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落難三友
北秋山意氣風發,步下山來,長嘯一聲,他不知為了今日一役預備了多少心血,要一個不過而立之年破到那罡境,隻怕在千百年江湖上隻是屈指可數,今番連破鬼穀高手,得以「劍魔」之名,實是意料之外。
他初入罡,也欲一試其勢,但無奈氣息已微,若要強用真氣,怕再傷到根基,那就真的和極境無緣了。
罡和極境最大的分別在於極境可以把全身氣力集之於一身,但罡卻不能如此收放自如,若然擁有了這種玄之又玄的能力,那怕隻是下元境,也能傾全力而一招殺罡;加之極境能夠從任何地方都隨意取得地靈氣、生機氣息化為己用,內氣源源不斷。所以說,極境可以無敵於下,內功難以消耗殆盡,而這兩點,足以說明極境的威力。
而極境之威,不但如此,剛才那些,不過是最普通的了。
不到極境,不知極境之威。
北秋山想起父親那般威力,加之本身就是罡境,身有極境招數,對於極境也有模糊的型象。
他正當幻想極境之威時,眼前迎來三個衣衫襤褸的青年。
他心情極佳,從懷中拋出十兩黃金,迎向那三人。
那三人前後地站著,最先那人怔了一怔,並沒有接著那十兩黃金,隻淡然道:「閣下是何人?何以贈此十兩黃金於在下三人?」說時竟然對北秋山也不客氣。
北秋山也愣住了,道:「我看三位似乎家景不佳,贈金相助。」
那為首者似乎受過太多啫來之食,人間冷暖,已然看遍,知道北秋山此言真實是出於內心,便揖手道:「林某便此謝過。」
北秋山聽他言語似乎不俗,也客氣三分,傾談之下,方知此三方父輩因黃巢之亂而避難,又因適逄亂世,不得溫飽,故居無定,食無全飽。
那姓林的道:「在下三人尚雖西行,那裡有個遠親之戚,還恕林某不能久待。」
北秋山道:「人事已非,那個遠親怕已有不測,加之兩代傳下來,人家隨時翻麵不見人,三來北某聽你那親戚之所,乃今吐蕃境內,隻怕已去真的不復返了。」
林少年沉吟道:「那閣下所言,在下三人該如何辦?」
北秋山有意招攬,道:「區區劍仙之子,欲三位作我劍派之徒,並揚我劍派之名。」
另一人朗聲一笑,道:「北大俠,抱歉了。我三人不欲位居人下,林弟縱有此意,鄧某卻也難以逄名!」
北秋山知是無望,卻也抱拳道:「那三位珍重了!」
鄧少年還道:「北大俠之恩,我等自當俸還!」
北秋山暗暗好笑,想那罡境豈是等閑之輩,下間罡境頂多不過那十人,又持以赤霄一劍,豈能傷他?但見此三人皆非常人也,雖衣衫襤褸,但出言不俗,也不敢看此三人,隻得抱拳道:「不敢!」
但是他卻不知道,他今日救濟了這三人,日後卻救回自己一命。今番隻不過因意氣風發而忘形,卻使得他日後避過一劫。此是後話。
北秋山不願久待,雙腳一蹬,身子已飄到百丈之外。
那林少年倒抽了一口涼氣,道:「此等奇人異士,實是下罕見!」
他們三人不諳武功,但見這北秋山罡境功夫,也知是非凡人也,見得如此身手,又豈會無動於衷呢?
林少年嘆了口氣,道:「早知如此,當初便可認諾做他的門下了!如此退機,可遇不可求!」
鄧少年和另一人皆都搖頭嘆息。
時已戌末,那三人卻不停步,逕往西行。
鄧少年問道:「林賢弟,你何以騙那劍客說我們是投親來著的?」神色頗有異樣。
林少年道:「我瞧那劍客身手似乎是武林中人,若明言拜訪崑崙掌門,豈會容易脫身?崑崙派可是唐時鎮軍之後,一直待唐朝來救,練武之故,不過是欲和唐軍內外合攻而破吐蕃,今後唐已立,君主既有助此千人之意,我等中原之士,豈可言退?但這劍客來意不明,善惡不知,隻能如此和他解釋。趙兄,你說如何?」
趙少年道:「我卻看他乃行俠仗義之輩,如此一來,卻未免低看了武林中的各路忠義。」
鄧少年隨聲附和。
林少年苦笑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你們還不記得咱們父親的鄉親是如何死的!如果不是我們父親要出村辦事,我們三人也不會出現在這下間了了啊!」
趙鄧二少年登時黯然。
他們幼時回到鄉村,本以為有鄉民來迎,怎料卻是屍骨遍野,多是死無全屍,竟是死了十多年。
不過短短十多年間,此三人之父輩終於回來,卻迎麵而來的,是肅然戾氣。
這個打擊實在太大,他們三人之父因此而自刎而死。
那個故鄉,似乎隻餘下他們三人。
當然,可能會有幸存者避過一劫。
正是他們已在故鄉中待了數年,卻無人經過,隻道所有人已然斃命。
這樣「全軍覆沒」,沒有內應才奇怪。
隻是這個內應是誰?
他為何要這樣做?
對他自己有何利?
鄧少年嘆道:「好罷!」心情已有些惆然若失。
正當三人都神色凝重之時,忽然聽到一陣劍聲。。
霍霍聲不絕於耳,節奏極為頻密。
而且,是越來越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