!
這就很有意思了!
看了半,他才道:“稟告殿下,臣不認識此人!”
博靈均舉起另一副畫像;“這個人呢?”
路鳴安看了看,仍是搖頭:“不認識!”
博靈均把手中畫像往桌子上一扣,道:“把犯人帶上來!”
廉太守心中一動,抻脖子去看——不一會兒犯人就被金吾衛帶上來了,正是昨剛剛審過的花寶岩。
這廝一抬頭,看見太子,吃了一驚,轉過腦袋,又看見申屠康,頓時嚇得抖如篩糠:“大老爺饒命……饒命啊——人真是色迷心竅,豬油蒙眼,不識得大老爺真容……人這雙眼睛不要了……”
博靈均冷冷道:“花寶岩,你看看,這人你可認識?”
花寶岩抹了一把淚,依照吩咐轉頭去看路縣令。
兩人目光旋一接觸,都觳觫了一下!
花寶岩老老實實道:“啟稟大老爺,這人我認識,他是滁州縣令路大人!”
簡直是句廢話。
博靈均:“你們私下可有來往?”
一句話把花寶岩問住了,他想了老半,才道:“人不知——這些場麵上的事都是碧兒去處理的……縣令大饒確來過我家,至於是來嫖還是來做買賣,人一概不知!”
博靈均暗暗觀察路縣令,隻見他嘴角微彎,竟然露出一絲得意!
他一定聽了碧兒的死訊,所以覺得死無對證。
博靈均想了想,把磚頭拋給廉太守。
“廉卿——把牛鮮梅昨夜的供詞給他們!”
廉太守一頭霧水——供詞他隻是簡單匯報了一下,整理的案卷還在手中,太子根本沒看,究竟是教自己什麽?
繼而,他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
牛鮮梅死無對證,而自己得了最後一份供詞,所以這供詞的內容怎樣,也是死無對證……
廉太守了了太子一眼:聰明不過帝王家!
這樣的儲君,令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