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奇怪的話嘮
韓小菊的嘴巴跟抹了蜜糖似的，甜甜地跟老漢交涉著，沒幾句話就讓老頭子點了頭。
“咱們這兒就一家小飯館。”老漢背著雙手慢悠悠地走在前麵：“已經很老了。裏麵能有老板自己做的麵條和自己釀的酒，這兩樣還挺不錯的，別的就不推薦了。啊，對了，醃野菜也不錯，人參燉雞湯也還行。”
韓小菊跟在老頭子的身後，默默地把方才說的那幾個菜記了下來。
果真如同老漢說的那樣，這家僅有的飯館，看上去真的很老了。兩層樓，是土牆砌起來的，後來抹了一層白泥。屋頂不是瓦，是竹席子蓋在上麵。
老漢熟門熟路地走了進去。
“元叔，您老來了。”一個看上去年近而立的男子迎了上來：“叔您想吃點兒什麽，我這就讓廚子給您做去。”
老漢頗有氣勢地擺擺手：“不用了。我就帶兩個娃娃過來吃飯的，對了，你爺爺呢？又在樓上打瞌睡嗎？”
“嗯，剛吃了點東西，說是困，就去小睡一會兒。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起來的，隔壁有人約了他去下棋，”男子笑著回道：“叔您要是找他就等一會兒，我去拿壺酒給您，要什麽下酒菜？”
“你先讓這兩個娃娃點菜吧！”老漢也咧開了嘴笑。
“兩位不是本地人吧，”男子笑眯眯地衝著韓小菊笑了笑：“姑娘若是本地人的話，這麽美麗肯定是遠近聞名的。”
容淩的眼神立刻淩厲地直直地射了過去。
韓小菊樂開了花：“我和本家哥哥確實本事本地的。”
“兩位想要點些什麽菜？”男子完全忽略容淩的眼神，繼續衝著韓小菊笑：“想必元叔路上已經跟你介紹過咱們的菜式了。鮮筍和深潭白魚都是咱們店的特色。”
“沒，”韓小菊擺擺手：“不是這兩樣。我們要三碗麵條，還要一份醃野菜和一份人參燉雞湯，然後再來壺酒來壺茶。”
男子原本帶著一絲笑的臉忽然微微僵硬。
“看來元叔一下子推薦了更好的菜式啊。”男子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笑著掩飾：“馬上就給兩位客官端上來。”
韓小菊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這點不尋常。
“行。”韓小菊一邊笑，一邊偷偷將手伸到桌子下麵，想去捏捏容淩提醒他。
沒想到，桌子下麵，也碰到了容淩伸過來的手。兩人同時愣在了那裏。韓小菊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容淩，發現這家夥正帶著一絲玩味的笑看著自己。韓小菊臉色微紅，迅速將手縮了回去。隻要他知道有不對勁就行了，省的拖自己的後腿。
這家店應該是業界良心了。
人參燉雞湯，大盤的，雞是一隻整雞，人參也超多，湯都快漫出來了。醃野菜也是大盤的，還放了不少肉丁。
“我們這兒難得有外人來，”菜上畢了，男子還端來一大盤豬頭肉說道：“別的也沒什麽東西可以表達心意的，就送兩位一盤豬頭肉吧，裏麵都是撒了鹽巴和蒜頭的，香得很，兩位不用客氣，元叔帶來的人，我們都會好好招待的。還有酒和茶，元叔喝慣了黃酒，給你們上的是咱們這兒最好的米酒，茶是龍潭茶。”
老漢呷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對著那男子打趣：“也沒見你之前這麽客氣過，想必是見了女娃兒的特別照顧。”
男子笑了笑：“沒有的事兒。就是昨天我爹剛宰了頭豬，眼下店裏有的是肉。”
“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韓小菊樂了，菜裏麵應該是不好做手腳的，剛才聽那男子的解釋，應該是在酒裏麵動了手腳。這麽一大桌子菜都可以吃，也不枉來了這村子一趟。
老漢坐在兩人對麵，徒手抓了隻雞腿啃著。
容淩靜坐了一會兒，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拿起了筷子。
“蒙汗藥。”
韓小菊端起自己盛滿米酒的碗輕輕啜了一小口，立刻在心裏下了定論。
穿越之後在這個醫學世家學了不少東西，這種低級的藥物已經可以很準確地鑒定出來了。
韓小菊不動聲色，擱下碗，很滿意地衝著一直盯著她的老漢點點頭說道：“這米酒確實釀造得不錯，既不混濁也不過於清淡，很適合咱們喝湯吃飯的時候來這麽一壺。”
老漢摸摸自己的胡子，笑著說道：“女孩子家也愛喝酒，在大家閨秀裏麵也真是少見了，我那本家姐姐也喜歡在吃菜的時候小酌一杯，說是什麽促進血液循環，不知道哪裏學來的古怪言論。”
韓小菊這時候正在桌子下麵扯了容淩的手偷偷用手寫蒙汗藥幾個字，聽了老漢的話頓時有些石化：“你說什麽？血液循環？”
“嗯，”老漢不緊不慢地搖晃著自己杯中的黃酒：“她的古怪言論多得很，一開始覺得很荒唐，後來倒也覺得挺有道理的。我喝酒的時候，食量就會比平時大些。”
韓小菊這時候已經有些激動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麽現代的言論，除了她那個時代她那個時空的人可以講出來，還有誰能說出來。這家夥想必也是個穿越來的二愣子！
“那你的這位本家姐姐現在在哪兒？我能見見她嗎？”韓小菊手上的蒙汗藥才寫了一半，此時果斷地把容淩的手扔得遠遠的，能找到回去的路了，容淩顯然沒有威脅了。
“早就去世了，”老漢搓搓手，吸溜了下鼻涕：“流產的時候大出血，雖然救過來了但是整個身體都大不如以前，後來知道王爺被囚在潮海地牢之後，想去瞧他來著，可惜沒多久就染上很嚴重的風寒去世了，也沒能瞧到最後一麵。”
“這樣啊……”韓小菊蔫了，默默地又扯回容淩的爪子繼續比劃。
“小夥子別客氣，喝點酒暖暖身子，咱們這兒潮氣重。”老頭子眼瞅著容淩酒一口沒喝，開始親自勸起酒來，甚至還起身給容淩倒了一碗。
“你就喝點兒唄，沒事的。”韓小菊怕老頭子起疑心，也開口講道：“雖然比不上你家的高檔酒，但也絕對算不錯的了。”說著，韓小菊在桌子下麵偷偷踢了容淩一腳，不入虎穴，不得虎子？雖然不知道這老頭子打得什麽算盤，但明顯他保留了太多，眼下最好的辦法也隻有將計就計了。
“你們不是同一家的？”老頭子聽到這話突然皺了皺眉，語氣有些不善。
“不是。”這次是容淩先開了口，把韓小菊的那句“是”給生生地堵了回去。
“也不能這麽說啦，”韓小菊眼瞅著老漢的眼神不太對，連忙擺手打哈哈：“雖然不是很親，但也不能這麽斬釘截鐵地說不是一家啦……”
老漢看著韓小菊沉默了一會兒，麵色複雜：“怪不得，我就說那些公主王子什麽的，怎麽會瞧得上我們這小飯館的酒，還喝得這麽歡。原來壓根兒不是那個家族裏麵的人。”
……韓小菊一臉黑線。
“女孩子家家的，還是少喝點兒酒吧。”老漢把韓小菊桌子上那碗已經喝了大半的酒碗毫不客氣地奪了過來：“剩下的就別喝了。老漢我不大喜歡喝米酒，替你喝也不合適，就算了。”說著，把碗裏剩下的酒盡數潑在了地上。
韓小菊一愣，看著地上的酒漬，瞬間領悟了他的意思。
果然還是一個本性很和善的老人吧，雖然心裏有恨，可是卻不會濫殺無辜。
容淩見了，微微一笑，端起麵前的酒碗，昂首，一飲而盡。
韓小菊身體略有反應的時候，容淩已經順勢趴在了桌子上。韓小菊一邊裝著眼神迷離，一邊狠狠地踩了他一腳，沒想到這貨的演技這麽厲害，她還沒發出信號呢，他這就提前就倒下了。
“叔，這還是我第一次下這麽重的藥。”
兩人一倒下，那個端菜的男子就從後廚走了出來，對著老頭子嘀咕著。
“嗯，這麽重的量，這兩人也算撐了蠻久的。”韓小菊聽見對麵的凳子吱地動了下，估計是那老頭子起身了。
“之前來過那麽多人，就算是皇帝的親衛，你可都沒讓他們點那幾道菜，”男子一邊嘀咕，一邊走到容淩旁邊開始搬運這個男人：“那道醃野菜也就罷了，砍個手腳什麽的也還過得去，人參燉雞湯，不就是要以此祭祖？這人是個什麽來頭？”
韓小菊默默地從兩人的對話裏頭提煉出了一些信息，敢情是以菜的名字為暗號，背地裏動手腳啊。
對麵的凳子響了下，發出一種凳子拖來拖去的特有的難聽的刺啦聲。
“讓你小子平時多注意觀察不聽，就知道整天瞄著女孩子，”老頭子拿著筷子輕輕地敲瞧男子的腦殼：“你低頭瞅瞅這家夥的鞋子，看到靴子旁邊有什麽嗎？”
“金、金絲繡的線？！”男子的聲音裏麵明顯充滿的不可置信：“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那男人居然還惦記著咱們這兒，派兵縱容山賊不說，居然還派了皇室自己的人？這男人是有多不信任自己的臣子？”
“這女娃娃應該和那男人沒什麽關係，至於和這個男子有什麽關係我就不得而知了。殺了她確實挺無辜的，等晚上，把她丟在山裏頭自生自滅吧。”老頭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吩咐著。
一旁等著命令的男子明顯有些躊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這麽一個大姑娘的扔外頭，萬一被那些山賊瞧見了，這清白是非以後還怎麽說得清？元叔，既然是個無辜的姑娘，不如就留在村子裏頭，等過幾天清醒了再讓她自行走人如何？”
“哼，你小子，就知道個女人，不怪你爺爺氣你！”老頭子從鼻孔裏麵噴出一口氣：“這丫頭的本事也不小，到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哄騙誰呢，搞不好你小子就被她幾言幾語給拐跑偏了！別廢話了，把這兩人帶到地窖裏頭去，上去把你爺爺請下來，這事兒還得請你爺爺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