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失敗的談判
眼前牛壯的這個表情我再為熟悉不過了,這正是他要發大火的征兆。
不過,現在他這表情我已沒有了太多顧及,心想著反正等把胡雙老爹那項目做完了我就走,裏還輪得到他在這裏吆五喝六的。
我安安靜靜的站在牛壯麵前等著他訓話來著,然而過了好大一會他竟然沒再坑聲,反而嘿嘿一笑一言不發的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弄得包括那新來的同事都是一愣一愣的。
“哥,你厲害啊,牛總都不敢發你的火”,這小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沒想到還是一老江湖,這一眨巴眼的功夫就將剛才被訓得頭都縮了半寸的樣子給忘了,反而站起身和我拉起了關係來。
我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心想著勞資被訓得灰頭土臉的時候你是沒見著。
我側臉瞟了一眼,隻見胡雙座位上空著,她今天竟然還沒來上班,看著空落落的坐位,我不由得內心一陣失落,同時也是暗自一驚,心想糟了,什麽時候開始我這麽掛念這小丫頭了?
不過,這小丫頭不在,我現在反正沒事可做,要知道,現在她可是我唯一的客戶,於是嘿嘿一笑和眼前這毛頭小子聊起天來。
原來,這家夥名叫李雪飛,人如其名,帶著一絲娘娘腔,不過他姓格挺活躍的,一聊起天來那張嘴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好像根本沒個完似的。
稍稍聊了幾下,我便再沒多少興致,跑到自己的坐位上上起網來,至於牛壯則不知發了什麽瘋,竟然一整個上午都沒再露麵,龜縮在自己辦公室裏沒出來。
我本想著給胡雙打個電話問問的,但一想別人是什麽身份,一上午不來上班太正常不過了,我這一通電話打過去難免會打擾到她,於是隻得將這心思藏在心底。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二話不說取過那放在門衛那裏的東西,隨後迅速打車向著張強那裏趕去。
因為我隻是張強普通朋友的緣故,根本不能直接進病房。
不過好在我機會不錯,才稍稍等了幾分鍾就看到娟子拎著個暖壺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在她的帶領之下我才進了張強病房。
這次張強看似平靜了許多,也正因為這樣,醫生竟然取下了那張粘在他嘴上的膠帶,嘴角還餘有幾粒食物殘渣,看來應該是今天早上吃過東西了。
看著已然瘦了一圈的好友,別說娟子,就算是我都不免一陣心疼。
不過,我隻是一言不發的拎著早上采購的東西安靜的坐在一旁,看著娟子眼眶濕潤的給張強喂著飯。
此時的張強如同一個木訥的小孩一般,一直眼不斜視不帶半點色彩的看著我,嘴巴機械的張合。
我沒理會他,昨天細細研究了一番易雲留下的筆記之後,我非常清楚,眼前的張強絕對是另外一個人,而且,這人極有可能姓鄭,而且是鄭家台的人。
隻是,娟子還在現場,我為了避免嚇著她,安安靜靜的等著娟子喂完了之後才將她拉到一邊,低聲跟她交待了幾句,讓她守在門口,任何其他人都不能進來。
娟子半信半疑的看了我好半天,最後還是遲疑的點了點頭。
說實話,雖然看得出來,娟子和張強感情極好,但是,她這性格我總歸不太喜歡,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都說了,她還是這種睛神看著我讓我心中非常之不爽,但是為了張強,這事我也犯不著跟她多計較。
此時病房裏麵隻剩我和張強兩人了,他沒出聲,我也沒發話,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而且,此時的張強眼神有了些變化,露出一些思索神色,看來我的猜測屬實。
“這跨了幾十年,有些不太習慣吧?”我故作輕鬆,平常極少抽煙的我甚至還特意帶了包煙點上,同時還順手遞給他一支。
張強沒有出聲,甚至連表情都沒有半點變化,依然直勾勾的看著我,讓我不由得心中一陣發毛,但一看他那綁得死死的特製病號服我才稍稍鬆了口氣,同樣抬起頭來看著他。
“你跟鄭小鬆什麽關係?”我又接著問他,我想不管他是鄭小鬆第幾代後輩,至少這作為鄭家台的鼻祖他應該是非常清楚的。
果然,我這話一出口他頓時臉色一變,眼神也變得淩厲起來,如同一隻凶獸一般,看得我心裏直發虛,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是死撐我也得撐下去。
可惜的是,他的嘴像是被焊住了般,依然沒有出聲。
我歎了口氣,他要一直這樣的話,恐怕那我隻得來硬的了,於是我稍稍活動了下筋骨,準備打開那個我帶來的袋子。
然而就在這時,他開口了,聲音有些僵硬,隻聽見他問我:“你怎麽知道的?”
我一聽這話,雖然開始的時候確實有些驚駭,但轉即我便心中湧起一股狂喜,但是,這事我可能是直接表露出來,於是強作鎮定麵無表情的回他:“現在的萬哭原就是以前的鄭家台,要知道並不難。”
說這話的時候,我兩眼直直的盯著他,我必須隨時關注他的表情,不然的話可能我真死都不知怎麽死的。
隻見此時他臉上泛起一陣無奈的表情,隨後淡淡一笑,隻不過,他這笑容之中似乎隱藏著太多的悲涼和憂傷,與之前的凶戾判若兩人。
這時我想乘勝追擊,連騙帶哄讓他自行離開那就實在太好了。
哪知道我還沒開口他便直接吼了起來,表情因為憤怒而顯得扭曲,咬牙切齒的道:“該死,都該死,什麽萬哭原,那是無數鄭家亡魂的哭泣。”
他這話一出口我頓時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自行腦補著那無數亡魂深夜哭泣的場景。
而說完這話的他緊接著就開始劇裂掙紮起來,像頭困獸一般,甚至我都有些擔心那些棉質的病號夠不夠紮實,會不會因為他用力過猛而陡然脫困。
不過,人力有時窮,掙紮了好半天之後,他終於頹然躺了下來,兩眼直勾勾的看著雪白的天花板,顯得極為無助的說:“你想怎麽樣?”
我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心想著總算進入到主題了,於是故作輕鬆淡然一笑說:“這身體的主人是我朋友,我希望你能離開。。。”
“不可能”,我話還沒說完他就直接打斷了我,“我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怎麽可能輕易放棄。”
“如果你不走,那我隻能來硬的了”,說話間我直接打開了袋子,有點示威的意思,就是要向他展示一下,表示咱也不是沒有貨的主。
果然,隻見他腦袋一歪撇了一眼看了袋子裏麵的東西,臉色微微一變說:“就算你來硬的我也不會出來,比起做永無出頭之日的孤魂野鬼來,我寧願魂飛魄散。”
一聽他這話我倒是急了,怎麽今天碰到個強犢子了。
不過,看他現在表情,這事也不一定是沒得商量的餘地。
於是我嘿嘿一笑站在他床邊俯視著他:“你看你現在這樣,算是活嗎?”
這一計名為攻心,從他字裏行間我感覺得到他並不是完全談不籠的主,就像寫代碼一樣,隻要能達到目的,多耗費些資源又能怎樣?
然而他似乎對此並不太在意,反而淡淡一笑說那又有什麽關係,總比做鬼強。
得,看他那樣還真是跟我卯上了。
我不想再多說什麽,隻是最後警告了他一句:“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了。”
他沒吭聲,而我則將袋子裏的東西一件一件的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