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影子
唐堂並不信任這個女孩,即便她剛剛救了自己一命,並且表現得非常人畜無害。
但在這樣的環境中,一個人畜無害的女孩兒是活不到現在的。
唐堂:“你怎麽知道我在隔壁?又是怎麽知道,我被堵在了208號房,必須跳窗逃走?”
葉濯:“我一直都很清楚,我的這位新鄰居不同尋常,昨夜他們失手了一次,今夜一定會再次動手,所以我一直在留意他們的動向,碰巧看到了你一路爬過來的風采。
我聽到房門轉動的聲音,便猜到你被堵在房間裏了,所以伸個援手,換個盟友。”
唐堂仍舊沒有放下戒心,眼睛死死地盯著葉濯的一舉一動,手中匕首也一刻都沒有鬆開:“你剛才說,要用你知道的消息,換我和你結盟,你知道什麽?”
葉濯又抽出一根辣條:“莊園正在蘇醒。”
“你剛才說過了。”
葉濯想了想道:“這座莊園會在每年……”
“每年六月的最後一個雨夜現身,每夜按照房間號碼殺死一人,直到第八天清晨。這條消息對我沒用,說點兒我不知道的吧。”
“不要這麽著急,我要告訴你的不是這件事。你有沒有發現,今夜,有些不同尋常?”
“不同尋常?”
“沒錯,今夜,死去了兩個人。”
“兩個人?還有誰?!”
“何朗。”
“什麽?何朗死了?”
葉濯點點頭:“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去一樓後廚看看,相信我,那裏的場景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唐堂之前就有些猜測,既然陶洋日記中記載,每夜隻殺一人,隻要有人死去,整座莊園便會歸於平靜,為什麽之前牆壁上的鬼手還會襲擊他?
現在看來,這條無形的規則,似乎因為某種因素被破壞掉了。
“這就是你所說的,莊園在蘇醒?”
葉濯點點頭:“根據古老的傳說,這座莊園封印著一道惡靈,惡靈會在雨夜蘇醒吞食人命,惡靈陷入沉睡後,大雨也會停歇。
但你看窗外的雨,是不是下的更大了?”
透過窗簾的縫隙,陰風怒號,雨打在窗戶上形成了一片雨幕,這哪裏是在下雨,這分明是在倒雨。
葉濯繼續道:“雨越大,說明惡靈越是憤怒。明明已經死了兩個人,可惡靈卻不僅沒有滿足,反而越發憤怒。也就是說,我們當中,有人觸怒了惡靈。
莊園正在蘇醒,一旦它完全醒來,今夜莊園中的所有人,都要死。”
唐堂:“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葉濯:“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在編故事騙我?”
葉濯的眼睛不經意間瞥了一下唐堂地麵上的影子,沉吟一下突然換了話題:“你覺得我講的東西價值不大,不足以令你相信我是嗎?”
“僅憑一個難辨真假的故事,確實不夠分量換我和你結盟。”
葉濯打開床頭粉紅色的小背包,從中取出一張裁剪過的報紙遞給唐堂。
唐堂接過報紙,巴掌大的紙片上隻有一則新聞,一年前一位名叫周建的男子,在出差回家的路上失蹤,失蹤時間是2029年6月25日,地點是西疆港碼頭附近。
報紙上的配圖,是周建與家人失聯前拍攝發送的最後一張照片,正是唐堂所在的這座莊園!
葉濯看著唐堂緊皺的眉頭,又瞟了一眼唐堂地麵上的影子,開口道:“周建的妻子,名叫陳雪。”
“陳雪?!!”
葉濯:“陳雪當時已經有七個多月的身孕,在得知丈夫出事後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導致流產,孩子也沒能保住。在那之後整整一年的時間裏,陳雪跑遍了整個西疆港碼頭,發了瘋一樣尋找自己的丈夫。”
唐堂:“你是說,隔壁房間的陳雪,就是故事裏這個丈夫失蹤,孩子流產的陳雪?占據陶洋身體的惡鬼,就是失蹤一年的周建?”
葉濯點點頭:“沒錯,周建在雨夜誤入莊園,死後被困在這裏無法離開,還要心驚膽戰地猜測,沉睡中的惡靈蘇醒後會不會吞噬掉他的靈魂。陳雪多方探查,終於查到了有關莊園的消息,花錢雇了一個名叫王岩的亡命徒假冒莊園主人的親戚,假意牟取寶藏,實則是要救周建出去。”
結合之前吳樂樂的紙條,唐堂心中慢慢勾勒出了一個完整的故事,流產後,陳雪腹中的胎兒化為了那個鬼嬰一直留在母親身邊不願離開,陳雪花高價,又用寶藏引誘王岩,讓他和自己假扮夫妻,冒充古堡老主人吳淵的親戚混入莊園。
陳雪心目中的替死鬼應該是那個203號房間的原主人王岩,但是因為一些問題,計劃失敗了,王岩慘死但周建卻沒能占據他的身體,直到今夜,周建殺死了陶洋,這才擁有了屬於他的身體。
葉濯給自己的第二個信息應該是真實的,與他之前尋找的線索十分吻合,但是,這仍舊不能排除葉濯給自己下套的可能性。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沒有無理由的善意,葉濯救了自己,又告訴了他這麽多的消息,付出與回報等同。
她還沒有露出獨屬於她的獠牙。
葉濯又一次瞥了一眼唐堂身後長發披散的影子,突然話鋒一轉,有些不耐煩地聳聳肩:“你可以不相信我,這是你的權利。我對你沒有惡意,隻是想提醒你,在最深的恐怖到來之前,我們之間的小打小鬧,不過是小孩子在過家家罷了。
你現在不相信我沒有關係,既然你如此防備,不如出去探查一番,再看我有沒有騙你。”
說著便來到了房門處,做了個請的手勢。
唐堂被葉濯的動作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剛才說那麽大一堆,不是想和他合作嗎?如今他半信半疑了,她為什麽絕口不提合作的事,反而要讓他離開?
“既然你這麽清楚這裏的情況,為什麽要到這裏來?”
葉濯撇撇嘴:“你不也是知道這裏危險,卻仍舊進入莊園的嗎?”又瞥了一眼唐堂身上的裝束:“嘖,準備的這麽齊全,你敢說你對這裏藏著的秘密一點兒都不清楚?富貴險中求,你我是同一類人。”
唐堂沒有辯解,而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並不清楚葉濯的真實目的,讓她自以為是地腦補也沒什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