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與你論佛
饒是苦禪幾百年的佛心也承受不了這種侮辱啊，可是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過，鼻子一酸，頓時，兩滴混濁的眼淚從眼中劃落，瞧把孩子委屈的。
林小天是個善良的好孩子，眼瞅著大和尚哭了，心中有些不忍，安慰道：“哭吧哭吧，大聲地哭出來就不委屈了，乖。”
苦禪狠狠得瞪了他一眼，心裏不斷告誡：“一定要忍住，千萬不能動手！”
想法是好的，可林小天不依不饒地繼續說道：“大和尚，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但是隻有讓這些苦和委屈都以淚水的形式迸發出來，才能讓你打破修為的瓶頸攀登新的高峰，否則將會變成心魔，讓你一輩子都無法再做突破。”
苦禪很生氣，可是一想到他的師兄苦瓜，立馬像一盆冷水澆到頭上，瞬間怒火熄滅。想當年誰還不是個天才弟子了，也不知怎麽的，師父就把他交給了苦瓜師兄。
說起苦瓜師兄，別看平時笑眯眯的，絕對是個狠人，曾經把年幼的他丟到密林與妖獸做伴，把他丟到蟲洞與毒蟲為親，甚至在突破地之境後，帶他遨遊天際，然後在最高處鬆手，又在即將落地的一瞬間把他接住。
曾幾何時，他想反抗，可每次都被揍成豬頭。漸漸的，他放棄了反抗的想法，想到這裏，大滴大滴的淚水忍不住從眼睛裏滑落，無論如何都止不住。
林小天點點頭，輕聲說道：“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受一些了。”
不說還好，一說瞬間刺激到苦禪內心最深處的痛苦，“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所有人古怪地看著壇上的苦禪，心中說不出的爽快。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靈天宗的弟子，輕易讓一個大和尚哭了。
台上一幹長老目瞪口呆，這就哭了？真是有夠好笑的。
唯有宗主一人泰若自然，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身後眾人感慨：“不愧是宗主，料事如神啊！”心中又多了幾分敬佩。
男人哭起來也是一種麻煩，除非他哭夠了，不然怎麽勸說也是無濟於事的。
深知這一點的林小天隻能默默仰望碧藍的天空，曾幾何時，他也是在被窩哭泣的男人，男人的哭泣，男人的痛，隻有男人才能夠體會。
片刻後，苦禪重歸平靜，身體周圍有金光閃爍，身後隱隱有一尊佛陀出現，忽然間，一陣轟鳴從他體內發出，竟然突破了！
眾人一陣驚愕，哭難道就能突破嗎？
一名弟子呆呆地望著苦禪大師，喃喃道：“我也想哭。”
“啪！”一個巴掌扇來。
身旁冷漠的師兄淡淡說道：“疼嗎？”
“疼”
“委屈嗎？”
“委屈。”
“想哭嗎？”
“我想哭！”
“你突破了嗎？”
“毫無精進。”
“哦，我知道了，要不再來一個？”
“滾！”
苦禪大師朗聲說道：“多謝先生指點，老衲修為停滯已有百年，今日聞君一言，幡然領悟，破去心中迷惘。”
林小天咧咧嘴，天知道你哭一場就突破了，但還是裝模作樣地說道：“大師此言差矣，百年的積累，突破是定數，隻需一個契機就可以突破，我隻不過是契機中的一環，即便沒我，不出幾日大師也會突破的。”
苦禪大笑一聲，雙手合十拜謝，至於哭泣，又有誰會在意？如果告訴門派的那些老古董，哭一場就能突破，他們比誰都臉皮厚。再者，即使哭了又如何？到了他們這種境界，修為突破才是最重要的，沒看到高台上坐著靈天宗一幹長老們眼睛有多紅嗎？想靠哭突破，你們還沒這個機會了！
不由得心裏有些小開心，滿是笑容的老臉如同菊花綻放一般，要多猥瑣有多猥瑣，哪有得道高僧的形象。
“這位先生，雖然我很感謝您的指點，但是任務不可不做，還請先生與我論道。”
聲音十分恭敬，即使麵前是一位年輕得不像話的少年，即使麵前的人修為看起來隻有練氣一層，但在他心中，大概是這位先生的某個小興趣吧。
林小天心中無奈，既然修為突破了，趕緊離開不就好了，非要論道，和一個和尚論道不是對牛彈琴嗎？宗教信仰之間的論述都是毫無意義的，難道憑你幾句話就能改變了別人的信仰？
想當年老媽信佛，老爸信道，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從他出生到穿越，一刻沒有停歇，中間勸說了無數次，簡直是浪費時間，後來他就放棄了，任其而為。
輕歎一聲：“來者是客，今日我們不論道，我們論佛！”
“論佛？”
所有人驚呆了，人家過來跟你論道，你卻跟人論佛？你一個修道的跟信佛的論佛？腦子有問題吧！
弟子們議論紛紛，可是高台上的宗主和長老們如沐春風。
聽聽咱老祖的話，多麽霸氣，你不是信佛嗎？老子今天就跟你論佛！從你的信仰上打敗你才是真的打敗！
苦禪先是一愣，隨後淡然笑道：“既然先生要與老衲論佛，那便依先生所言。”
林小天笑道：“大師遠道此處，請。”
苦禪幽幽一歎，雙眼滿是滄桑：“世間為何會有那麽多遺憾。”
林小天緩緩說道：“婆娑世界，婆娑即是遺憾，沒有遺憾哪來婆娑，沒有遺憾，又何來幸福快樂？”
頓了頓問道：“想必大師也有遺憾，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可曾愛過？可曾不能把握？”
其餘人麵色古怪，與得道高僧談情說愛，這個腦回路，太過清奇。
苦禪麵帶追憶，輕聲說道：“老衲早已斬斷情絲，六根清淨，塵緣已了。”
林小天笑道：“非也非也，大師心中仍有執念，清規戒律隻是一種約束，並非是佛，留人間多少愛，迎浮世千重變，和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皆是定數，成佛之路不可缺。
苦禪眼中隱隱有明悟之色，求佛之人，對情欲避諱莫如深，從未麵對過，佛渡萬物，為何要避開？
眼中明光一閃，口中吐出心中困惑已久的問題：“如何才能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