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偶然撞破
回到家裏，殷芮瑩定定的躺在床上，滿目雪白。
下午的那一場癲狂依舊如置夢境一般，此時，在這幽靜的四壁隔起的一方空間裏，近乎空曠的感覺更是讓意識飄遊神外，恍恍然竟不知己身何歸。可是身下那一處的酸痛卻真真提醒著那不是夢，而是極為真實的存在。
那時，他接了個電話，之後，之前停歇下的爭執就再沒法續得上，因為放下話筒，那人徑自穿齊了衣服就出了門，徒留下堪堪僵坐在床上的她。
“哢嚓”一聲關門的聲響剪短了她身體裏那根兀自強強支撐的拉線，隻一下，如人偶一般僵直的身體如人偶一般斜癱了下去。
殷芮瑩知道以他的驕傲，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是逾矩了。
斂下心頭隱隱翻湧的痛楚，倏地拉高腋下的被子，就把自己埋在被子裏，冰涼的觸感讓她驀地懷念一個小時前還緊緊熨帖著自己的溫熱。
現在的她躺在床上，就像一個小時前自己躺在那張床上一樣，隻是少了另一個人的氣息，周身所有的溫度好像也隨之而消失，猶然從腳底板泛上的冷意緩緩滲透了全身這種一寸一寸在你意識清明時能夠感知的侵蝕最是難熬不過。瑟瑟弓起背脊，雙手抱膝，蜷成一團，可還是覺得無盡的冷。
驟然起身下床，赤著腳走到床邊的衣櫃前，從層疊衣物的最底下翻騰出一床厚厚的棉被。
不同於市麵上賣的那種輕薄的質料，這床被子還是年底時她媽媽從老家寄過來的。因為知道殷芮瑩尤為的怕冷，又隔著電話總念叨她不會自己照顧自己，所以，才特地趕著幾個晚上套出這床被子。
綿密的針腳，細細包裹著家的味道，悠然沁入鼻息，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家裏。院子裏那棵桂花樹，開得正茂，折射著秋日馨柔的日光，依舊飄香長遠……
沉沉醒來，入目已是漆黑一片。
伸出手在床頭摩挲著，幾下撲空，終於在第四下觸到了一個堅硬的機身。拿過手機，點了點屏幕，沒有反應，應該是沒電了，如此想來也難怪今天下午沒去上班都沒人打電話來催勤。
換了塊備用電池開了機，在雙目還沒來得及適應這亮的刺眼的屏幕時，手機上登時閃現出一連串的未接來電，足足有三四十通之多楊曼曼那廝打得最是勤快，細數下來一個下午不到五分鍾就撥一次的頻率；再來就是夏曉曉的，估計是關心她怎麽沒去公司；還有……指尖下拉，在那一連串的重複熟悉的名字後，赫然出現的
吳淼？
嗯，他打電話來應該僅僅是出於公事吧！
盡管一再的想撇開，可是，不得不承認，吳淼這兩個字之於她，直到現在還是有著很大的影響力的，在眾多的名字之中足夠脫穎而出，順利占盡她是時的目光。
撫上腦後亂成一團的頭發，妄圖拂去紛亂的思緒，然後甩下手機，兀自起身下床。
一覺醒來已近晚上八點了，肚子咕嚕著作亂。冰箱裏卻空空如也，隻有一盒酸奶獨自蕭條的立在那兒，拿過來算了算時間，居然已經過期了。沒辦法，殷芮瑩隻好套上外套，拿起錢包下了樓。
因著下午的那一場作亂的大雨，街道上人流比平常少了許多。從超市裏出來，緩緩邁著步子往回走，不知道為什麽一瞬間，就想起了去沈景牧家的那晚兩人一起走過的那條路。
那時候，他的手就緊緊的牽著她的。
“下一次，一定要緊緊抓住這隻手。”
喑啞柔軟的嗓音仿佛近在耳畔，她條件反射般的伸手左手，卻，手心空空。
這一次是她親手把他拋開的，而且還是在那樣的境遇下，應該沒有什麽下一次了吧。
淺淺收起心內滑落的一聲歎息，低著頭繼續往前走，突然視線中出現一雙黑色的皮鞋，定定的阻在她的前麵。緩緩抬頭，倏然就掉進了一張溫暖的笑容裏。
“小瑩。”
“嗯。你怎麽在這兒？”那樣一張溫潤如玉的臉開在寒風裏，帶著讓人窺探的暖，誘惑著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晚上和國土局的張局長還有事情要談，正好順路，完事了就過來看看你。一下午見不到人影，打你電話你也不接，我可不知道你現在竟這樣讓人擔心。”
是的，來的人卻是吳淼無疑。
對麵的人熟稔的語氣讓殷芮瑩一度撐起的淡漠的麵具裂了縫隙。別過頭，低低道了聲歉。
“對不起。”
難得見到如此不甚設防，沒有遠遠避開的她，吳淼也察覺了殷芮瑩略顯低落的情緒。
“怎麽，有什麽事嗎？”
“嗯，沒什麽。”
“是嗎？”
話落，兩人靜默半晌。殷芮瑩也隻靜靜的站著，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頭上覆下一貼溫暖打破了相隔的平靜。
“你總是這樣，有什麽事情總是不願和人說，”
抬起頭，怔怔的望著他，他頗為寵溺的動作讓她一度失神，不過，失神的目光卻能給人一種正專心的看著他的錯覺。
“小心！”吳淼突然臉色一變，伸手抓著她的胳膊就往自己懷裏拉。
就在吳淼拉住她的同時，殷芮瑩隻聽到“嗖”的一聲，汽車快速駛過的聲音，在身後帶起一陣風，汽車的熱氣緊緊地貼著她的後背，差一點就擦上了她的身子。
“啊”殷芮瑩驚叫一聲，整個人都被吳淼護在了懷裏。
她臉色蒼白的回頭看向馬路，驚魂未定的，本以為是場意外，本以為是哪個酒駕的瘋子，卻在看清那輛“肇事”的車身時，陡然怔住。
黑色的路虎攬勝。
雖然那輛車極快的開過去，可她還是看見了，正巧不遠處遇到了紅燈，那輛路虎猛地急刹車，停在了停車線上。
殷芮瑩看著車身後上那一串熟悉的車牌號碼，心猛地揪了起來，猖狂的寒冷湧進每一寸毛孔。
是沈景牧！
那是沈景牧的車！
他怎麽會在這兒？